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力握紧握把,用尽全力下压。
与此同时,那辆摩托车也发生了一些明显的变化。
车灯处散发的光芒不再耀眼,仔细看去,似乎有一道旋涡正在缓缓转动。
骑车的那种飞驰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法抵抗的扭曲感。
空间发出脆弱的破碎声,景落的脸也在破碎中一点点撕裂,扭曲。
可他并未察觉,心中念头愈发通达,他将一切心念全部灌输于手中,他只想快一些,再快一些。
呼!
那些缓缓流动的灰白虚幻物质竟然在这一刻燃烧起来,这是他的火焰,他的火焰冲破了那股无形的压制,完成了蜕变。
嘶啦。
他眼中的世界忽然坍塌,他眨了下眼,下一秒,他连人带车便撞上了一道围墙。
轰……
车头陷进墙体,他也被甩飞在空中。
可这一切电光火石,却在他眼中无比的缓慢,他甚至在高空中能够不受时间约束的思考。
这种感觉是……
这种不受拘束,超脱时空的感觉是……
自由,是自由。
他瞪大双眼,下方的建筑无比熟悉。
这里是,逐火之蛾总部的基地。
樱就在这里,他只用了一刹那,就到达了这里。
这就是他要的,就像悔拼尽全力都要达成了[未来]一样,他想要的就是这个!
他想要的是,自由。
并非是当初的身体上的自由,也不是肤浅的心灵上的自由。
他想要的是,一念至此,便成现实的[自由]。
就像樱说的,至少在这一刹那,他就是绝对[自由]的。
无论他想做什么都能做得到,只要他想,一切都轻而易举。
随心所欲……不拘一格的自由。
他依旧停在空中,他深深迷恋着这种力量。
他的火焰席卷全身,可却并不灼热,没有温度,却是那样耀眼。
樱,我来了。
我不需要在选择了,只要拥有这份力量……这种[自由]。
我就一定可以守护你,就像悔哥一样。
任它来吧,狂风暴雨也好,困难险阻也罢,命运,崩坏,通通都无所谓。
我要回到你的身边,和悔哥一起,开拓那个我们想要的未来。
我找到了,悔哥。
这就是我想要力量的理由,这就是我的目标。
空间再一次扭曲,下一秒,他的眼前就出现了那个几日未见,却憔悴许多的倩影。
“樱……”
她正背靠着墙,就像前不久,独自躲在墙后想要看她一眼的自己一样。
他们隔着的好像只有一堵墙,一面薄到轻轻一拍就可以穿越的墙。
正巧,他把墙撞碎了。
她低着头看着手中签上名字的申请书,一言不发,嘴角却挂着淡淡的微笑。
景落一点点走向她,走向这个一动不动的她。
现在的[时空]钟表被掐下了暂停键,唯有[自由]的他不受约束。
“我想要的自由……可不只是我一个人。”
他坐到了樱的身边,顿时,强烈的心安感,像是一阵风,抚平了心中的忐忑。
他身上那些怪异的,似火,又像是粘液的虚幻物质一点点溶解,燃尽,像是被剥开皮的洋葱,展露出原本的模样。
几乎是那些虚幻物质消失的瞬间,他猛的咳嗽两声,身体里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抽走了。
时空恢复了本来的面貌,街上的行人重新开始走动,车辆重新朝着他们的目的地行驶,天上的鸟儿也继续着他们的飞翔。
“咳咳。”
咳嗽声传入樱的耳中,这本该寂静无声的静候室里,突然出现了另一个人的声音。
可这声音,是那么的熟悉。
她心头一紧,她不需要回头,只凭借这一声咳嗽声就能够笃定来者的身份。
她这些日子里幻想了无数两人重逢的画面,哪怕她以为他已经死去,依旧执拗的认为世间并无那么多的别离。
可他没有来。
那些幻想场景全都像是泡沫,被一触即破。
可正当她惊醒,想要向前走时。
他却又出现了。
“……”
她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姿态,什么样的情绪面对这个人。
她应该难过吗?当然。她为一个没有死的死人难过了好几天。
她应该失望吗?当然。她被她最信任的人所抛弃。
她应该愤怒吗?当然。她发的信息全都石沉大海,没有一句回应。
可是……为什么,这些情绪都并未出现呢。
“樱,我……”
她猛的转头,速度远超他说话的速度。
一根食指堵住他的嘴唇,可却好像被堵住的是他的咽喉,让他发不出一丝声响。
“还走吗?”
她都明白,她知道他的不辞而别,他的疏远,都只是不想因为他要做的事情而连累她。
她都明白,明白他的用心良苦,也明白分离的痛苦并不只由她一人承担。
可她一辈子都以理性审时度势,只有这一次,至少这一次,她想要稍微任性一些。
她不想和他分开,短暂的离别,也彻底将那层薄膜撕破,让她认清了自己的想法。
这种无法被[刹那]捉住的情感,无法在[刹那]中满足的贪欲……
应该,就是爱吧。
“不走了,再也不走了。”
他拉住她的手,她的手很冰,很冰很冰。
或许他想要的[自由]只存在于刹那间,又或许,他想要的自由,远远不满足于[刹那]。
当[自由]与[刹那]间的墙体被破坏,剩下来的,便是[永恒]。
自由不足以撑起永恒,刹那永远无法填满永恒。
可是[爱]可以。
“再也不走?”
“再也不走,永远不走。”
“往后的日子里,那间房间,可以让我久住吗?”
“住了太久,我已经不知不觉开始认床咯。”
“噗呲,当然。”
她笑了出来,终于,这种笑并非带着无奈,或是悲凉。
“不过,这位租客,想要租多久呢?”
“直至永恒,可以吗?”
“当然。”
她莞尔一笑,随即细长的手指抵在了景落的胸口。
“那么这位租客,该付房租咯。”
“房租就是……替铃煮一辈子饭,可以吗?”
他飞速点了点头,挪动了些身子,让那根食指放在自己的心脏处。
“那么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