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队出击,并未引起注意。
徐家庄不算富庶,总共只有六辆运货马车,不过还好都有厢体,且单车足以容纳五人。
徐锐将货车全部征来,让全副武装的精锐藏在车内。
车厢口子没有盖布,直接用装满粮食的麻袋掩上一层。让人一眼望去,只觉得这是运输粮食的货车。
战略藐视敌人,战术则必须重视!
之前在路上遭遇胡虏颇有缴获,徐锐并没把战利品抛售掉。
用于犒劳和抚恤的另一半,他是在清昌县城领到军饷后,直接拿大半军饷分给了蔺浑他们。
这样徐锐眼下便有劲弩十具,短弓三十张,皮甲三十多件。
于此,运货马车中的三十个精兵就皆是人人披甲。他们十人持劲弩,二十人持短弓,除远程手段,还各自装备有优良的近战武器!
……
做戏要做全套,既示敌以弱,就要装得像。
徐锐让三十个出自邬家屯的新兵换上平民打扮,护送‘粮车’前行。
没有为了诱人就让新兵赤手空拳,徐锐让他们每人都拿着棍棒,领队的徐安徐全更是骑马在前,腰间还有佩剑。
太过唾手可得,那是败笔。
至于徐锐自己,则率彭大宝等二十亲兵骑跨骏马,远远游弋在车队后方。
当然,是无法目视到的。
“都统大才,此战必胜也!”
先从徐家庄以安全的路线出发抵达县城附近,又从县城再开往王家帮活跃的区域,邬鸿已是心服口服。
“如此细致的布置,就凭王家帮那群乌合之众,又拿什么抵挡。”
“只怕发现中计,他们顷刻便会作鸟兽散……”
“确实,干就是了。”
也是骑着一匹骏马,邬鸿缓行在徐锐马侧,感到自己还是太过求稳。
这几天徐锐的种种布置,完全是不给王家帮半点活路,这让邬鸿在充满信心的同时,也产生一种莫名的感觉。
他觉得自己这位妹夫完全不像初次领兵的新官,倒似是在疆场鏖战多年的将领一般……
计不复杂,但却实用而缜密。
“话虽如此,也不可掉以轻心。”
“需知狮子搏兔,亦用全力。”
即便徐云早就探过路,徐锐仍是在不断观察着周围环境。他看得仔细,极力将每一处地形都印入脑海。
“此地已临近清月河,最近的桥梁不过十几里,希望能撞见吧。”
说着,徐锐看了眼身后的彭大宝,后者立刻意会,当即就吩咐一众骑马亲兵做好战斗准备。
又行了没多久,众骑士就见打头的徐云从前方疾驰而来!
只见这青年脸庞涨红,神情很是激动!
“主家,贼人上钩了!!”
——————
“丢下武器,滚到边上去,就留你们一条性命!”
“跪地者活,顽抗者死!”
“兄弟们冲啊!车上的粮袋都他妈冒出来了!干完这一票,几个月都不愁吃的了!”
黄昏时分,清月河畔。
距离前方的渡河桥梁不过三百步,徐家车队两侧便传来吼叫声。
众人惊慌望去,就见道路两侧的密林中猛然窜出七八十个劫匪,乌泱泱就从两侧包夹而来!
劫匪有男有女,老少俱全,皆是满脸戾气,凶煞非常!
他们或是双持棍棒草叉,或单握锋利快刀。一个个边跑边叫,狰狞的面容再配上那嘶哑的吼叫,实在是声势浩大令人不由心生恐惧!
“抵抗者死!!”
“还不快快放下手中棍棒!”
“杂碎们是不是没见过狠的!?还不给爷滚到一边,速速跪下!”
劫匪皆是轻装,跑得都很快,不过眨眼间便逼近过来。
“……”
瞧见此幕,二十多个邬家新兵都有些惊慌失措。即便自家有计,可真的位处战团中心谁能不怕?
只是邬家也无怂人,虽忐忑不安,却也被激起狠性。没人放下棍棒,而是激动到颤抖,做好了血战的准备!
“来了……”
眼中欣喜一闪而过,带队的徐安徐全却是满脸惊恐,凄厉大喊:“放下武器,都放下武器!!”
大喊过后,高矮兄弟又翻身下马,朝劫匪们躬身抱拳,苦苦哀求:
“现临近冬日,没了粮食俺们全村都要饿死啊!”
“各位大爷行行好吧,别劫粮食,俺们愿意给钱啊!”
“……”
“哼!你等死不死,与爷何干!?若要顽抗……”
“现在就让你不得好死!!”
见护粮的青壮们本欲死战,却被自家领头的骑士给喝退,众劫匪满脸讥笑不屑,也是一下放松了警惕。
那俩骑马的当真是孬种,腰间还配着铁剑……
“哈哈,这就怂了?呸!”
