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城侯府。
此刻的杨骁和他母亲如吃了苍蝇一般难受。
本来打算和张家联姻,以后杨骁便可借助岳父进入朝堂核心。
可万万没想到,上次的谣言是张妙炮制的,张允因此被弹劾,他直接辞官了。
张允离开了,那杨家和张家联姻的意义何在?
“都怪顾承宁,我杨骁与他势不两立。”
同一时间的张宅。
张夫人如同斗败了的公鸡,坐在椅子上,耷拉着脑袋,一脸忧伤和不甘。
这么多年在京城住惯了,她根本不想回到江南。
可不回去能有什么办法,朝廷官员退休后都会回到家乡,他张允辞官,难道还想留在京城?
而张允想的则是回乡后,族人怎么看待自己。
他因为位居吏部多年,已然被张家推举为族长,他今年还不到五十,根本不是乞骸骨回乡的年纪,这时候回去,该怎么跟族中解释?
一旁的张妙心里想的则是自己会不会被杨家退婚,要是那样,丢人可丢大发了。
张允的两个儿子都在国子监读书,以前有父亲罩着,他们在国子监,连祭酒大人都要对他们颇为照顾。
如今他爹辞官了,他们在国子监的日子只怕不好过了,尽管皇帝依旧允许他们留在国子监。
国子监监生分为很多种,一种为举监,就是从会试落榜举人中挑出的佼佼者。
一种是贡监,优监。
这些人是从秀才里挑选出来了,贡监是一等秀才,优监则是二三等秀才。
还有就是恩监,荫监。
这两类都是朝中官员或者勋贵子弟。
封妻荫子,说的就是这个。
比如五品以上官员,就可以向朝廷上奏,替自己母亲或者妻子请封诰命。
当然,首先你的母亲和妻子,毕竟得是贤良淑德,没有污点的人,这一点朝廷是要审核的。
荫子,就如李恒,杨骁这样,凭借父辈的功劳,继承爵位的。
再就是如常山这样,能直接在军中任职的,最后就是张允儿子这样,可以直接去国子监读书的。
最后一等,则是出钱去的国子监,称为捐监。
国子监的监生除了可以被朝廷直接选拔做官外,还有另一项特权。
那就是除了举监之外,所有人都可以直接参加举人考试,而且可以直接在京兆府参加关中行省的省试。
大乘共有行省十五,京兆府属于关中行省。
张允离开了,他两个儿虽然还是荫监生的身份,可实际上和捐生身份一样。
“父亲,我们不想在国子监读书了,想随父亲一起回江南。”
张允当然不愿意了,江南那是什么地方,鱼米之乡,富庶人家多,读书人也多。
要想在这些人中拼杀出来,何其艰难,更何况,一旦放弃监生资格,他们就得从童子试考起。
“胡说,你们绝不能有这个念头,我离开后,你们需要更加刻苦用功,要忍常人不能忍,要是来日能荣登皇榜,则我张家复兴有望。”
两个儿子没有办法,他父亲说的也是。
“妙妙。”
“爹,你说杨家会不会退婚?”
张允不知道杨家会不会退婚,不过要是他,他肯定不会退婚。
毕竟经过这件事,杨家的名声已经很不好了,如果这时候再退婚,只怕以后杨家就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妙妙,你要是想跟为父回江南,那我明日便去杨家退婚。”
张妙急忙摇头。
“不,爹,不要。”
面对女儿这次害人害己,张允很想教训女儿一顿,可毕竟事情已经发生了,而且自己太惯着这个女儿了,这才有今天之祸。
如今她最好就是能离开京城,否则之后没有自己庇护,就算嫁给杨骁,只怕也不会好过。
“你可想好了,以后没有为父在,只怕你在宜城侯府的日子不好过,况且,对方退不退婚,我也不清楚。”
“爹,我想好了,要是杨家退婚,女儿无话可说,要是他们不退婚,女儿一切都能忍。”
见女儿如此固执,杨骁也无话可说。
“既然如此,我便去试试杨家母子的口风。”
杨家。
“母亲,如今张允辞官了,这件婚事我看还是作罢吧,我根本不喜欢那个张妙,况且您也看出来了,这女人心思何其歹毒。”
杨骁现在母亲面前,向杨夫人说道。
杨夫人却摇摇头,她再三思索过,如今木已成舟,杨家短时间退婚两次,必竟成为京城笑柄。
“不行,如今事情已经这样了,如果我们退婚,那我们宜城侯府以后在京城,便抬不起头,你在朝中更抬不起头,升迁就更不用想了。”
这时候门子来报,张允亲自上门了。
杨骁不知道张允来的目的,于是问道。
“母亲,他来干什么?”
杨夫人一阵冷笑,张允这时候来干嘛,当然是为她女儿的婚事来的。
“快请,骁儿,注意的的态度,张允怎么说也是你未来岳父。”
张允进来后先是一番客气,坐下后才开始说正题。
“杨夫人,今日前来,先要对你们说声抱歉,小女做事不经大脑,方才有了今日之祸,我已决定返乡,以后只怕照拂不到贤胥了。”
“我想看着两个孩子完了婚,再离开京城返乡,不知杨夫人意下如何?”
杨夫人内心虽然很不爽,可脸上并没有露出能让人察觉的表情。
“亲家公说的是,我也希望两个孩子尽快完婚,我还等着抱孙子呢。”
“既然如此,烦请杨夫人尽快行事。”
“好,我明日便差人登门。”
张允离开杨家,并没有一点喜悦的心情。
回到家后,将此事告知了张妙。
事情进展的很快,一个月后,两个人便完婚了,不过这次婚礼,还不如上次的订亲宴热闹。
京城里去参加婚礼的仅仅是一些和杨铭,张允有旧的官员,其他官员只派人去送了贺礼。
这一场闹剧就此落下帷幕,而顾承宁也因此被这两家记恨上了。
顾承宁可不在乎这些,反正记恨他的人也不少,债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痒。
每天坐在城门旁,看着进进出出的人,很是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