白灵筠乐了,“我觉得那个‘老板好’不错。”
孔令舟回想了下,吴州那孩子胆子虽然有点小,但了胜于无,总比一个没抢到强。
告了声罪,快步返回会议室找顾丰宁登记。
如此激烈的抢人大战中,果然无人抢夺‘老板好’,孔令舟奇顺无比率先拿下一血。
虞书砚做梦都没想到,自己居然被第一个选中。
接到通知后恍惚了半天,才诚惶诚恐的跟着来人去经济发展部报到。
进门便见方才坐在评审团主位,喝水都比旁人茶杯大一号的那名极好看的年轻人,正同他的未来上司孔部长低声耳语着什么。
只见孔部长忽而蹙眉发出“哦?”的疑问,忽而抿唇沉思默默点头。
一言一语,一颦一笑,一举一动皆被拿捏主宰。
虞书砚默默在心里给这位好看的年轻人评定了目前最高等级:老板的老板!
“哎呀,小虞来啦?来来来,坐。”
虽然虞书砚在自我介绍环节闹了点小插曲,但毕竟是自己挑中的新鲜血液,孔令舟是越看越满意的。
招呼虞书砚坐下后,笑呵呵的安抚他。
“别紧张,喝茶喝茶。”
虞书砚咽了咽口水,“不、不紧脏。”
舌头不听使唤平翘不分,手也不受控制哆嗦的厉害,端起的茶杯和杯盖发出非常细密的咔嚓咔嚓瓷器碰撞声。
白灵筠扑哧一笑,站起身。
“你们老板和员工慢聊,我先走了,马千山那药厂的事就按咱们方才说的办。”
“成,没问题。”
孔令舟起身相送,“食堂今儿晚上炖了大棒骨,给您带点回去?”
在大总统三番两次夸赞白灵筠风投公司的小食堂饭菜美味后,政府大楼后勤部终于慢了八个拍子揣测出圣意。
连夜调整菜单,更换大厨。
现如今,政府大楼食堂里的饭菜也做的有模有样,色香味俱全了。
“不了,晚上去老爷子那边吃饭,大棒骨下回再吃。”
中秋将至,江南的亲戚们陆续进京,今晚上约好了在南岸路宅子吃饭。
“那成,还劳白少爷帮忙给钱老爷子带个好。”
白灵筠摆摆手,“行,甭送了,走了。”
待人下了楼,看不见了身影,孔令舟才折返回办公室。
“小虞啊……”
虞书砚突然激动的站起来,眨着闪闪发亮的眼睛。
“孔部长,您放心,我一定好好干!”
孔令舟愣了愣,这是怎么个事?突然从“不紧脏”突飞猛进,跨向信心满满了?
虞书砚努力压制着兴奋,内心则疯狂呐喊。
啊啊啊!刚刚那是谁?白少爷?白灵筠吗?妈呀!我偶像!我见到偶像了!要为了偶像努力奋斗啊!
——
沈啸楼今日回城早,去公司接人没接到,说是来了政府大楼,便又调转车头来了这边。
刚到不久,就见白灵筠从里面走出来。
见到突然出现的沈啸楼不惊讶,但见到沈司令自己开车,白灵筠还是挺讶异的。
“咦?今儿没人跟着你?”
沈律跟冯彼得有约,这他知道。
沈宿呢?莫不是也被哪个约走了?
沈啸楼见白灵筠难得从政府大楼出来是空着手的,没吃吃喝喝挂一身,浅笑着拉开副驾车门。
“都有事要忙。”
白灵筠点点头,顺嘴回道:“忙,都忙,忙点好啊。”
沈啸楼听着他这句话的语气怪怪的,撑着车门歪头问,“这又是什么梗?”
白灵筠抿嘴一笑,“ 孤独老人期待儿女归家的希望落空。”
沈啸楼摇头失笑,弯腰捏了把白灵筠的脸颊。
“不如依萍找他爸要钱那天的倾盆大雨。”
白灵筠哈哈笑起来,自从上次两人把话说开之后,似乎更加走近彼此了。
他给沈啸楼讲了许多现代生活的事情,包括“黑豹子”称号的由来出自于依萍找他爸要钱的那场大雨。
沈啸楼听后,脸色变了变,然后按着他折腾了大半宿,最后逼着他喊了无数声爸爸才高抬贵手饶他一命。
自此,好像得了那个烂梗ptsd,只要他说了什么怪一点的话都要问一问是什么梗。
白灵筠第一次坐沈啸楼开的车,与他的人一样,速度快,操控稳。
盯着沈啸楼雕塑般完美的侧脸看了一会,慢慢眯起眼,心里又冒了坏。
“沈啸楼。”
“嗯。”开车的人目视前方,淡淡应了一声。
“你知道在现代,咱们这样的关系都怎么称呼对方吗?”
