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罗城的百姓还未从阿溜的转变中回过神来,街头巷尾仍在议论纷纷。
“那人竟能让阿溜断手再生,莫非真是天神下凡?”
“嘘……小声点,阿泊门的人听着呢。”
“可阿溜真的不再偷了,今早还把以前偷的东西都还了回去……”
人群的低语被一阵沉重的脚步声打断。
“滚开!都聚在这儿做什么?!”
一声暴喝炸响,围观的百姓如惊弓之鸟般散开,让出一条路。
阿刀来了。
其身形魁梧,肌肉虬结,粗布短衫下露出的手臂上布满狰狞的刀疤。
一双眼睛如野兽般凶狠,嘴角挂着残忍的讥笑。
“听说来了个外乡的秃驴,把阿溜那废物唬得团团转?”
阿刀大步走向广场中央,目光锁定紧那罗,“就是你?”
紧那罗静立原地,神色如古井无波。
阿刀嗤笑一声,猛地伸手揪住他的衣襟:“装什么高深?老子最烦你们这些假慈悲的修行人!”
话音未落,阿刀抡起拳头,狠狠砸向紧那罗的面门!
“砰!”
拳头结结实实击中紧那罗的鼻梁,鲜血瞬间涌出。
百姓们惊呼出声,有人捂住眼睛不敢看,有人暗自攥紧拳头,却无人敢上前阻拦。
阿刀咧嘴一笑,见紧那罗不还手,更加肆无忌惮。
“怎么?不是会法术吗?不是能让断手再生吗?”
阿刀一边讥讽,一边又是一拳砸在紧那罗腹部,
“来啊!用你的神通啊!”
紧那罗嘴角溢血,却仍站立如松,目光平静地注视着阿刀。
“你打够了吗?”
阿刀一愣,随即暴怒:“找死!”
猛地一脚踹向紧那罗的膝盖,想要将其踢跪在地。然而,紧那罗的身躯竟如磐石般纹丝不动。
阿刀不信邪,又是一记肘击砸向他的后颈!
“砰!砰!砰!”
拳脚如雨点般落下,紧那罗的袈裟染上斑驳血迹,可其依旧稳稳站立,甚至连眉头都未皱一下。
阿刀喘着粗气,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你……你为什么不还手?!”
紧那罗缓缓抬手,擦去唇边的血,声音依旧平和:“你的愤怒,伤不了我,只会折磨你自己。暴力若能解决问题,你早该天下无敌。”
阿刀狂笑:“哈哈哈!在这婆罗城,老子就是王法!”
其猛地拔出腰间短刀,寒光一闪,刀尖抵在紧那罗咽喉。
“跪下求饶,否则我割了你的喉咙!”
围观众人倒吸一口凉气,有人捂住眼睛,不敢再看。
紧那罗却缓缓抬手,握住刀刃。
“你以为,持刀就能获得力量?”
其声音低沉,却如雷霆般震入阿刀心底,
“真正的勇气,不在于伤害他人,而在于放下屠刀。”
阿刀瞳孔一缩,手臂肌肉绷紧,却发现自己竟无法抽回刀!
紧那罗握着他的刀,缓缓向前一步,刀刃刺入自己的胸膛!
“嗤——”鲜血顺着刀锋滴落,触目惊心。
阿刀骇然,本能地想要松手,可紧那罗却死死攥住他的手腕,让他无法挣脱。
“你……你疯了?!”
阿刀声音发颤。
紧那罗嘴角溢血,却仍直视着他:“你不是真的想要我的命,你只是想在人前逞威风。可你要记住——”
“靠拳头和爪牙得来的威风,不值一提。”
阿刀浑身颤抖,眼中竟浮现一丝恐惧。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人——不怕死,不求饶,甚至主动迎向刀刃!
“疯子!”
阿刀猛地抽刀后退,刀上鲜血滴落,在石板路上绽开刺目的红。
紧那罗捂住伤口,面色苍白,却仍挺直脊背:“你连自己想要什么都不敢拿,看来……你根本没有真正的勇气。”
阿刀脸色铁青,握刀的手微微发抖。
“该死!”
其怒吼一声,转身大步离去,背影竟有几分狼狈。
当夜,阿刀在自家宅邸狂饮烈酒,试图驱散心中的不安。
“不过是个装神弄鬼的修行者!”
阿刀狠狠摔碎酒坛,咬牙切齿,“明日我就带人杀了他!”
可就在他昏沉睡去时,梦境骤然扭曲——
阿刀发现自己站在家中,母亲正坐在院中缝补衣裳,妻子在井边打水。
儿女正在一旁玩耍
突然,一群持刀暴徒冲了进来,为首的赫然是自己欺负的邻里!
“阿刀!你平日欺压我们,今日轮到你了!”
暴徒狞笑着,挥刀砍向他的母亲!
“不——!”阿刀嘶吼着冲上去,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母亲倒在血泊中。
紧接着,妻儿也被拖走,惨叫连连。
“住手!住手啊!”
阿刀疯狂挣扎,却无济于事。
场景再变,他发现自己被绑在柱子上,四周全是曾经被他欺压过的百姓,他们眼神冰冷,手持利刃,一步步逼近。
“阿刀,你也有今天。”
刀光落下——
“啊——!”
“不……住手!”阿刀在梦中嘶吼,却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仇人狞笑着,一刀刀将他凌迟。
鲜血飞溅,惨叫刺耳。
“杀人者,人恒杀之。”
紧那罗的声音在黑暗中回荡,
“你以为暴力能让你强大?不,它只会让你……永远活在恐惧里。”
阿刀猛然惊醒,浑身冷汗,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
他跌跌撞撞冲出房门,却发现院中站着一个人影——
紧那罗。
月光下,他的伤口已然愈合,唯有衣袍上的血迹证明白日的一切并非幻觉。
“你……你到底想要什么?!”
阿刀声音嘶哑,眼中布满血丝。
紧那罗静静注视着他:“放下屠刀,方能得见真我。”
阿刀低头看着自己颤抖的双手——这双沾满鲜血的手,曾让他骄傲,如今却只让他感到无尽的空虚。
“我……我该怎么做?”
他嗓音干涩,仿佛用尽了全部力气才问出这句话。
紧那罗伸出手:“若愿悔改,便随我来。”
阿刀沉默良久,终于缓缓跪下,将染血的短刀放在地上。
“弟子……愿追随师父。”
阿刀抬头,眼中戾气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丝茫然和悔悟。
——婆罗城第二颗顽石,终被度化
第二日,百姓们呆立原地,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幕——婆罗城最凶恶的阿刀,竟低头认错了!
阿刀缓缓站起,转身看向四周的百姓,突然深深弯腰行礼:“我阿刀……往日多有得罪,从今往后,若有人欺辱你们,我必护你们周全!”
人群寂静一瞬,随即爆发出欢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