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行。”普洛弗定定地看着她,“你是女孩,不能待在男孩的家里过夜。”
“又没关系,德拉科都不介意。”艾莉奥丝对德拉科扬起了一个标准的八齿微笑,“是吧?”
德拉科食指轻轻敲击着沙发,回了一个同样的笑容:“是啊。”
“不可以,艾莉奥丝。”普洛弗紧绷着脸,态度很强硬。
“可是德拉科跟我们是好朋友呀,我们已经很熟了,留宿并不是什么危险的事情。”
“你应该明白你已经快要十四岁,随意地留宿对你的名声有多大影响你也不会不知道。”
“你干嘛这么古板呀……”艾莉奥丝小声嘀咕。
她想,如果普洛弗在这个时候说跟她一起回去,她一定不会待在这里。
可是普洛弗却被惹恼了,他猛地站了起来,声音也突然提高:“古板?是我对你太过放纵了吗?艾莉奥丝,三年级时在学校流传的绯闻有多少有多离谱你都不记得、不清楚了吗?倘若你忘了,我都替你记得明明白白,回去我便可以当着父母的面尽然表述给你听。”
那双怒视她的、与她同源的绿眼睛,蕴藏着一股不知名的火,它狂烈地烧着,像是要把积压了一年的干枯柴木都烧个精光,燃成灰烬。
他们吵过很多次架,也放过很多狠话,但没有哪一次能比现在更让人伤心。
承受流言的日子并不好受,女孩们会在背后挑剔地评论,男孩们会在过道讥嘲地起哄,她也都能装作视而不见,懂她的人自然会懂,不必时刻把解释挂在嘴边。他的哥哥从未过问也未曾给予安慰,到现在竟然与那帮人反应无异,斥责她、戏谑她、甚至当着当事人的面把她尊严打碎。
德拉科没想到普洛弗的反应这么大,他明显地一愣,连呼吸都减弱了。
“我讨厌你,普洛弗!”
明亮的绿眼睛逐渐变得湿润,艾莉奥丝扔下这句话,生气地跑出了帐篷。
温暖的晚风沿着山丘顺势而下,她的影子随着青草摇弋。
她愤愤地想,一定不要再原谅普洛弗了,绝不。
回去的路上,她遇到了从带有花园的帐篷中走出来的布雷斯,同样的,他也正怏怏不乐。
艾莉奥丝为了躲避他的视线,选择从别处绕一个远道走回自己家的帐篷。
倏忽间,浓墨般的夜空中乍现一圈绿色的骷髅形光环,蝰蛇从它的嘴里冒出,仿佛要将整片营地吞咽下肚。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那样的强光刺痛了艾莉奥丝的眼睛,眨眼的瞬间,一道道红绿交织的光芒犹如锋利无比的箭矢从她身边擦过。
在篝火与攻击咒光束的漫射中,她看见了从天而降的黑衣人,他们戴着兜帽,银色的面具把脸遮得严严实实,仿若音乐团队中最得心应手的指挥家,挥舞魔杖谱奏出一段段令人惊恐惶惑的交响乐。
安宁、静谧的夜晚被厉火点燃,绿色烟雾升腾着诡谲的毒焰。尖叫的人群从被烧得火红的帐篷中跑出,像被巨蛇追赶得慌不择路的羔羊东逃西窜。艾莉奥丝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掏出魔杖飞快地往德拉科的营帐跑去寻找普洛弗。
可当她匆匆赶到的时候,帐篷里早已没了普洛弗的身影。
“他去找你了,我让他留下的,但他没有听。”德拉科说。
艾莉奥丝又急急忙忙地离开,却被德拉科拽住了手腕。
“听我的,别出去,这里是马尔福家的驻扎地,不会有比这更安全的地方。”
他的话很奇怪,平静得就好像他早就意料到会发生这场暴乱一样。
艾莉奥丝撇下他的手:“你待在这保护好自己吧,我得离开,我和普洛弗是家人,不论生与死都要在一起。”
她坚毅地回头,德拉科还想上前拉住她,可这时一个黑衣人冲了进来,气势汹汹的披风在火光中翻动,艾莉奥丝条件反射地往后退了一步,德拉科却挡在她身前对黑衣人大喊:“你最好识趣一点!我爸爸是卢修——”
黑衣人举起魔杖发射出一段红光,艾莉奥丝眼疾手快地把德拉科扑倒。
“快走!”
她顾不上从头顶掉落的三叶草帽子,拽起倒在名贵地毯上的德拉科朝外奔离。
“慢……慢点!”还没从惊吓里回过神来的德拉科被强制性地拖走,而艾莉奥丝的速度实在太快,他感觉自己的胃酸一阵又一阵地翻涌,他有些发晕甚至想吐,可迫于她抓着他手臂的力气大得跟牛一样,他不得不用尽全力跟上她的步伐,否则一定会让胳膊与身体脱节。
“逃命呢大少爷,你以为走t台吗?”
不过艾莉奥丝还是稍微放缓了一点速度。
“啊!”
德拉科无意中被小石头崴了脚,由于惯性作用,他直接朝着艾莉奥丝背上扑去,他们两人都狠狠地摔了一跤。
“德拉科!”艾莉奥丝怒其不争地大喊。她差点啃了一嘴的泥。
德拉科气喘吁吁地从艾莉奥丝的后背滚下,坐到了烧焦的草地上,像是刑满释放一样轻松。
“早知道不穿这双羊皮鞋了,一点也不好跑路!”他捂着自己的脚腕抱怨道。
“受伤了吗?”艾莉奥丝吃力地爬了起来,看德拉科一脸痛苦,她的愠恼转变为忧忡,“早知道和文森特跑步的时候把你带上了。”
“你跑得太快了,在这样下去,我不被食死徒打死,就要被你累死了。”他叹气地摆摆手。
“食死徒?”艾莉奥丝疑惑地问。
“呃……我们还是快走吧,这里不安全。”德拉科眼神飘忽地说。
艾莉奥丝伏身蹲在他面前,又豪迈地把长长的头发一把薅到胸前:“到我背上来。”
“我?到你……不,不行,那怎么可以。”德拉科吞吞吐吐地拒绝道。
“有什么不可以的,快,我还要去找普洛弗和爸爸妈妈呢。”艾莉奥丝见他如此扭捏,着急地拉起他两只手臂环过自己的脖子,强行把他扛到了背上,德拉科整个人都僵住了,仿佛一座冻结的冰雕,一动也不敢动。
“弯腿!”艾莉奥丝命令道,“放我手上。”
德拉科木然地屈起长腿,她的手从腘窝处揽起他,让他一整个往她后背倾倒。
她的肩背单薄,却巍峨,似乎是能承载他整个星球的广阔宇宙。每次她保护他的时候,他都会有这样的感受,但此时那是可以触及的她的身躯,是具象的她的肌肤,是游走他手臂的她的发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