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锦宁与谢容,时间要倒回至两天前,还未出山之时。
俩人被红衣少女的捕兽网所困,谢容后背遭锋利网丝划伤,上面浸着的麻药使其昏迷。
锦宁与桑狸达成交易。
“爹爹娘亲哥哥姐姐们最疼我啦!”
“只要你们拿我的性命作要挟,爹爹一定会送你们出山的!”
锦宁觉得这个法子有点危险。
万一出点意外,她和谢容的小命都难保,毕竟面对的是一个生活在深山中的神秘部落。
还是等谢容醒来商量一下再做决断才好。
桑狸看出她的犹豫,挑了挑眉,从布袋里摸出一个瓷瓶:“反正你们也不会有其他办法出山,这里面是麻药的解药,喂给你男人吃吧。”
锦宁接过瓷瓶,却依然有些警惕。
少女顿时有些不悦地叉腰。“喂喂喂,你不会是怀疑我害你男人吧!本少主才不是那种人!”
锦宁打量她几眼,还是选择相信。
如果她真的有坏心,也不会兜那么一大圈子。
谢容倚着树昏迷不醒,锦宁喂他吃下解药。
桑狸蹲下歪头打量谢容,突然伸手戳了戳他的胳膊,又翻过他的手看了看。
锦宁皱眉警告性地看她一眼。
小姑娘一副嘻笑脸:“你男人肌肉好结实,这手上都是茧子,常年握兵器的吧,他在外面是干嘛的呀?”
锦宁面上不惊,心下却微起波澜。
这妹妹单纯却不傻,说不准还是个鬼精的。
他们这部族深藏于山、避世而居。
不管是好是坏,对于景国,对于朝廷来说,都是对立的派别。
谢容朝臣的身份,不能让这里的人发现。
“你懂得还挺多,”锦宁撕下一块裙里内衬,擦拭谢容肩上的血痕,面作从容,不紧不慢应对,“他确实是习武之人,平时就在江湖凭着拳脚功夫赚些钱,身手很好,不然我们俩哪有本事在这豺狼遍布的山里撑到现在。”
桑狸惊道:“江湖?是哥哥私藏的小本本里说的‘仗剑天涯一壶酒,饮马江湖断情愁’的江湖?!”
“……”锦宁点点头,“差不多吧,就打打杀杀的,挺危险。”
小姑娘是真没出过山,小本本大概就是外界讲武侠的话本子。
桑狸握拳:“等我出去了,我也要走江湖,当一个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红衣侠女。”
“……”
锦宁看她一脸年轻人特有的蓬勃,要大战四方的朝气鲜嫩劲,突然有些感叹。
她咋就那么废呢。
只想躺平享乐。
真是不争气!
她不能再懒散下去了,回去了也要自律!
整天就知道吃喝玩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花钱享乐晚上再和心爱的男人爽一爽,这样的日子她能得到什么?!
锦宁略一想,她什么也没得到。
只得到了快乐。
……算了,还是继续快乐下去吧。
所以只要不出什么意外,她大概一辈子不会像桑狸这样向往什么无拘束的自由了。
“你们应该是夫妻?可为什么感觉又不像呢。”
小姑娘思想很跳脱,又好奇起两人的关系。
“我们……”锦宁刚要开口,谢容醒了过来。
他看到桑狸,眼里冷意迫人,伸臂将锦宁护住,却不想全身软散无力,上身反向侧旁载过去。
“哎……?”所幸锦宁将人接住。
他倒在她怀中,脸庞蹭着一片柔软,顿时有些慌乱地咬紧了牙。
“噗!”桑狸咧嘴大笑,“哈哈,你虽然醒了过来,但身上麻药劲还在,一个时辰内都是个连手指都抬不起来的废物瘫子!”
锦宁轻吸一口气。
小姑娘嘴巴真毒,敢当面说谢容是废物瘫子她也是头一个了。
也是无知者无畏。
“童言无忌童言无忌,”她拍了拍谢容的脊背,在他耳畔低声哄,“你别气。”
谢容不为桑狸的嘲笑所动,只是自己身体当真使不出一丝力气,若有危险只待任人宰割更别说保护锦宁。
此刻在她怀中,被不可思议的柔软与甜香包裹。
他胸腔内恼躁不安的心渐渐平复,竟翻涌起另一种的意乱神迷。
“她不是坏人,能帮我们出山。”
锦宁简单又明了地向他讲清楚桑狸的来历和目的。
谢容听后,说:“不可。”
桑狸嘻笑的脸一僵:“为什么!”
“此人不可信。”谢容未看她,对着锦宁说,“即便可信,也太过冒险,她的族人对山里熟悉,能利用山里的一草一物,杀我们太过简单。她要我们拿她性命挟制,这只算一个孩童的戏言,我们为此会轻易丢了命,而她只会苦恼出不去这山外玩乐。”
他顿了顿,声嗓低沉:“我不能拿你的性命铤而走险。”
锦宁没想到他最后一句会这么说。
而桑狸正气得牙痒痒:“什么孩童,本少主已经十五了好吗!”
