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场中诸修俱倒吸一口冷气,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道祖这分明是在……问责?
唯帝一神情不变,仿佛并未察觉到殿内诡秘氛围,面对道祖问话、兀自淡淡道:“不如何,仙宫所行之恶,人人得而诛之。易地而处,我相信若是你撞上了这样一群恶徒,也会杀之而后快,我不过做了正常生灵该做的事罢了。”
嘶!好大的胆子!众修无不被此番言论震惊,虽然帝一说的不无道理,可……对面坐的是道祖啊!元始更是怒喝道:“帝一,你大胆。”
“你才大胆。”帝一眸光陡戾,忽而矛头直指元始,厉声道:“你乃盘古元神所化,更为道祖亲传,理当明辨是非善恶,如今你却一而再、再而三,颠倒黑白,不问是非因果。本座倒要问你,是何居心?”
轰隆!最后一言出,只如雷霆滚滚,顿让元始有种喘不过气的感觉。一时,其看向帝一眸中满是惊惧。谁能想到,就算道祖当面,帝一也毫不留情。这是完全无视道祖威严啊……此刻,元始的内心在狂吼,然而他想象中道祖出手的场景并未出现。其仿佛并未看到殿内发生的一幕,好不容易,元始才冲破了帝一的精神压制,这回他再不敢直面帝一,转而便朝鸿钧拜道:“老师,此撩凶狠,非我辈中人。窃以为,应将其驱离‘紫霄宫’。”
红云闻之顿时怒不可遏,这元始还真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眼见无法借鸿钧之手惩戒帝一,便要将其驱逐‘紫霄宫’。须知,圣人讲道,十万年才得一遇,谁知道错过这次,还有没有下一次。此刻,就算是女娲也坐不住了,忙稽首道:“老师,是非曲折想必您心中早有定论,弟子斗胆,请老师公允行事。”
“请道祖秉公行事。”早就忍耐不住的红云第一时间下拜。
只是,鸿钧似乎并未理会众人的意思,只是看着帝一,忽而再度开口,“在你看来,何为善,何为恶?善恶又该如何判定!”
不少大修都是心中一惊,他们知道真正的考验来了,若是帝一回答的不好,只怕道祖真有可能亲自出手。因为这一问,很可能在对应帝一之前所言,‘仙宫所行之恶、人人得而诛之’,如果他无法给出信服的理由,那么道祖完全有可能翻脸无情。
元始却是忍不住心中狂喜:哈哈,老师果然没打算就这么简单放过此撩。什么是善、什么是恶?彼之砒霜、汝之蜜糖,世间善恶哪有那么容易被分清哪?而镇元子明显也想到了个中关键,一时不由有些担心的看向帝一。
万众瞩目,帝一却无半点慌乱,面对道祖之问甚至都不带半点犹豫便脱口而出道:“自以众生为判,生灵之所向,便为善;生灵之所惧,便为恶。如此而已。”
殿内不乏才学之大修,初听还不以为意,可细细品味,顿觉回味无穷,一时忍不住双眸骤亮,‘生灵之所向,便为善;生灵之所惧,便为恶。’此言看似简简单单,但内里却似自有一番天地至理暗藏。这帝一……当真非凡,一言一行,皆已近乎道。
“哈哈哈,好!”红云在读懂其中意味后,更是忍不住大笑出声。其余诸修虽慑于元始之威,不敢出言,但只看其眉眼神态,分明是对帝一之言很赞同。元始则一脸不甘,他想找出这句话的漏洞,然而越是深究,越觉得其意深远,甚至有囊括某种天地大道之意……轰隆!在他强行推演下,很快道心受创,面上浮现一抹不正常的红晕。通天见之,不由叹道:“师兄,这是何苦来哉?”接着便见从始至终都未开口的话,忽而朝道祖拱手道:“老师,吾以为帝一道兄所行无错。东王公虽是老师钦点男仙之首,但其已判离仙道,且为祸天地至深,杀之方显天地至公。而仙道也并未因此断绝,不管是我三清,还是在座诸修,乃至西王母一脉,俱得老师仙法传承,只要我们还在,仙道便不算绝。”
“不错!”女娲紧跟着道:“帝一道兄灭的只是为祸天地之恶仙,而非仙道。吾以为,道兄此举非但无错,反而有大功于天地,对老师而言更是一件幸事。”
“若任由那些恶仙泛滥,且非侮了圣人仙道之根本?帝一道兄所为,正是溯本清源,乃大善。”
“好一个‘生灵之所向,便为善;生灵之所惧,便为恶’,贫道因此言而开悟,却不可不报,私以为,帝一道友无错。”
“贫道也觉帝一道友无错,水可载舟亦可覆舟,仙宫之覆灭,与其说旁人所为,不如说是它们自取灭亡,遭了天地万灵反噬。“
“正是此理,一如上古之龙凤,还有那魔道罗睺……凡与天地众生为敌者,最终皆被生灵之怨所吞噬。”
“帝一道友与天地有大功,与万灵有大恩,无错矣!”
刚开始,还只是寥寥数人,到最后声势越来越盛,俨然已是一片为帝一开口辩驳之音。众修虽忌惮元始身份,也怕道祖翻脸无情,然而当帝一说出那句‘生灵之所向,便为善;生灵之所惧,便为恶’时,他们便再也无法置身事外。为众人抱薪者,不可使其冻毙于风雪!说的就是此理。
“你们……”元始哪料到形势会突然逆转,尤其是通天也加入了反对阵营,这让他对其恨意瞬间飙升至巅峰。
而这次通天却没回避他的眼神,反而认真劝诫道:“师兄,莫要再痴迷不悟了。对就是对,错就是错,此事帝一道兄无错,谁也不能颠倒是非。”
最狠的莫过于来自同胞兄弟的痛击,噗!元始再也忍不住,口中喷出一口逆血,看向通天的眼神恨不能将其扒皮拆骨,“滚,你算什么东西,也配来教我……通天,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背地里干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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