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群青察觉到众人神色,略一思索,笑着朝贺相礼点了点头:
“确实如此,不过教材册子再多加例题恐怕过于厚重。既然你有此想法,倒是可以根据这册子单独出一本例题集,若你做的不错,到时候可以跟着册子一起售卖出去。”
室内众人面露惊诧神色,大家谁还不知道这教材一旦在成瑞帝那儿点了头,离读书人人手一本就不远了。
如今大人这话的意思,岂不是说贺相礼若是能做出符合要求的例题集,就能借着这教材的名头往外出售。
这样一来,所得的可不仅仅是卖书的大量钱财收入,还有扬名于天下学子的机遇啊!
这么好的机会,居然就这么直接送给了贺相礼?真是叫人艳羡至极!
贺相礼显然也被这一手震惊到了,顶着易辙一众人或是明显或是隐晦的羡慕视线连忙摇了摇手:
“大人太抬举我了,我不过只学了点新计数法的皮毛,哪里能独自承担此大任?”
宋群青听到这儿微一挑眉,已经知道他要说着什么了,他嘴角露出一抹笑意,笑着等贺相礼接来下的话。
贺相礼只顿了顿,环视了一圈屋内几名官吏后继续说:“易大人和几位老大人在算术一道经营多年,经验肯定比我丰富许多。故想请几位大人同我一道完成,想来定会比我一人所出更能令大人与百姓们满意。”
此言一出,易辙及其他四名官吏面上皆闪过几分惊异,投向贺相礼的目光亦是复杂至极。
虽说心中对此结果早有猜测,但真正听到贺相礼说出这话时,他们还是忍不住心中一颤。
毕竟这么好的事情,他们确实没想到对方会愿意拉上他们这群人一道。
易辙和其他几人对视一眼,正要开口拒绝,就被在旁一直察言观色的贺相礼抢了话头:“宋大人,您看是否可行?”
宋群青看了看眼中写满了请求的贺相礼,又看了一眼暗含期待却不得不拒绝的几人,忽的一笑:“既然本人都开口了,自然是由你做主。
刚刚他说那话也是顺势而为,又不是非要强制贺相礼一定要干这活儿。
既然贺相礼愿意接下编撰例题集一事,那这事就由他本人做主了,他自个儿愿意将机会分给旁人,那宋群青还能有什么可说的?
贺相礼向他感激一笑,而后朝面向的几人拱了拱手:“不知几位大人可愿同我一道?”
“你倒是机灵。”
贺相礼的举动都被看在眼里,易辙不由得失笑,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开口相邀,我等自是愿意。”
其中官阶最高的易辙都应下了,其他人亦是纷纷上前开口道谢,每个人的脸上都是抑制不住的笑意。
等到轮番道谢过后,众人又再次回到了自己的工位之上埋头工作。他们现在最重要的任务还是查账对账,至于其他的事,一律都得往后放。
扬朝朝中官员的年假从小年夜开始放,直到过了元宵后再返朝,算下来足足有二十天。
账簿库房内的一众人一直忙活到了年假前夕,也就是小年夜前三日才结束。
宋群青主要负责的是检查工作,由他来检查一来可以减少差错,二来也可以将所有问题尽收心中。
放下手中最后一本账簿,他看了一眼外头的天色,觉得差不多应当是快到了放班的时刻,大手一挥让易辙去安排酒楼请客吃饭,也算得上是犒劳几人将近两个月的劳累了。
待到外头传来报时辰的声音,库房内的众人面带笑容齐齐起身,往日里宋大人看他们辛劳,隔三岔五便会请他们前往酒楼吃一顿。
只是往日里虽然也开心,却远不如今日,毕竟压在心头的事总算完成了。
“易大人,今日要去的可还是如意居?”贺相礼收拾好案面上的册子,跟随在宋群青和易辙的身后往外走去。
如意居是京城内鼎鼎有名的酒楼,其中的醉仙饮更是名酒中的名酒,盛名闻于世,几乎连稚童都能说上一二。
宋群青知道自己手底下的人大多都好酒,平日里宴客都是选择如意居,但偶尔也会去其他酒楼吃上一顿,以免吃得腻烦。
易辙摇头:“今日不去如意居,大人说大好日子应当尝试点新鲜玩意,在庆云斋宴请我等。”
听到今日不能喝那醉仙饮,众人面上闪过几分遗憾之色。
“都好都好,庆云斋的淮扬菜可是京城一绝。”一位老大人笑道。
贺相礼接话道:“久闻庆云斋的大名,可却从未吃过淮扬菜呢,今日可得好好试试。”
其他人也纷纷接话,易辙笑而不语,宋大人可是还准备了旁的惊喜,等这群人到了就知道了。
宋群青走在前头,甫一踏出门就跟一名埋着头、脚步匆忙的宫人撞上。
那宫人察觉自己撞了人,连忙抬头看去,瞧见撞的人竟是宋群青,吓得直接跪倒在地不断磕头求饶:“宋大人饶命!奴婢不是故意的……”
“没事。”宋群青单手扶起浑身直打颤的宫人,语气温和问道:“见你匆忙而来,可是有何要事禀告与我?”
宫人微微一抬眸,见面前的大人并无责怪惩处自己莽撞的意思,打心底里松了口气,轻声回答:
“王尚书喊奴婢传话,请宋大人前去户部正堂处谈话。”
她轻声细语的言语在一片寂静的场地格外明显,连还在库房里头的易辙几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众人闻言皆是面色微变,担忧的眼神止不住往宋群青身上扫去,奈何对方正背对着他们,根本看不清楚其脸色。
就连来传话的宫人言罢亦是低下了头,不敢再看面前这位大人。
宫中谁还不知道王尚书和这位宋大人之间的恩怨?要不是自己刚来,领头那人又怎么会把这样得罪人的活儿交给自己?
“那你们先去一步,我随后就到。”
听到这话的几人皆抬眸看去,发现宋群青并不如他们所想般担忧,反而面色十分平静。
看着他平淡反应,不知怎的,众人不安的心也不由得平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