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顾家灯火通明阖家欢乐。只有南迦房间黑洞洞一片,悄无声息。
胖婶在南迦房门犹豫一阵,还是没有敲门。
南迦回房前叮嘱过胖婶,晚上不要打扰她。
可是胖婶担心啊,南迦小姐连晚饭都没吃,本来就白的脸不知为何更是煞白一片。
可南迦有交代,胖婶得听话。
已至深夜,南迦在床上盘腿打坐,神情凝重,细看下甚至脖颈上有青筋爆出,完全不似从前那般游刃有余的 模样。
夜凉,南迦脑门上已经冒出豆大的汗珠。甚至她的身体已经开始瑟瑟发抖。
此时,房间东南角有一东西正狗狗崇崇摸进来。
正是那只来路不明的赤色小gui。
小gui把南迦贴在它脑门上的符往后捋到了头顶,随着它的走动符纸一颠一颠的。
小gui正纳闷,今天这门居然这么好进。南迦在她屋里设了卡,排斥一切gui物。
小gui想吸南迦的灵气就会想尽办法溜进屋里,但大多时候不成功。只有遇到南迦心情好,与它逗一逗,卖个破绽给它,让它能溜进屋里。
而那时屋子里的灵气必定充沛,足够它饱餐一顿。
可此时,房间里只能嗅到南迦微薄的灵力气息。
小gui警惕的溜到南迦跟前,待看清南迦情形时立马蹦得三米高,两只短腿飞快的倒腾跑到南迦面前。
小gui攀上床,翻进南迦怀中仰头看着南迦痛苦模样。
它看见南迦周身黑气缠绕,这黑气他再熟悉不过了。
伴在顾千屿身边多少年,它就与这黑气斗了多少年。
可如今南迦也厄运满身。
这次中招是南迦大意了。
不知名的对手在顾家设下这断子绝孙局,那会中招的除了顾千屿,自然还有她这个顾家血脉。
怪只怪平时她与顾家人针锋相对,让她不自觉把自己与顾家人划分开来,没有一点顾家人的自觉。像个会打卡到此一游的游客。
浑然不觉自己也是这恶毒阵法针对的对象。
实际上她自从回到顾家那天,她便已成为阵中猎物。
只是不知这阵是随时都有人为操作还是阵法原因,对待她与对待顾千屿的方式完全不同。
对待顾千屿像是钝刀割肉,吊着他的命一点点折磨。
对待南迦却犹如急风割劲草,收割着南迦的生命力。
终日蛰伏,在南迦与洛闻玺对峙时终于积累到了爆发点。
本来对南迦来说的本来是件再小不过的事,却因为激起了她一丁点的情绪,竟然就让她激生了心魔。
洛闻玺见到的两个南迦也不是他眼花,他看到的不过是因南迦心魔形成的化外天魔。
南迦自小在师父身边长大,心性至纯至精,修行路上几乎没有波澜。
可就是因为心性越纯,能力越大,厄阵的反噬就越凶。
心魔嚣张叫嚣着要占据南迦身体。“真是好脾气,居然放任那愚蠢男人在跟前口出狂言。让他过来我有的是手段让他闭嘴。”
南迦几乎在心魔诞生的瞬间就感受到它的存在。
南迦手抵着额头不动声色的调动全身灵力压制心魔。
化外天魔招手试图诱惑洛闻玺,南迦抬手将他挥退。
而后才安抚楚纤纤让她离开。
待到楚纤纤一走,南迦压制心魔受到反噬,再强撑不住鲜血喷涌而出。
一路跌跌撞撞回到房间打坐,可连普通的防御阵都来不及布下。
她的身体也受到重创,抬手一摸,鲜血从鼻孔流下。忽然咳嗽不止,南迦捂着嘴身体不住抖动。
终于停止咳嗽,细细将气喘匀,可嘴里一片腥甜,捂着嘴的手伸到眼前,手心鲜血一片,甚至还有一瓣牙齿。
这副身体衰败得厉害。
