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被关上,房间陷入黑暗,只有床边模糊的光照亮了江显允桀骜冷峻的侧脸,他心跳的又快又重,一下一下沉在心底,呼吸越来越急促。
看了一眼楚云韶,他大步迈出房间,去到阳台,狠狠的呼出一口气,却依然觉得不过瘾,那口热气一直萦绕在他心口。
喜欢无药可解。
他无比清楚,除了让她喜欢他,选择他,他无处可逃,她的喜欢才是他的解瘾药。
他需要她,现在就要!
如此迫切!
江显允无比庆幸,现在的她意识不清醒,否则他不敢保证他今天能不能忍住对她这份热烈的喜欢。
心情久久没有平息,可是心里又想她想的紧,明明知道就是因为她心情才这样激动,可又忍不住不想她。
喜欢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真的是一件矛盾的事。
一边理智想远离,一边欲望却渴望离她越近越好。
他憋的难受,跑到便利店买了包烟,蹲在阳台上急吼吼的吸了几根,冷风夹杂着尼古丁不断刺激着他的神经,眼泪被烟呛出来,终于,心底的喜欢再次被锁进了笼里。
“你好久都没这么失态过了”傅清推开阳台的门,嘴角也叼着根没点的烟。
他凑近江显允,就着他嘴边的火星子点烟。
乳白色的烟雾呼出来,傅清被烟熏的眯了眯眼,神情冷淡,他伸出两根手指夹下烟,食指点了点烟身,烟灰散落。
“见不得她受委屈”江显允蹲在墙边,叼着烟,嘴唇张张合合。
傅清侧头看了他一眼。
“我是说你好久没这么失控,因为感情”他声音冷静,陈述事实。
江显允笑了一声,仰起头看着天上的月亮,突出的喉结上下滚动“是么?”
“我也不想,不想喜欢人,可是遇上她就忍不住,我自己都觉得自己没出息”
傅清勾唇“有喜欢的人是件很幸福的事,至少心上有个牵挂”
江显允侧头对傅清说“你说得对,喜欢她我甚至觉得我生活得还挺幸福,帝都也还可以”
“那就收收你的脾气”傅清自然而然的说。
“找机会给我上眼药呢把你”江显允笑骂,随手把烟掐灭,扔进了旁边的盆栽里。
傅清默然。
俩人就这么蹲在冷风里。
……
“她怎么样?”傅清带着轻微的哽咽冷不丁的问。
她,不言而喻,自然是何程,这么年除了她,也没人进过傅清这个大少爷心里。
江显允叹了口气,说道“看起来一切都好,人长得好,舞蹈也好,经历也好”
傅清笑了一声,情绪莫辨,不知道是嘲笑自己一文不值的感情,还是为她一切安好而开心,亦或者是都有。
“换个人吧,你二十六岁,这是第九年了”江显允为他难受。
傅清笑的眼泪都出来了,仿佛一身的骄傲都被一块一块的扯了下来,只留下一片血肉模糊。
“你会因为她不喜欢你,而放弃么?”
“现在不会,可是这是第九年了”
“我知道,你以为我不想放弃么?我想,可是我不能,九年了,从认识到现在,已经十一年了,爱不爱她已经不是我说了算的”傅清的烟静静的燃着,空气中透着淡淡的尼古丁味。
傅清这些年为她做的事,江显允都看在眼里,但凡他花点心思去哄哄别的女人,孩子都能打酱油了,偏偏就死心眼地盯着何程那盆铁树。
“那你怎么办?”
“生命不到尽头,我永远喜欢她”傅清语气淡淡,丝毫没意识到自己的可怕的偏执。
“我们都是一样不肯将就的人,如果找不到合自己心意的人结婚有什么意思呢?”
江显允勾着他的肩“确实,结婚这种大事还是得找个我爱的女人一起”
俩人碰了碰拳。
“你这儿有休息室没?”江显允站起来问。
傅清头都没抬就知道他的想法“这一层楼最右边,衣柜里都是没穿过的干净衣服”
他身上烟味重,怕楚云韶闻着不舒服,洗了个澡刷了牙,才再次进入楚云韶所在的病房里陪着她。
看着她他就忍不住安心,雀跃。
……
早晨八点多。
楚云韶睁开眼,发现自己的手被江显允轻轻的握在手中,而自己也握着他,温暖窝心,手心被他抓出了汗。
一件高领黑色羊毛衫,隐约勾勒出他健硕的胸膛和精瘦的腰身,医院里糊弄人的毯子披在他身上,他握着她的手,压着被子趴着睡得香。
平时一向高冷毒舌的他,睡颜却乖巧和煦,尽管还是透露着几分不近人情的冷漠却比平时近人情的多,稀薄的阳光照在他脸上,薄薄的眼皮下青色的血管一览无余,黑长的睫毛在脸上打下一小片的阴影,双唇紧闭,下颌线性感冷硬。
楚云韶没有抽开手,心里第一次涌出烫人的暖意,眼眶跟着发热,她不敢再看他,抬起眼看着落地窗外的太阳。
她想努力忽略他,可是手里滚烫的温度却顺着血管输进她那颗早就冷硬的心里,大雪冻不死她,她也感受不到冷,可是只要有一点超过她认知以外的温度,她就知道这是她最渴望最害怕的温暖。
楚云韶的心拧成一团,没控制住动了动手指头。
“好了好了,没事的,都过去了,我陪着你”江显允还在梦中,另一只手却隔着被子轻轻拍着她,几乎是哄着她的语气。
楚云韶自从看见他彻夜陪着自己的画面,就想哭,刚刚好不容易重新捶打了她这颗不够坚硬的心,才忍住眼泪,此刻听见他这句话,再也忍不住了,眼泪从左眼流出来划过鼻梁,落入右眼,和右眼的眼泪一同落在枕头上。
如果没有人安慰,她不会觉得委屈叫委屈。
她闭着眼睛,默默流泪,她很想很想放声大哭,想找一个人,她最信任的人,告诉他她昨天真的好害怕好害怕,她怕自己会被他强奸,怕自己的丑闻会登上头条新闻,她还想把自己这些年的委屈都告诉他。
可是她没有人可以说,往事太窝囊丢人,显得她如今的光鲜亮丽是一摊烂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