按照沈啸楼的说法,他可以通过双鱼玉佩窥视到现代的他,但能看到的也仅限于他这个人,至于其他的只能靠听。
“怎么称呼?”
前方是一条十字路口,过往行人多了起来,沈啸楼十分有耐心的放慢车速,礼貌让行。
白灵筠凑过去,双手支着下巴,红润的嘴唇轻轻吐出两个字。
“老公。”
吱——
沈啸楼用力踩下刹车,似是深深吸了口气,转过头,眼神幽暗。
白灵筠托着下巴仰头迎视,不怕死的又叫了一声。
“老公。”
肉眼可见,沈啸楼军服下的肌肉鼓突起来。
白灵筠偷眼往他两腿中间瞄了瞄。
哇哦!
嘴唇一动,又要说骚话。
沈啸楼快他一步,捏着人的下巴用力堵上这张越来越大胆的嘴。
不算温柔的亲吻,碾的白灵筠嘴唇肿痛,几近窒息。
沈啸楼轻拍他的脸颊,哑着嗓子放出深夜预告。
“放心,这句称呼,今晚一定让你叫个够!”
白灵筠心尖一抖,又菜又爱撩,说的就是他实锤了!
钱老爷子从华清寺回来有一阵子了,大概是日日晨钟暮鼓,青灯古佛的熏陶,离开时那一身的暴脾气消散了不少。
具体表现在对待钱五爷这个不争气的儿子上。
脸不黑了,眼不瞪了,嘴上的骂骂咧咧也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钱摆睿从小在他爹的打骂式教育下长大,钱老爷子突然转变了风格,他既害怕又惶恐,整天提心吊胆,大气不敢喘。
今日见到白灵筠,激动的拐杖都扔了,连蹦带跳窜上来,一把抓住白灵筠的胳膊。
“外甥媳妇,带我走吧!”
不等白灵筠说话,沈啸楼凉飕飕的接道:“市政公所的抽砂泵,全新,无瑕,可出。”
“嗳嗳嗳!”
白灵筠立刻甩开钱摆睿,安抚的摸着沈啸楼的后脖颈。
“乖,梗烂,咱不用。”
现代的事情讲多了就一点不好,沈啸楼这个原身属蚌精的,摇身一变,进化成了烂梗王,指不定什么时候给你甭出一句梗来,劈的他外焦里嫩。
小厮追上来,将拐杖重新给钱摆睿安置好,顺便告知他老爷子在厅堂里寻他过去呢。
钱摆睿一听这话,又瘸了瘸了的贴上去,顶着沈啸楼要抽他脑瓜浆的阴郁眼神,死死抓住白灵筠的衣袖。
用钱书怡教给他的方法,两字一顿说起叠叠词。
“白白,求求,救救!”
白灵筠后脊梁骨狂抖,严肃的转头对沈啸楼说:“市政公所的抽砂泵,我全要了!”
沈啸楼翘起嘴角,今日左右副官都没在,便招手叫来一路驱车保持绝对安全距离跟随,刚刚跨进门槛的挑云。
挑云快步过来,“司令?”
沈啸楼仗着身高优势,居高临下的用下眼睑扫视瘸腿的钱摆睿。
“去,告诉市政公所,所有抽砂泵,白公子买单。”
白灵筠:……
妈的!头痛!想死!日子过不去了!