赤色小gui知道南迦现在是怎么回事。可就是越知道越着急。
它本身力量就不够,没有南迦之前还通过捕猎其他gui物强壮己身。
但自从南迦驱散这周围的邪祟它已经许久没吃过其他gui。又加上南迦嘴上虽不说,但会在小gui力量枯竭时定期用灵力喂食小gui。
现在恰好是小gui力量枯竭的时候,偏偏遇到南迦受反噬。
小gui急得团团转,从前它能用自己的力量润泽顾千屿,完全是身边有南迦这个充电宝。
可现在充电宝也没电了,怎么办,怎么办。
没办法嘛,小鬼一跺脚,心一狠,又重新跳回南迦怀里,不怎么长的手圈着南迦的腰,开始发力。
细碎的蓝色光点慢慢涌进南迦身体。
可是依旧杯水车薪,南迦双眼紧闭,呼吸也慢慢变得急促没有条理,鲜血从嘴角流出。此时她身体正承受巨大痛苦。
小gui咬着牙,仰头看不行不行,还差得远。打着摆子又加大了力度,蓝色光点慢慢变红。
完蛋了,要被榨成gui干了。
可即便如此南迦依旧不见好转,身体极速恶化,最后坐不住仰倒到床上。
南迦已经快失去意识,嘴里呢喃着“师父,师父,我难受。”
窗外响起一阵钢琴声。是顾千雅弹起了她的钢琴,顾母和顾长霖在一旁欣慰的听着。
南迦倒在床上,意识一阵比一阵弱,只嘴里依旧喊着“师父。我疼。”
远在邙山之上,草庐之内,身穿素袍的女人轻轻叹气。
小gui趴在南迦身上,从它身体里析出的光点逐渐变少变暗,甚至连它自己的身体也变得透明飘逸,像是会被风吹散的轻烟。
小gui飘向南迦脑袋旁,看着南迦已经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的脸,像个被冰封的美人。它贴上去,觉得似乎这样能给南迦一些温暖,抬起手学起顾母曾经轻拍安抚顾千屿那样轻轻拍着南迦头顶。
南迦就要死在这里了,无人知道无人陪伴默默的死去。
但南迦是修道之人,身死道消,散道时总会吸引邪灵亡祟,企图从她这里分一杯羹。
南迦之前虽然已经驱邪,但也只是驱散范围也只是这方圆十里,嗅觉灵敏的也会不辞辛苦千里赶过来。
慢慢的顾家内外已经潜伏了不知多少邪祟,黑暗之中不知道多少双阴森森的眼睛看着南迦,只等着南迦咽下最后一口气。就像秃鹫围着濒死的人,南迦是一顿大餐。
赤色小gui自然察觉到,它现在也是强弩之末,面对这样庞大数量的邪祟它也没有一战之力,但它依旧挡在南迦面前呈保护状态,龇牙咆哮。
眼见被南迦吸引过来的邪祟越来越多。
有的已经等不及想要干脆亲手了结南迦,企图吃到一口大的。
那穿红衣披头散发脚悬空的gui。伸直了十只长着黑长指甲的手直接扑过来。
小gui不甘示弱死守南迦跟前,奋力迎击,勉强将红衣女gui击退,却没伤到她根本。而小gui身体更透明一分,它要散了。
一旦有了开头,后来就会源源不断的麻烦。
一直藏在黑暗中的的眼睛全都幽幽浮出,慢慢向南迦围拢。
小鬼依旧以一夫当关之势挡在南迦面前。它想今天它就会和南迦一同消失在这世间了吧。
就在小gui已经在和南迦告别时,滚到一旁倒放着的小竹篓忽然闪烁起光芒。
只见小竹篓轻微摆动一阵接着一只白色条形物忽然伸出把住竹篓口上端。
一个做工简陋的布缝娃娃从竹篓口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