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望着两座高塔,破败与繁华,两个极端分别安插在南北两个极点。
“大哥,我们的世界有两位神。”
悔点点头,当他的视野扫到两座高塔的那一刻,他才感知到神明的气息。
那两座塔……有隔绝的作用。
“要接着说下去的话,就得提到咱们这里古老的传说了。”
“是真是假没有人能够断言,所以大哥,我的话,也只能给你当做参考了。”
“你可以长话短说,只需要告诉我,那两位神明的名字即可。”
中年男人愣了愣神,不好意思的笑笑。
“也是,我们也没有时间说完那么长的故事了。”
随着他话音落下,忽然,一股极度危险的气息开始在空间里蔓延。
“要来了。”
他似乎完全没有逃跑的欲望,眼眶里明显能看出有泪盘踞着。
“大哥,那两尊神明,分别被称作[现实]与[虚妄]。”
“大哥,相遇即是缘,希望我们在[虚妄]的世界中,还能相遇。”
现实与虚妄?
听起来,是仅次于至高的权柄。
和[破坏]应该是同一个等级的。
“你相信神,对吧?”
“啊,是啊,毕竟我们就生活在有着神明的世界。”
“你信仰他们吗?”
中年男人叹了口气。
“虽然大多数人信奉[现实],可那也只是因为我们存在于现实的领土而已。”
“别废话,回答我。”
“你,是否信奉神明。”
悔目光如炬,锐利的眼神刺穿了中年男人的一切伪装。
“可恶……”
中年男人咬紧牙关,泪水再也不在抑制。
滋滋滋……
空间撕裂的声音响起,一片黑潮忽然涌出。
所行之处,一切建筑,草木,甚至是地上的饼都消失不见。
“我特么怎么可能信仰祂们!老子要被他们杀死了啊!”
他痛苦的表情深深刺进悔的眼中,是否,那些被崩坏的潮汐淹没的人们,在死前,也如此不甘,如此痛恨。
曾经他与挚爱的人背道而驰。
他总是说,他只想让爱莉希雅一个人活下去。
因为他很贪心,他不满足于十几年的短暂陪伴。
他想要的是永恒。
可既然他已经如此贪心了,为什么要在这方面妥协?
曾经,他杀了那么多她珍视的人们,她的心一定很疼很疼吧。
就像现在的他一样。
“很好,你坚定的选择了这条路。”
“那么,我再问你。”
悔的眼中金光乍起,威严的气息与身后的黑潮碰撞。
“你,想活下去吗?”
“哪怕将灵魂贩卖,哪怕俯首称臣。”
“你,是否想要不顾一切的活下去。”
蛊惑之声,是沙漠里的清泉。
“我想!我想!”
“我的老婆孩子都在等我回去,要是我死了,这个家怎么办,谁来扛起屋梁?”
“我想!我想!”
“让我活下去,无论是谁,无论要付出什么代价。”
“求求你了!让我活下去!”
他一直紧闭着眼,并没有看见已经大不相同的悔。
他的话也并不是对悔说的,更像是死前最后的呐喊。
不过,无论他是对谁说的。
现在,他就站在这里,这就够了。
他迅速转身,伸出右手,瞬间,龙鳞攀上右臂,那些破败的建筑瞬间粉碎,化作无数碎石,做成一副巨盾。
踏!
一脚踩出,地面蠕动起来,地质破土而出,比树木还要高大的石柱一根根屹立于二人身前。
嘶……
黑潮与石柱触碰的瞬间,石柱连一瞬都没有支撑到,就消失在现实中。
悔眯了眯眼,果然。
[大地]的权柄,在面对高出一级的权柄时就显得那样无力。
可是,前任的,死去的大地之神,却将拥有两个[至高]权柄的他压制。
他需要变强,一边掠夺,一边战斗。
战斗,濒死,才能使人强大。
“虚妄……”
他瞪大了眼,右眼的金色齿轮忽然转动起来。
嘎巴嘎巴嘎巴嘎巴……
似乎是因为许久不曾使用的缘故,齿轮有些卡壳。
不过,并没有让他等多久。
在黑潮吞没巨盾的那一刻,久违的声音响起。
嘀嗒。
空间的力量涌出,那一往无前,势不可挡的黑潮竟然奇迹般停住了脚步。
恰好此刻,发现自己还没有死的中年男人壮着胆子,缓缓睁开了眼。
“哈?”
一瞬间,他的世界,似乎破碎了。
又在破碎的同一时间重组,一张侧脸,永远刻在了心里。
拖在地上的长发被冲击吹的飘起,明明那样邋遢,胡子拉碴的侧脸,可那高挺的鼻梁,和深邃的眼,却宛若谪仙。
“神……神明大人?”
似乎是听见了他的呼唤,悔微微侧过头。
“我不是神,我是……王。”
“你也可以称呼我……猎神者。”
胸口的[破坏]权柄涌出,黑渊立于手边。
他紧紧握住漆黑的剑,胸口的阵纹闪着微光。
“斩。”
“碎!”
嗡……
没有剧烈的爆破,权柄与权柄的交锋在无形之中便决出胜负。
曾经,崩坏能与悔力永远对立,可现在,崩坏臣服了,成为了一把剑。
悔力与破坏的神权交织着,将黑渊上披了一层不祥外衣。
在悔力加持下,黑渊势如破竹,轻易将黑潮斩碎。
呜……
悲鸣声。
悔眯了眯眼,这黑潮,似乎有生命。
或者说,这黑潮,就连接着那位神明?
是虚妄,还是现实?
悲鸣声没有持续太久,黑潮渐渐退去,天空中的太阳,也变回原先的模样。
“神……不,王。”
他劫后余生的跪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气,浑身因为恐惧剧烈颤抖着。
“算是你告诉我这些的报酬吧。”
悔笑了笑,嘴角有些僵硬。
毕竟,很久没有笑了呀。
爱莉,要是你,一定会这样做的吧。
“谢谢……谢谢……”
他抽泣的不成样子,又恍然大悟的看了看手中的饼。
“……”
沉默了一阵,将手中几块脏兮兮的饼丢弃,重重朝着他磕了几下头。
悔安静的看着,没有阻止。
要是真的什么都不图,连磕头都阻止,他才会真正的过意不去。
“好了,你我因果了却,就当没有见过吧。”
他摆了摆手,转身欲走。
“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