“枉你们如此健壮,真是废物!”
眼见这一票已是十拿九稳,步步逼近过来的劫匪们满脸笑意。
他们放缓脚步,每个人都在扭着身子装腔作势,在肆意的享受着,给他人带来恐惧的快感……
领头的匪寇更直接收刀入鞘,以高高在上的姿态走了过来。
“枉你俩骑马佩剑,就这怂卵样,还远不如那些拿棍子的!”
“这就是银样镴枪头?可笑!”
“要我说,你们不如……”
似乎已经吓傻了,徐安徐全的表情都恐惧到了扭曲,实则却是在默默估量着距离。
待到劫匪们靠近到三十步时,两人顿时抬手,一众邬家新兵见状也是立马敲响身旁的马车。
“你们在干啥!?”
瞧见此幕,一众劫匪刚有些诧异,就见粮车忽然有了动静。
砰砰砰——
就见一口口粮袋全被踢飞出来,紧接着一个个披戴甲胄的官军就从车厢里跳出!他们人人手持弓弩,刚一落地便是抬手就射!!
咻咻咻——
咻咻咻咻咻——
军弩在两百步都有准头,至于主要为骑弓的短弓,五十步内也很精准,何况距离不过三十来步?
如此靠近,就是初练弓弩,也绝无失手的可能!
霎时间箭如飞蝗,箭箭必杀!
噗哧——
箭矢扎入血肉的声响接连响起,不过瞬间,就有十来个劫匪倒地身亡。
至于没被命中要害的匪徒们,都还没来得及开口惨叫,第二轮利箭便是再度射来!
“啊!我肚子中箭了!!”
“该死!有埋伏!!”
“跑,快跑啊!”
“不能跑,都跟我杀上去!”
场中一系列变化来的太快,劫匪们刚刚反应过来,便有半数人中箭,或死或失去了战斗能力!
该死,中计了!县尉也没传消息来啊!这是哪来的剿匪军!?
瞅见官军装扮的伏兵,众匪寇哪不知道中计了?但不过就这么一眨眼,他们便已经无力回天。
草寇的本质,在此刻彰显的淋漓尽致。有的劫匪悍勇,虽被迎头重击,仍是咬紧牙关捉刀向前。有的劫匪则是怯懦,转身就朝林子逃去。还有的劫匪被这惨烈的场景吓傻了,直接尿崩裤子,傻傻站在原地……
“哼,一帮乌合之众!”
射出一箭,邬战便将手上军弩丢给旁边的邬家新兵,旋即就拎起自己的链锤,大步朝前方杀去!
似他这般的军士很多,几乎每一个持弩军士都将劲弩丢给新兵,而后拿起惯用武器朝敌人冲去。
弩很准,但装填很慢,射击频率远远不如轻巧的短弓。
丢给新兵,他们基本也不会射偏,却可以解放自己前去杀敌!
“就你喊自己大爷啊!?”
“来,让我瞧瞧你有多狠啊!!”
先前透过粮袋之间的缝隙,邬战看得真切,已是盯上了那劫匪头子。
这会大步出阵,壮汉抡动链锤,就朝此人快步杀去!
“你,你,你别过来啊!!”
看着直奔自己杀来的魁梧军汉,心知大局已定,正要转身逃遁的劫匪头子顿时脸色煞白。
可这官军健步如飞,他注定是跑不过的……
“该死!不给活路……老子就跟你拼了!!”
一时咬牙,匪头攥紧手中单刀,就举刀朝邬战快步冲去!
双方眨眼便撞到一块,匪头子高举快刀,准备全力一击定出胜负。
可这举动在邬战看来满是破绽,简直形同幼儿斗殴……
当这是武术表演呢?前摇这么大?
“会打架吗?”
面露蔑笑,邬战那叫一个快准狠。他探出左手,一把就捉住匪头子的手腕令其无法将刀抡下,旋即右手一链锤重重砸出,瞬间就给对方爆了头!
噗嗤——
只听一声脆响,那脑袋就如西瓜轰爆,浆液横飞!!
“还有谁!”
单手擒举劫匪头子的无头尸身,邬战浑身都是脑浆,但他却毫不在意,只朝周围匪寇怒吼咆哮。
“还有谁!?”
“……”
“啊!?”
“家,家主被锤死了!?”
众匪循声望来,顿时惊呼出声。他们无不两股战战,几人承受能力差,见这魁梧的官军如此残暴,一个腿软竟是瘫坐在地,嚎啕痛哭起来。
“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
这帮在贫苦百姓眼中如同魔鬼一般的恶匪,竟大多被吓崩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