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知渺对她笑笑:“老师也是。”
“臣先告退。”师观潮没有继续在宫中停留,还有很多事等着她去处理。
师挽月重伤,帝王无心政事的消息很快传出去了,朝堂之上一片哗然,有人觉得帝王不该如此。
也有人觉得没什么大事,毕竟师相的能力毋庸置疑。
但不论他们怎么想,帝王的诏令也不可更改。
只是有一部分想要面圣的人心急如焚罢了。
师观潮一走温知渺就直接进去陪着师挽月了。
她坐在窗边看着昏迷不醒的师挽月,满眼心疼:“姐姐快点醒来好不好?”
温知渺俯下身,亲了一下师挽月的额头,师挽月此刻脸色苍白毫无血色,脸上也有伤痕,身上也被绷带紧紧缠着。
只是看着她那模样温知渺就忍不住鼻尖发酸,是她没有保护好师挽月。
她以为只要派足够的人手保护师挽月应该就没有什么问题。
可事实证明她还是低估那些人的疯狂。
身为帝王却连自己身边人都没护住,甚至就是因为这层身份让身边的人受到伤害。
温知渺的脑袋贴着师挽月的手,眼里有些暴戾。
那一刻她心里的某些东西开始蜕变了。
看起来有些人真的不喜欢温和一点的方式。
“陛下吃点东西吧。”向南在旁边小心地提醒温知渺自昨夜到现在还什么都没吃。
温知渺低低应了一声:“嗯,端过来吧。”
她不想让师挽月再离开自己的视线了。
师挽月遇刺的第三天,远载郡刺史崔杭因欺压百姓、私铸银钱、官商勾结、贪污受贿、为地方黑恶势力提供保护等多项罪名被判处死刑,十日后即刻行刑。
崔杭侄子因违背朝廷律例私卖火药获取暴利被处以死刑。
而其余崔氏之人凡参与这两件事的介斩,崔家剩下的人三族之内皆流放沦为奴籍,后世子孙皆不得考取功名。
若是按照律例,判不到这么重的刑罚,这次刑罚已经是重刑了,可满朝文武没有人敢为崔氏说话,帝王这次是真的怒了。
除去师挽月的重伤,还有居然有人胆敢在守卫森严的云京城动用火药,更有官员在家中被刺杀。
这事的影响极其恶劣,若是不严惩杀鸡儆猴,日后怕是还会有人效仿。
当然也体现出了朝廷这些年太松懈了。
天启安稳得久了,便难免有些官员懒怠了。
平时不出事怎样都好,出事了自然少不了彻查这些人。
这几日温知渺除了洗漱几乎不曾离开过师挽月,但也没有懈怠政事。
任何政事都有弊端,难免会有疏忽的地方。
温知渺再次进行了深刻的反思。
还是大意了,她想过登基之后一定会有一些动荡,只是还是没有思虑周全。
不用想温知渺都知道此事背后会牵扯多少人,那些在娘亲在位时保持中立不言不语或许不一定彻底参与了,但也一定有一部分缄默不言视而不见为背后之人行了方便之门。
如今她初登基一部分老臣趁机告老还乡,而温知渺又扶持了一些曾经跟随自己在东宫的班底上去。
这些人除了不满她的女子之身,大概也不满她扶持自己的人上来。
加上北戎背后的一部分势力的搅和支持给他们添了几分胆量。
而针对师挽月...
如果是师挽月发现了什么,那么她应该会告诉自己,所以应该不是因为这个。
那就估计是想挑拨她和师观潮的关系,甚至图谋宰相之位。
此次事件会成功,失职的人很多,而这些人都有可能会被撤职。
温知渺的指尖落在师挽月的手背上。
她的确很愤怒,但还不至于失去理智。
从几日针对祁谷玉的折子就能感觉出来了,操控这一切的人,图谋的可不小。
虽不是要将她拉下皇位,却想把她的可用之人撤掉大半。
然后再慢慢地让自己受到他们的牵制,而这次刺杀大概率会被推到北戎的身上,可温知渺要的不是这样的结果。
祁谷玉也知道她要的不是这样的结果,所以即便是这三天所有的证据都已经指向了此次刺杀就是北戎谋划的,甚至就是北戎王女一手策划的,她也没有将这些呈上去火急火燎的结案。
事发的第三天云九昭也知道了此事,她当即派人与师挽月的暗线联系,让师挽月的暗线与龙影卫联合起来从北戎这边入手进行调查。
云九昭原本还没有那么着急,这下也不得不抓紧了。
她低头亲了一下师挽月:“姐姐快点醒来好不好。”
烦心事很多,但最让温知渺心急的还是师挽月至今都没醒过来。
而在皇城之外一座隐蔽的宅院之中,一名身着黑衣戴着斗笠的男子隔着屏风对里面的人影说道:“陛下这几日不肯见人,谁都不见,所有的事情都交给师相处理了,那些证据怕是很难越过师观潮直接送呈给陛下。”
“那就想办法让陛下的亲信听到师观潮意图谋反的事,这很难吗?”
“陛下怕是不一定会相信。”
“她如今自然不会相信,所以得让师观潮也心生怀疑才行,她女儿如今昏迷不醒我们的计划就算是成功了一半,后续只需要再营造陛下在调查她的假象,她们自然会心生嫌隙。”
“师观潮如今掌控大半个朝堂,哪个新帝能容忍这种事,陛下可不是什么喜欢任人摆布的性子。”那声音很苍老,但隔着屏风还是很难看出对方的身份。
“将所有的事推到北戎身上就好了,一切都与我们无关。”
房间内飘荡着淡淡的香味,那香还是最近云京城最受欢迎的一款线香。
黑衣人躬身对屏风内的人躬身:“大人妙算。”
“不过是些小把戏,师观潮不见得会上当,走一步算一步,想把师观潮拉下水没有那么容易,得徐徐图之,先把监察院拿到手吧,绝不能让祁谷玉查到此次事情的真相。”
“待到结案,不管裁撤了些什么人,我们都可趁机换上自己人。”
“与师观潮这样的人斗,急不得,陛下虽年轻,但太上皇毕竟还在。”
“陛下此前不是希望对军队进行改革吗?将消息传出去,稍加改动,便说陛下准备撤掉大量的士族子弟了,并且还准备裁撤军饷。”
“谣言一旦诞生就没有那么容易抹去了,就是要牺牲几个人,职位不能太低,也不能太高。”
“那北地那边?”
“姬青槐的红缨军不好动,更不能让北戎突破防线。”
“可以和狼合作,但是不能真把狼放进来,这点道理也要我教你?”
“要的是北地的军功,不是要割让北地的土地,陛下可不是什么昏君,你要真这么做,你的脑袋怕是也在脖子上待不了几天了。”
“是是,阁老大义。”
“回去吧。”那被称作阁老的人挥了挥手。
黑袍男子当即离开了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