……
钱家大舅爷一家昨日便已进京,此番来京,钱摆时便准备在宛京定居了。
通过沈老爷的从中斡旋,将钱摆时从南方政府捞了出来,大总统亲自签发的调令,任其为建设委员会委员长。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大事,就是商议钱书怡的婚事。
白灵筠和沈啸楼到的早,沈老爷、钱摆州还没下班回来。
钱老爷子与钱摆时在厅堂里说着官场上的那些事。
沈夫人一桌女眷们则在隔壁侧厅喝茶聊天。
钱大夫人见到白灵筠要比见到沈啸楼亲热的多,亲自从侧厅出来迎接。
跟亲疏远近没什么关系,实在是沈啸楼那身冰冷刺骨的气场太冻人。
沈夫人也招手叫白灵筠过去,说是刚切好的蜜瓜,正等着他吃呢。
白灵筠见过钱家父子后,对沈啸楼眨了眨眼,脚下一转,丝滑的跟钱大夫人走了。
侧厅里,钱书怡两手撑着脸颊,不高兴的噘着嘴。
见白灵筠来了,立马眼里闪烁起泪花,委委屈屈的喊人。
“哥。”
在沈家住的这段日子,钱书怡跟白灵筠相处的十分要好,称呼从嫂子到筠哥,现在已经去掉前面的辅助称号,直接叫哥了,比沈啸楼那个表哥还亲近。
白灵筠变魔术似的,手腕一转,掌心里多了个丝绒小盒子。
“施夫人听说你喜欢莱诗嘉的粉钻系列,特意寻了这副同款耳环送你。”
钱书怡马上不委屈,眼泪退的比上头的激情都快。
“谢谢哥,谢谢施夫人!”
钱书怡把排位关系捋的非常明白。
她与施夫人并无交情,要不是看在他筠哥的面子上,哪里会送东西给她呢,所以要先感谢他哥,再谢过施夫人。
桌上还有另外一人,白灵筠头次见,应该就是钱书怡的姨娘了。
沈夫人开口介绍道:“这位是赵姨娘。”
非常简短的一句介绍,但对于当时当下,封建社会正处于过度转圜的时代,尤其是传承百年的大家族来说,姨娘能上桌与主母、姑奶奶比肩而坐,还得以对外介绍身份已经是莫大的荣幸了。
白灵筠微微颔首,“赵姨娘。”
赵姨娘与钱书怡长的不大像,钱书怡属于圆润可爱,朝气蓬勃型,赵姨娘则是典型的江南女子面相,小巧娇俏,柔弱似水。
对比来看,钱小姑娘倒是与养她长大的钱大夫人更有母女相。
赵姨娘十分守礼节,起身福了福身,向白灵筠问好。
这一举动给白灵筠整不会了,连忙作揖还礼。
虽然他明白这是赵姨娘守规矩,但从他的角度来讲,夫人也好,姨娘也罢,都是他的长辈,长辈给晚辈行礼,这不是要折煞他么。
沈夫人拉了拉白灵筠的衣袖,“在外跑了一天,快坐下擦把手。”
随后又对赵姨娘说:“咱们家向来不是那顽固守旧的,况且现在时代进步了,你也甭守着那点礼节过活。”
赵姨娘笑着应是,但任谁都能看得出来,嘴应嘴的,礼节该守她还是要守的。
沈夫人摇摇头,罢了,说过多少次了,这人就是那死板性子,听了不改,下次还这样。
钱大夫人怕惹了沈夫人不高兴,忙打起圆场。
“哎呀,好了好了,湄音打小就是这个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来来来,吃瓜吃瓜。”
一人一碟削皮切块的蜜瓜。
白灵筠尝了一块,香甜多汁,不齁嗓子,好吃的眼睛都亮了。
钱大夫人见状,知道自己这瓜是喂到白灵筠心坎上了,又亲手切了一碟递过去。
“这蜜瓜娇贵,存放不了几日,筠儿爱吃便多吃些。”
白灵筠唔唔的点着头,他的嗓子算是比较抗造牌的,从前登台唱戏时也没太多忌讳,但唯独两样东西不大碰,一是过度辛辣,二是甜腻齁嗓。
除了西瓜,蜜瓜之类他向来吃的不多,吃多了嗓子发粘,不舒服。
但今日钱大夫人带来的蜜瓜却与其他品种不同,甜度恰到好处,又脆又香。
刚想去叫沈啸楼过来尝尝,一抬眼,正对上钱书怡渴望的眼神。
嗯?
这是?
视线往下,移到她面前空空如也的桌面上。
哦,明白了,钱小姑娘没瓜吃。
不管水果瓜,还是八卦瓜,吃不到瓜,确实是一件令人难过的事情。
钱书怡对白灵筠眨着眼皮,嘴巴无声动着:哥哥,瓜瓜,馋馋。
白灵筠这么一会功夫被叠词暴击两次,默默瞥开眼。
好想把发明叠词的人拖出来杖毙啊!
“别看了,你要减肥,不能吃瓜。”赵姨娘说话了,温柔的声线里带着不容拒绝的严厉。
钱书怡撇起嘴,抱着白灵筠送他的丝绒首饰盒坐到钱大夫人身边。
“母亲,我明天再减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