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里,秦豫垣凝视窗外,脸上没有太多表情,但时念感觉他似乎心情不好。
垂了垂眼皮,时念问道:“不是过寿宴么,怎么这就离开了?”
秦豫垣:“问过好,送过礼后就可以离开了。”
时念“哦”了一声,随即也沉默下来。
今天在寿宴上经历错认之事,她内心的触动很大,直到现在,傅奶奶看她的眼神都在她的脑海里徘徊。
“秦豫垣,你觉得……”
秦豫垣侧眸看她。
时念抿了下唇,还是道:“天底下会有那样凑巧的事情吗?”
秦豫垣轻扯唇角,语气嘲弄:“我们不也是那样凑巧的事情吗?谁能想到,你的父亲,就是我寻了五年的仇人。”
秦豫垣这一句话,仿如一盆凉水一样,浇灭了时念的期待。
也对,狗血和巧合在她这里,都已经不再是一个小众的词汇。
“送我回医院吧,我还有卷子没判完。”
“让那家伙自己判。”秦豫垣转头向她,忽然道:“阿念,已经放假了,我带你出去玩吧。”
时念面含不解。
秦豫垣微微一笑:“在一起这么久了,我还没带你出去玩过,眼看我就要订婚了,恐怕以后也没太多机会了。”
时念心里泛起密密的苦涩,半晌,轻轻扯唇:“好。”
“你想去哪里?”
“德国。”
当天下午,秦豫垣就办理了去德国的手续,订了最近的一趟国际航班,带着时念去了不来梅。
时念喜欢德国,主要是因为童话之城不来梅。
很小的时候父亲为她读《格林童话》,不来梅的名字最先以这样的方式进入她的心。
长大之后她博览世界人文地理,又对这座具有浓郁中世纪气息的城市产生了深深的向往。
欢乐的音乐、醉人的美酒,古老宁静的氛围和童话般的浪漫。
这其中任何一个元素,都让时念心悸。
曾经的时念幻想过,如果有一天能去德国,一定要和最亲最爱的人一起,去探一探那童话之路的终点。
只是没想到,最后和她来到这里的人,居然是秦豫垣。
经典的哥特式建筑,古老斑驳的外墙,巍然耸立的圣彼得大教堂……时念真正看到这一切的时候,有一种想落泪的冲动。
秦豫垣无意的一个决定,让她圆了儿时的一个梦想。
她一个人沉醉在古朴宁静的气氛中,脸上露出久违的明媚笑容。
她拥抱这座城市,开心到忽略了身边的男人。
秦豫垣却没有任何怨言,他看着她的身影,眉间眼尾荡漾出温柔的笑意,眼眸里更是毫不遮掩的深情与炙热。
他已经好久没有看到时念这般真心实意的笑容了。
他知道自己是个混账,使用手段让她回到身边,她有多么心不甘情不愿。
也知道与他日夜相对中,她在逢场作戏,假意周旋。
更知道他要和别人订婚,那是对她的侮辱,让她受尽委屈……
他承认自己是一个自私自利的男人,利益为先,报仇为上,亏待了她。
只是他也曾试过对她放手,可最后发现,做不到。
那种钝刀割肉的感觉,那种午夜梦回绵绵不断的寂寞,他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所以,他把她桎梏在身边。
却又因为她的父亲,他做不到心无芥蒂,做不到娶一个仇人的女儿。
所以,他只能想办法让她开心一点,让她再开心一点。
只是没想到,这趟临时起意的旅行,居然能让他再次看到充满活力的时念。
好似穿梭时光,回到了他们最初在一起的时候。
那时女孩眼眸纯净透亮,看他的眼神中是满满的爱意,眼里装满星星。
而现在,他再次看到了她眼里的星星。
虽然,不是因为他。
秦豫垣走到她的身后,将她拥入怀中,“阿念,你喜欢这里?”
“喜欢。”
“为什么?”
“这世界上有哪个女孩不喜欢童话?”
秦豫垣勾起唇角:“唔,有道理。”
天空渐渐飘落雪花,为这座童话般的城市增添了一丝梦幻。
秦豫垣抱着怀里的姑娘,抬头看着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雪。
他忽然想到一句他曾经瞧都瞧不上的,酸溜溜的诗句。
【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此时却是那般应景,那般符合他的心境。
他握着女孩的腰肢将她转过来,认真帮她围好围巾,在圣彼得教堂前,在漫天飘落的大雪里。
捧起她被冻得红彤彤的脸颊。
低头吻上了她的唇。
“阿念,我想和你在一起,永永远远。”
……
时念喜欢这座城市,秦豫垣就在不来梅的一个小镇里,买下了一座城堡。
那同样是一个童话般的小镇,古老的石墙,红色的砖瓦,有大片的城堡建筑,弥漫着中世纪的古老风情。
小镇的中心是一座美丽而古老的教堂,周围有葡萄园和酒庄,走在小镇石板上,可以看到壮丽的山峦美景和一望无际的江河。
秦豫垣道:“冬天并不是小镇最美的时节,但是到了夏天,每家每户在院墙外面都会种上五颜六色的鲜花。”
“阿念,来年春天我们再来这里,我想看你亲手装扮我们的家。”
彼时他们置身于城堡里,秦豫垣压在她的身上,亲吻着她的脖颈,在她耳边说着情话。
时念攀附着他的肩胛,五感几乎被他剥夺,在他一层又一层的激荡下,大脑一片空白。
仿佛置身于茫茫海面上,被浪花卷起,又重重抛下。
抑制不住呻吟出声,潮红染满面颊。
秦豫垣有力的手臂托举着她,看着这样的时念,心里得到前所未有的满足。
他知道自己做的很好,让她一点点得到快乐,然后到达顶峰,她会紧紧搂着他的脖子,全身绷紧成一张弓。
对秦豫垣来说,这种心里上的成就感,更甚于身体的感觉。
欲望被填满,只剩下余温缱绻。
时念的大脑逐渐恢复清明,秦豫垣对她说的情话又回荡在耳边。
半敞的美眸氤氲着水雾,那些脱口而出的情话她现在才作回答。
“秦豫垣,我不是你的妻子,我们不会有家。”
“你不是一个好丈夫,也不是一个好男人。”
秦豫垣只是默默看着她,良久后,下颌搁在她的肩上,以一个蜷缩的姿势,把她紧紧抱在怀里。
时念进入梦乡后,秦豫垣睁开眼睛,轻轻抽出搁在她脖颈下方的手臂。
他坐起身子,借着月色用目光描摹她的眉眼轮廓,眼里淬着深邃的光。
半晌,他给她掖好棉被,悄悄离开了卧房。
手机里,傅晏笙的电话一个接着一个打了进来,只是全部被秦豫垣设置成静音。
此时他套上裤子和毛衣,走到城堡外接电话。
电话接通,对面是傅晏笙愤怒的声音。
“老秦,你居然带时念出国了!你在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