又听了最后那句话里的‘’。
她愣了愣,忽地张大了嘴巴,眼睛冒出精光。
“你——”她指着谢容,又指向锦宁,“你们俩——”
“好哇,你们根本不是夫妻!你骗我!”
谢容也看向锦宁,呼吸不自知地放轻了些。
锦宁脸火辣辣的烫,忙解释:“不是,我没说过我们是……”
桑狸证据确凿,声音响亮:“那我说他是你男人的时候,你都没反驳!”
谢容有一些惊讶,垂下的黑眸里,又闪过笑意。
她竟然会这样。
不。
不是嫂嫂了,可他一时也是叫习惯了。
谢容脸色复又冷沉,这个习惯很不好。
锦宁有些无奈,之所以没解释是情况紧急。
现在她想解释反倒有些无中生有、欲盖弥彰的意味了。
“我们关系清白,他是我夫君的朋友,是出了些事才被困在这山里……”
桑狸却一脸不相信以及看透了真相的表情。
她站起身,叉腰,居高临下地指指点点他们。
“我知道了。”
她指向锦宁:“你是小本本里的坏女人,潘金莲。”
她指向谢容:“你,是和坏女人通奸的武二郎。”
她指向天上无形中暗指眼皮子直跳的谢韫:“而你的相公,卖烧鹅的武大,被你俩这对奸夫淫妇毒死啦!!”
“哈哈哈哈。”小姑娘笑得有一丝猥琐,“好生刺激的关系。”
锦宁:“……”
谢容:“……”
桑狸笑声停下,挠了挠头,努力回忆着什么:“嗯……好像不对,是和西门庆还是和武松做苟且之事来着。”
锦宁嘴角抽了一抽,这时代还有水浒传呢?!也可能她看的是金瓶梅。
她站起来,拍了拍桑狸的肩膀:“妹妹,是不是书看的太杂了,对你这个脑子影响不太好。”
桑狸狐疑看她:“怎么不好?”
“容易黄化。”锦宁一字一音认真说。
小姑娘不十分懂,自信满满地嘀咕道:“什么化?反正我看过的书可多了,都是偷看我哥哥姐姐私藏的,虽然我没出过山,可山外面的所有东西我都一清二楚的呢。”
“总之,我们的关系清清白白。”
“不信,你问他。”
锦宁下巴点了点谢容。
“你看,他长的就是一张不屑撒谎的冷面杀神脸。”
桑狸看过去。
当真开口问:“你们是正经的关系不?”
谢容目光始终在锦宁身上,见她使劲暗示的眼色,倚着树阖上了眼。
‘冷面杀神脸’好像有些不悦,更冷了。
他淡声说:“你说是就是。”
“你听——”锦宁立即朝桑狸点了点头,话音又一愣。
什么玩意她说是就是啊!
这本来就是,你说是就是了,干嘛加上她!
这意味不清的话,引得桑狸半信半疑。
锦宁却不想再说废话,为毛要和一个未成年妹妹自证这个!离谱!现在重要的不是这个吧!
她扶额:“不如想想咱们怎么出山,好吗?”
“反正就那一个法子,”桑狸哼道,“爹爹最宝贝我了,我就是他唯一的弱点,为了我的安危爹爹绝对会全依你们的要求行事,爱信不信。”
“既然这么宝贝你,你为什么不直接求他带你出山四处看看?”锦宁问。
桑狸苦恼地叹了口气:“爹爹说外面都是坏人,哥哥和姐姐们也没出去过。”
锦宁心想他们居于这天山必是有其它原因。
她回至谢容身旁,蹲下来,他缓缓睁眼,两人目光交视,似乎有不寻常的意味藏在其中。
“我觉得小狸说的可行。”
“……”谢容紧抿唇默了默,轻点头,“好。”
锦宁:“你后背的伤……”
被捕兽网划出了很多血口子,不算深,但流了不少血。
桑狸从怀里掏了会,眼睛一亮,掏出一团纱布,哼笑了声扔给他们:“喏,本少主心地善良,拿着用吧。”
锦宁接住,对她笑了笑:“谢谢。”
锦宁肩上的伤还要换药,那些草药采了很多随身携带,他同样是皮肉伤,正好可以用上。
后背敷药。
只能别人帮着来。
谢容身上麻药劲还没过,连解腰带都做不到。
“那……我,帮你?”锦宁有些结舌。
谢容抿着唇,脸上仿佛写着‘不然呢’三个字。
锦宁抹了抹额上并不存在的汗,伸手去解他的腰带。
谢容冷冷看了眼在场的第三个人,他抬不起手,只能开口:“还有外人在。”
锦宁微愣,抬眼看他:“嗯?”
谢容脸色沉了沉,似乎对她如此迟钝有些不悦。
他眼神扫过桑狸。
不直接赶人,却直直看着锦宁。
嗓音略沉,问她:“你不该让她离远些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