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深母亲的死因,在她勘验时就基本确定。她也不想恶意揣度他人,但是和杜泽珩一起办案久了,不知怎么的就染上了秉公办案的冷酷心态。
云深母亲没有表面伤,除了搬动时无法避免的细小划痕,其他的几乎没有任何破损。这也说明,确实如保长所言,他们有尊重已死之人。
不过在怎么确定她是溺死,那也得确认是自杀还是他杀。从表面来看,身体没有任何搏斗的伤痕,衣衫完整来说,几乎可以排除他杀可能。而且云深母亲肺病的事情,全村应该都是知道的,所以应该也没有那个不怕死的来招惹她。不过为了以防万一,许慕荷还是留下安乐,查看了其他隐私部位,确认没有任何侵犯的迹象,才最终确定了结论。
口鼻中有血性泡沫,指甲发绀,口唇青紫,眼球周围散有出血点,溺死的几大特征全都符合。
许慕荷看向云深,对着不到十岁的孩子,说出了一个艰难的问题。“云深,你母亲的尸体不能掩埋,必须火化“
对着周围的其他人则叮嘱道:”那个池子里的鱼虾,最好隔一年在捕捞食用。”
云深母亲的病情特殊,如果为了永结后患,肯定是火化最为直接。不过现在的人大多无法接受这种方式,觉得只有罪大恶极之人才需要死后受如此酷刑。
乡亲们善良,一个池塘一年不动倒也无所谓,村里每年的收成都还不错,不用惦记着这小小一个池塘。可火化尸体,却是有些犹豫,这太损阴德,谁也不好意思劝说孩子。
云深是聪明的,他知道许慕荷这话的意思并没有恶意,纯纯只是考虑到今后的风险。村里的人对他都很好,从小到大,可以说是他们养活了自己。
想明白一切,心中的包袱也不再那般沉重。“麻烦叔叔伯伯们,帮云深准备一下好吗?”
乡亲们哪会不同意,纷纷散开,去家中拿镰刀。没过多久,在村里人的帮助下,终于架好了一个火堆。云深牵着已经没有了温度的母亲的手,强忍着眼里的泪水,一步步把母亲送到了火堆上,直到火焰被他亲自燃起,灼热的温度一点点温暖起他冰冷的全身。瞬间他好像感受到了母亲一般,这种温暖...她是在拥抱自己吗?
云深母亲的尸体焚烧大概两个时辰,等收敛完一切,许慕荷陪着他去了附近最高的山峰,“云深,你母亲已经炭化,想带在身边是没问题的。”
云深,想了片刻,最终还是道:“她已经陪了我很久了,既然她想去找父亲,就让她去吧。”
等云深和许慕荷,以及保长派的的两名带路的村民回到村里,已经是夜幕降临。许慕荷不好在这里过夜,于是询问云深是否要跟她一起离开村子。
云深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决定和许慕荷一同离开。
许慕荷看出了他的心思,温柔地笑了笑:“没关系,你要想再待两日,我过两日再派人来接你。”
云深沉默片刻后,终于开口道:“我……”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旁的保长打断了。“云深,许大夫多好的人啊!人家愿意收养你,那是多大的福气。你以后可得乖乖听话,不要给人家添麻烦。”保长语重心长地说道,眼中满是对云深的疼惜。
可能对老人家来说,能被好心人家收留已经是莫大的幸运,不希望云深错过这个机会。
云深明白保长的意思,转身向保长道别:“谢谢保长对云深多年的照顾,谢谢各位叔叔阿姨对云深的照顾。”
就这样,云深跟着许慕荷离开了村庄,踏上了新的人生旅程。他们的身影逐渐消失在夜色中,留下了一片宁静与温馨。
马车里,许慕荷看着沉默不语的云深,还有他那不符合年龄的瘦弱身体,心里不禁泛起一丝心疼。她知道云深的过去充满了苦难和折磨,但她决心给他一个全新的未来。于是,她故意找了个话题,试图打破这沉闷的气氛。
\"云深?今后你有想做的事情吗?\"许慕荷温柔地问道。
云深抬起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疑惑。他似乎不太理解许慕荷的问题。
许慕荷微笑着继续说:\"你可以从现在开始想想。\"
云深低下头,轻声说道:\"云深是您的仆人,您想要云深做什么云深就做什么。\"
许慕荷轻轻摇了摇头,认真地看着他说:\"你不是我的仆人,你是你自己。我收养你并不是要你来当我仆人的,我只是想给你一次重新选择人生的机会。所以,你不用急着回答我。在你成年之前,你都可以随时来找我履行这个约定。\"
云深微微一怔,眼中闪过一丝感动。他从未想过会有人这样对他说话,给予他如此尊重和自由。
许慕荷看到他的反应,笑了笑,接着说:\"如果你觉得呆在我家闲着过意不去,那就先跟着安乐姐姐学习写字、学习规矩,以及学会如何生活。\"
云深愣愣的点了点头,听从了许慕荷的安排。他心中是迷茫的,担心是不是因为自己没本事,所以需要学好东西后才有资格成为仆人。云深定定的想着,许慕荷猜不透小孩的心思,也只能无奈的默默观察,只希望有一天他能明白自己的用心良苦。
回了许府,许慕荷把云深安排在了安乐隔壁,也是为了方便她日后照顾。安乐领了命,丝毫没有懈怠,带着云深就开始收拾他的房间。云深东西少得可怜,就两件不算完整的衣物,以及一块破布包裹着的玉佩。
安乐在给他收拾时,看到这样东西。眼力不菲的她,立即就看出这块玉佩价值不菲,是用上好的羊脂玉雕刻而成。云深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一块玉?
像是看出了安乐的疑惑,云深没有遮掩,主动道:“这是母亲的,她一直随身携带着,是今早她去世前放到我床头的。”
安乐自仔细端详了一下,实在看不出什么名堂:“这好像是大户家子弟证明身份的玉佩。你母亲有和你说是谁家的嘛?”
云深摇头:“没有,以前母亲病得实在不行的时候,她都不许把它挡掉。一直叮嘱我也是一样,不到实在活不下去,都不许把它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