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姜祖熙沉默了半晌。他垂下长睫，眉眼的冷艳间闪过一瞬的隐晦和迟疑，薄唇微抿了起来。
捕捉到这些细节后，景亦川微微眯眸，在心里冷笑了一声。他的唇边露出一丝略带讽意的浅笑，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西服，随后起身。
才20岁。
到底还是个孩子，心智不成熟，稍微现实一点的问题就困住他了。
正当总裁大人准备得意而归时，病床上的男生忽然叫住了他，“等等。”
闻声，景亦川止住脚步。他淡淡回眸，眸光冷漠，“还有要聊的事么？”
姜祖熙如墨的眉轻轻拧着，看着景亦川的目光却笔直而锋锐，“我是姜家独子，这不算优势么？”
“……”景亦川稍顿了下，“可是你追求的是……”
“确实。”姜祖熙不紧不慢地打断他的话，低声淡道，“但是人生又可以不止一种追求。”
景亦川没什么意味地挑眉，“如果你只是为了现在能说服我，那么你大可不必费劲了。”
姜祖熙笑了下，“我向来说到做到。”
景亦川微微歪头，颇有意味地盯着他。
“高考之后我会出国留学，回国后待在我父亲的公司里继续学习，直到接手公司。怎样，符合你的要求么？”
景亦川不语。
“放心，我也不是纯粹因为这件事，才有这样的决定。”姜祖熙知道景亦川的心里在怀疑什么，眸光淡然，语气无波无澜，“我是姜家独子，这是我的优势，也是我的责任。”
身为独子，家族重任必然就全部落在了他的身上。他可以享受这种身份带来的资源和荣耀，但也必须付出相应的代价，承受相应的压力。
景亦川单站在那里，两手抄在西裤兜里，有好一会儿没有开口。
姜祖熙也不急，只是自若地望着前方，像是在等待着。
等待，景亦川的一个答案，或者一个态度，甚至一个细微的眼神。
只要让他知道，他是不是有资格……
男生的指尖不自觉地缩了一下，在雪白的床单上留下一道微小的痕迹。
一声叩门声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寂。
屋内的两个人同时看向房门处，只见景亦染推开门，走了进来。
“外面有点下雨了。”女孩的眉眼温软，进来后径直走向窗户，把用来透气的一丝缝隙给关紧了。
景亦川低头睨了眼腕表，随后淡道：“时间不早了，薇薇安，我们走吧。”
闻言，景亦染的动作一顿，“可是我们不是刚来……”
“去吧。”姜祖熙的语气淡然，“景总工作繁忙，跟家人待在一起的时间可不多。”
他的目光稍转，轻飘飘地落在景亦川的身上，“趁着假期，能多待一会儿是一会儿，我这个外人就不打扰了。”
景亦染张了张唇，想说些什么，却被景亦川抢先一步，“姜少这么说，想必也是累了，那我们就不打扰你休息了。薇薇安，走吧，跟我去公司。”
“……哦。”景亦染乖乖点头，回眸看了眼床上的人后，便走到了景亦川的身边。
景亦川的眉宇夹着一丝疏离冷漠，意味不明地瞥了姜祖熙最后一眼，才转身走出病房。
姜祖熙看着两人离开了这里后，才卸下淡定的伪装，神色透着几分恹恹的神色。他枕着枕头，微微侧头，望向阴暗的窗外。
下午的时候，汪栀纯打电话来约景亦染，想叫她吃下午茶。
当时，景亦染正坐在沙发上，听到汪栀纯的话，于是回头看了眼落地窗外，“今天天气不好呢。”
“那有什么关系嘛。咱俩去室内，哎，我要跟你讲讲我前几天去那个女生的party的事……”
她说到这里，景亦染就知道，那场party上肯定发生了什么事，让汪栀纯此时憋着一肚子话不知道跟谁说。
于是景亦染道看了眼挂钟，道：“不如你来我哥哥家吧，他下午有事不在家，现在这里就我一个人。”
“呃……”汪栀纯甚是犹豫，“可是你哥哥回来了怎么办？”
“……”景亦染略显无奈，“回来就回来了，你担心这个做什么？我们干的不是见不得人的事。”
“啊……我只是有点怕见到他。”汪栀纯揉揉鼻子，“谁让他总是冷冰冰的，不爱笑。”
“他虽然面无表情，但至少不会随便发脾气。”景亦染站起身，朝厨房走去，“那你确定不来了么？今天上午路过城南买了凤梨酥，还没有动呢，你不是最喜欢那家的糕点么，过来一起吃吧。”
她的这一番话倒是让汪栀纯心动了不少，“那……那好吧，你等我。”
下午四点，汪栀纯乘着汪家的车来了，按照景亦染给的地址来到景亦川的家门前，按响了门铃后没几秒，门就开了。
“嗨……”
她乐呵呵地举起手，刚想挥手打招呼，门后出现的人却让她的笑容一僵。
景亦川单手搭在门把上，站在门后淡定地看着她。
“……啊景哥你怎么在……”汪栀纯紧张地连话都说不明白了，直到看到景亦染出现在了景亦川的身后，她才不明所以地睁大眼睛看着景亦染。
景亦染捏了捏鼻梁，“嗯……我哥哥提前回来了。”
汪栀纯呆呆地眨眨眼，模样好像在说，你怎么不告诉我？
景亦染走过去，把她拉进来，“换鞋，我煮了花茶，哥哥还买了一些小蛋糕。”
汪栀纯反手又扯住她，“不是，我……”
“你放心，哥哥他在自己的卧室，不会打扰到我们的。”景亦染道，待汪栀纯换了鞋，推着她去卫生间洗了手，然后拉她到餐桌前。
景亦染端起小茶壶，往汪栀纯的面前的杯子里倒了花茶，“说吧。”
汪栀纯抬起头，一脸无辜，“什么？”
“就是你想跟我吐槽的事呀。”景亦染低声道，把盛了糕点的盘子放在汪栀纯面前。
汪栀纯瞄了眼景亦川紧闭的房门，收回目光后，略微吸了吸鼻子，“也没什么，就是那天去参加派对，那个女生拉着我说了好多事，奇了怪了我跟她一点也不熟，她却对我问东问西的，我真服了，要不是当时人多，我真要立刻给她甩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