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你的错,策儿,你没做错任何事,从此往后,你的命只属于你自己!”沈绒溪终是很坚定的告诉殇虚策,不要再为别人而活,也不要有任何愧疚。
这话是告诉殇虚策的,又似乎是告诉她自己的,就算天地不容又如何,这不是她的错,她的命,该由她来决定,不该是天命所定!
看这万万世轮回,不是已经让天地都承认了她嘛,她又为何要因为上界那些顽固的家伙,而否定自己!
她仰头看天,笑的肆意又张扬,她要光明正大的活着,恣意潇洒的活着,不是藏头藏尾的躲着。
不要再跟之前一样,连复生都要在天启大世过渡百年,抹去身上的神印!
她是沈绒溪,她不许任何人否认自己存在的痕迹。
万万世折辱与消磨又如何,没有摧毁她的,终将让她变得强大。
沈绒溪取出丹药,给怀中的尚慕服下,然后便将她抱起来了,带着尚慕走向被她薅秃的小院。
现在这里,只剩下一个小屋,其余一切,都被沈绒溪收进空间里了。
至于为啥剩个小屋,是她当时没看上这个小屋。
哪有自己空间的豪华大别墅带感!
殇虚策看向沈绒溪,不知为何,他好像在沈绒溪的笑容里,感受到了她的情绪,他好像能确认,沈绒溪跟他有一样很难堪又悲苦的过往,但是她笑着走出来了,她走出了一条属于自己的路。
在这一刻,殇虚策突然觉得自己不再孤单,是呀,他是被囚在了这个小小的妖界了,世间之大,又怎么可能仅有他一个可怜人。
但是沈绒溪再次回头看他的时候,他就有些别扭了,一个小孩子,为什么老用这种看晚辈的眼神看他啊!
真的很不舒服。
殇虚策别开脸,看向别的地方,然后就看到这里光秃秃的,秃的不能再秃了,真就雁过拔毛,连土层都薅走的人,他真是见都没见过。
“走呀,跪着干嘛!”沈绒溪叫还在原地跪着的殇虚策,不知道这孩子在别扭个什么劲!
殇虚策这才意识到,自己一直跪着,他便起来了,一挥袖扫清身上的尘埃,沉默的跟上了沈绒溪的脚步。
将尚慕放在了小院里的床上,殇虚策再次问她,“可是如果你才是那个尚慕认识的人,为何刚刚妖皇出来时,她才发狂?”
别的地方都能解释的通了,可是他不明白尚慕为何要对冥易玄发狂。
沈绒溪轻笑,“因为当年的我,身上有妖皇的气息。”
“你前世是妖皇?”殇虚策蹙眉,更加不解。
“还是说妖皇一直跟着你?”殇虚策觉得,要是妖皇一直跟着沈绒溪,就算是沈绒溪转世重修了,他依旧跟着,那倒是合理了。
因为妖皇如果是她前世恋人,爱至深,哪怕她死了也不愿意放手,这辈子又找到她,那还是很有可能的。
“……”沈绒溪看他这般询问,想要否认来着,但是似乎看穿他心里的想法了,便没有多解释,只是笑了笑,那就让殇虚策这么认为着吧。
毕竟如果她说实话,自己当年,身上有妖皇气息的真正原因是因为自己身上有妖皇的妖丹,他肯定还要问为什么她身上有这个。
解释的多了,不就要让殇虚策为难了。
毕竟她可是杀了妖皇之人。
就这样让他误会着吧。
哪怕那已经是上一任妖皇了,或许殇虚策不会为了那曾经的妖皇来怪她,那她也不想说太多自己的事情。
徒增伤感。
毕竟那一世,她也很惨的啊!
她可是被当做玩物献给妖皇的,她那一世,是妖皇禁脔,她那一世,可比天煞孤星还要命苦,因为她觉得做众生厌恶的天煞孤星,至少还有她可以选择的机会,但是成为妖皇禁脔,她真的没得选。
选不了,只能一条路走到黑,可是又不甘如此,不想一辈子如此蹉跎,就只能让自己强大。
强大到杀了妖皇。
妖王与妖皇是不一样的,妖王只要能力够强,让所有妖族畏惧臣服,成为妖界主宰就好了。
然而妖皇却是继承,只有承载了妖皇印记,才能成为妖皇。
而且妖王的存在,也是她使然的。
沈绒溪能杀了妖皇,却不愿自身有任何能烙印出属于让自己憎恶的妖皇的记忆,所以她不愿成为下一届妖皇,至此妖皇印记断裂,这妖界再也没有了妖皇的踪迹。
她弑皇,只是想把那不堪为尊的家伙杀了,又不想让妖界大乱,所以她并没有让众妖知道妖皇死了,她将一切都藏的很好。
整个妖界,只不过以为他们的皇离开了,还没回家罢了。
这一个善意的谎言,被她藏的很好。
她为了让这妖界能不受妖皇消失影响,她借着妖皇的身份做了很多事,让这以皇为尊的世界,有了新王,只要足够强,便能有机会被“妖皇”试炼,试炼成功了,便能成王,在妖皇不在的日子里,主宰这整个妖界。
她要这个妖界安稳,也要一个不像她见过的妖皇那般不堪的王,所以那所谓的试炼,其实是心境测验,为恶者不可为王,欲念重者亦是如此。
所以殇虚策能成王,足以证明,他足够强,也足够好,好到那试炼之境没有催化他的恶念,让他死在其中,而是成就了他。
