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的人很热情,许慕荷到的时候,纷纷替她带路。
“今日一早,离他家较近的黎老头,出去干活发现的。平时他就经常从这里经过去田里,没想到今天就看到池塘里漂了个人。当时云深也刚好出来找他妈妈,没拦得住他也看到了。听黎老头说,小孩当场就傻了,随后就跳了下去。还是他下去把人捞上来的。”与许慕荷说明情况的是这个村的保长,之前来村里会诊时也是他率先让自己看诊的。当时许慕荷几句话,让他心服口服,特别是现在自己的老腰确实是好了不少,所以后来村里的人都是他发动过来看诊的。
“云深的母亲打捞上来了吗?”
“捞上来了,哎,太可怜了,实在看不下去一个姑娘家就这么泡在湖水里。所以我就叫人帮忙给打捞上来了。”保长叹息一声,神情凝重地回答道。
“尸体没有破坏吧?”
“放心,死者为大,我们都很小心的。”保长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不过云深那个孩子就不太好了,上来后我们让他回房换身衣服,之后就把自己反锁在了屋里,怎么叫都不肯再出来。我担心怕出事,让人守在了门口时刻注意着点。毕竟孩子小,怕他想不开。”
许慕荷听后,心中一阵揪痛,她轻轻皱起眉头,眼中闪过一丝担忧。她看向眼前这位年过半百的保长,真心地说道:“保长有心了。”
保长无奈地摇了摇头,脸上露出惋惜之色。“应该的,这孩子也是可怜。”
许慕荷看到云深时,他还是在屋里一动不动的坐着,眼神呆滞。直到听到许慕荷叫他名字的声音,他才从呆愣中回过头来。“你想知道你母亲,最后和你说的话吗?”
云深眼睛明显亮了亮。“想知道就去换身得体的衣服出来吧,我们一起去看看她。”
云深的目光在这一刻终于有了焦距,不可置信的确定着:“你怎么知道,她想和我说的话?”
“你不要忘了,小姐可不是单单的大夫,还是位非常厉害的仵作。”跟在许慕荷身边的安乐不服气自家小姐被质疑,立即高傲的回怼道。
云深像是突然想起来了,立即开始脱衣服。屋外的安乐见状,瞬间就恼了。“你这个小鬼,怎么不说一声就开脱呀!”
等云深出来,许慕荷就站在门口等着他。两人什么都没说,以一前一后的姿态,跟着去了停放云深母亲的尸体旁。
许慕荷认真查验,以一种常人无法想象的方式,轻松简单的验完了尸体。结束后,还不忘吩咐道:“安乐去给云小姐换身衣服,其他人麻烦出去说。”
“这就是验尸?好像和想象中不一样!”胆子大爱凑热闹的村民,在刚刚许慕荷勘验时都纷纷凑过来想看看。不过没想到完全没有血腥的场面,就简单翻看了口鼻,皮肤的上细小的划痕,就这样结束了?
所有人纷纷跟上,也想听听这位许大夫到底看出了什么。
许慕荷深知这些村民不是能赶就能赶走的,更何况还是他们把人捞上来抬回来的,不让他们作见证实在说不过去。于是她也就只能简单勘验一番,其他的就交给安乐去做吧。
云深,昨夜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没见过你母亲了的?”许慕荷温柔地问道,她的声音充满了关切和安慰。
云深低着头,眼中满是痛苦和自责:“黄昏过后,天刚刚黑下去的时候。母亲喝完药,说想睡下,我就出去了。这段时间母亲喝了许大夫的药很管用,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不怎么咳了,我就以为她……”
许慕荷轻轻继续追问:“你是看着她把药喝下去的?”
云深点了点头,接着又摇了摇头:“一开始是的,后来……”
他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性,心中一阵恐惧。他无助地望向许慕荷,泪水模糊了视线。
“云深,这不是你的错,你母亲她想清楚了,这是她最想做的选择。”许慕荷轻轻地握住云深的手,试图给他一些温暖和力量。
云深的嘴唇颤抖着,喃喃自语道:“不……不……”
他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他宁愿相信这只是一场噩梦。然而,现实却无情地摆在眼前,让他无法逃避。她的母亲,选择了一个死去,抛弃了她的父亲。留下一个不足十岁的他,他不想承认,自己母亲可能根本不爱自己。内心的挣扎与矛盾,几乎瞬间就就要把他逼疯。
“云深,听我说。每个人都有决定自己生死的权力,她为你尽力了,她没有不爱你。”她看着眼前满脸泪痕的少年,轻声说道。
“肺病的痛苦,你母亲可能只让你看到了十分之一。她能坚持这么久,已经是奇迹了。你已经长大了,她才放心做了自己的选择,并没有错。”她继续安慰着云深
云深抬起头,眼中满是绝望和不解:“可你说过她可以好的。”
许慕荷轻轻搂过云深的肩膀:“云深,你让她活的轻松些吧。”
肺病的治疗,从一开始就是痛苦且漫长的,这个过程许多人都没能撑过去,就是因为药物会在她们每次喝下去后,经历好几日身体与心灵的折磨。那种痛苦是吃不下饭的,甚至还会时不时的呕吐,吐到最后可能就是干呕。
云深默默地回忆中,泪水再次滑落脸颊。他知道这些话都是真的,但他还是无法接受母亲就这样离开他。他想起了小时候,母亲总是温柔地抚摸着他的头发,告诉他要勇敢面对生活中的困难。而如今,母亲却永远离开了他,留下他一个人独自面对这个世界。
看着痛苦哭泣的孩子,在场的所有人,都情不自禁的随着云深的眼泪,红了眼眶。
许慕荷看着替云深母亲整理好出来的安乐,她在人群中向她点了点头。最后的顾虑落下,许慕荷也就放心下来让云小姐入土为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