他足够好,好到让现在的沈绒溪心疼他。
沈绒溪觉得,那一世的她有些太固执,固执的想要洗去妖皇所有的印记,所以她才会排斥成为下一任妖皇。
其实是她怕吧,她还不够强大,没能征服自己的内心,没能克服自己对妖皇的厌恶。
那一世的她,哪怕把妖皇之位给了一个至纯至善之人,她也会厌恶对方的。
可是现在,她却不畏惧,也不怕,更不在意了。
哪怕知道继承妖皇印记的,是她空间里的冥易玄,她也并不排斥了,哪怕想起那些不堪过往,她也没有那么无法接受。
因为自始至终,都不是她的错。
或许是承载了万万世,她终于淬炼了自己的心,让这颗本应该千疮百孔的心,更加坚强,不畏惧过往,亦能接受未知的以后。
“所以当年你离开尚慕,是因为遇到了将死之局!”殇虚策看沈绒溪笑了,以为她真的是妖皇喜欢的人,所以妖皇消失,是去寻她的转世了。
既然妖皇消失是去寻她转世,那她肯定是去世了,所以尚慕再也没有等到她,她也再也没有出现。
“算是吧……”她离开尚慕的时候,知道自己再也不会回来了,但是不知自己什么时候死的,因为她寻回的记忆,只是将护心法器给尚慕后,才有的这段记忆,护心法器中,有她过往的记忆,却不曾有她之后的记忆。
算是?殇虚策不知她这是什么意思,但是他没有再问,他觉得,比着尚慕,她是幸运的吧,有个能生死不弃的恋人,而不是害的尚慕如此痛恨的男人。
尚慕好像更可怜……
“抹去痛苦的记忆,是很懦弱的事情,如此般懦弱,一生也跨不过去,是可怜,亦是可恨!”沈绒溪的手按在殇虚策肩头,给人一种强有力的感觉,亦是可以安抚人心。
殇虚策眼睫轻颤,看向沈绒溪的眼睛。
那么明媚,那么璀璨。
她好像看透他了,知道他在想什么一般。
“她不需要可怜,如果可以,你可以试着去认识她,去爱她!”沈绒溪唇角染笑,那般肆意,“如果不爱,可以远离,你做你,她做她,不用可怜,也不用有任何负担。”
“你知道我在想什么?”殇虚策很是茫然,她似乎是有读心术一般。
沈绒溪摇头,“我只是想到一句话,爱苍生,也可以爱一人,如果把她当成一个陌生人,你是不是会更爱她一分。”
“……”他觉得沈绒溪不是在说尚慕,是在说别的,她好像跨过小情小爱,在说更广益的爱。
她不是在劝他,好像是在对另一个自己对话。
看着这般茫然的殇虚策,沈绒溪再次笑了,“好了,不用为难自己,那些伤害是真实的,远离她才是最该有的选择。”
“……”她是在自言自语吗?殇虚策看着她,看了许久许久,“你好像我在试炼之境中遇到的境灵……”
沈绒溪挑眉,笑的很是漫不经心,“那你在试炼之境,有怎样的选择?”
殇虚策想了想,当时试炼之境中,出现尚慕的时候,有多少可选的路……
杀了她?
以德报怨?
忘了她?
还是等她醒悟?
好像……他选的是,害我可以,若害别人,他必摧之!
可是尚慕只是被困在属于她自己的天地间,从未伤害过别人,她最痛恨的,就是他了!
“王上……王上……”
“王上……有人闯入妖界了……”
远处跑来几个小妖,嘈杂的声音打断两人莫名其妙的对话,殇虚策转身看向那几个小妖,没有再看沈绒溪。
沈绒溪看着殇虚策的背影,在他身后说道,“她困住了她自己,你也困住了你自己。”
殇虚策的身形微顿,却急走两步走向了小妖。
小妖都有些愣住(°ー°〃)自家王上,往常风轻云淡,火烧眉毛都没这么急,怎么听他们说有人闯入妖界,就这么急,都跑向他们了!
这是双向奔赴吗?
明明刚刚还很急的小妖,现在居然呆住了。
殇虚策拍了为首小妖脑袋一下,“问你话呢,什么人闯入妖界?”
“哦……额……那个……一个女人,杀了好多兄弟,说要寻混沌青莲……”小妖回过神,急忙说明情况。
殇虚策便直接消失了,徒留小妖风中凌乱。
然后茫然的看向沈绒溪,又看了看这秃秃的连地皮都没了的地方……
这是哪啊?
这不是清园吗?这还是他认识的清园吗?
这也太秃了吧?
“还不跟上!”天边传来殇虚策的声音。
小妖挠了挠头,去追自家王上了。
这片天地,只剩下沈绒溪一人。
沈绒溪歪了歪头,直接进了空间,她感觉到,石天猿醒了。
而殇虚策寻到闯入妖界之人,直接便动手了。
他发怒了,因为当年冥易玄闯入妖界,伤他子民,却只是伤,没有残杀,可是现在,死了好多妖……
凭什么!
他的妖力横披过去时,那白衣女人周身裹起浓重魔气,直接包裹了他,让殇虚策伤不得她。
殇虚策蹙眉,魔族?
不对……说人族……
他来不及想太多,直接冲过去,试图束缚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