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冼仁在凤鸣庄一连盘桓了一月有余,那郝庄主每日都以好酒好菜相待,那白剑成也未再找上门来。时日一久,冼仁便渐渐看出,那郝庄主不似有要留他在府上来应对强敌之意,对自己也绝无恶意,倒是自己之前多虑了,大抵是之前所历各种凶险艰苦,令自己格外多了许多防范之心。
一日,郝庄主对冼仁道:“郝某虽与薛兄弟一见如故,原想留薛兄弟在庄上多住些时,然湖教众人,随时可能卷土再来,只怕到时候反而会累着薛兄弟。郝某不日也要起身去吴楚之地向帮中弟兄传信,不知薛兄弟今后有何打算?”
冼仁孑然一身,了无牵挂,原本以为凤鸣庄是龙潭虎穴,凶险之地,郝庄主留下自己也是别有用心,巴巴的盼着早日离开脱身。及至知道并无危险,可以随时离开时,又突然觉得天大地大,此身无处安放,无处可往,心中又陡添失落惆怅之感,不知何去何从。忽然想起,在雍州打探小狗子下落的时候,有人说小狗子被携去了濮州。虽知希望渺茫,也总比没有得好。于是到:“我想往濮州去一趟。”
那郝庄主也不问他原因,只拿出之前冼仁转交给他的白玉短笛,对冼仁道:“还请薛兄弟将这只短笛带在身上,如若遇见乾帮弟子,也多个照应。”冼仁收了,向他道了谢。翌日,郝庄主备酒替冼仁践行。酒饭毕后,冼仁别过郝庄主,独自上路。
他离开凤鸣庄后,虽说欲往洛阳找小狗子,只是天大地大,那希望不知要如何渺茫?心中怅然若失,十分不快,心道:“冼仁阿,冼仁,做你真是无趣,转念一想,自己也不叫冼仁呀!”
之前遭逢劫难,有性命之忧之时,便无暇多想,如今得一时安稳,便又心事涌上心头,变得闷闷不乐起来。过了许久,又转念一想,自己历经这么多劫难,一条小命,幸不曾丢,也算上天眷顾,如何却还不知足?我郁郁寡欢也是一天,欣喜欢愉也是一天,何不就边寻小狗子,边浪迹天涯,痛痛快快的活他一场,不知自己是谁?那就不做自己罢了!从此放浪形骸,游戏人生,也不至对不住自己!如此想着,便把一切心事抛却脑后,大步向前狂奔而去,越跑越是痛快,竟不觉疲累……
这日路过一个庄子,先人见两个青年你来我往,相互喂招练武,很是羡慕,心道:“我若也有一身好功夫,可以行走江湖,谁也不怕,那该多好。如此想着,手底下便比划着模仿那两人的武功招数,觉得十分有趣。却被那二人发现,赶了出来斥责道:“大胆狂徒,敢在这里偷师?”
冼仁见这这两人蛮横,心中不平,便想戏弄他们一番,便道:“天下武功便如天下学问一般,放在那里,谁有心,谁聪明便可学的,有什么你的我的,偷师不偷师的?”
那二人被噎得哑口无言,继而恼羞成怒,道:“好一张油嘴,讲得一通歪理,若不教训你一顿,你只不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呢?”
遂一起来攻冼仁,冼仁本有些害怕,想要逃跑,转念一想,若是示弱逃跑,对方没准反倒更趁凶趁恶,追着自己不放,不如先看看形势再说,若是热头不对,自己再见机行事。如此想着,抬头一看,果见其所使招数,便是方才两人比划的招数,他便也照猫画虎,使出相应拆解之招,不料竟然威力极大,将那二人打翻在地,那两人爬起来,悻悻二回,不知是不是回去搬救兵去了。
冼仁大喜,料想对方不会善罢甘休,必然回去寻人来纠缠,到时候自己难免要吃亏,自己不如见好就收,遂急忙离去。行至一树林间,一时兴起,捡起一块白色的鹅卵石向一颗松树掷去,那石头飞出去,似乎力度很大,却正中树杆,又重重弹了出去。
他望着林子出神,心中疑惑不解,何以自己就能将那两个青年打败呢?莫非之前在凤鸣庄用酒杯掷中铁面金贝也不是碰巧?自己若真有一身武功,从此行走江湖,不用担惊受怕,那该多好。一时兴起,捡起一块鹅卵石挥手向空中置出,随后又将一块置出去,试着去击中前一块,不想两块居然刚刚相遇,在半空里撞得粉碎后多次尝试,竟十投也能中有六七,心中大为惊异,回想昔日在雍城和高蟾唐绮文他们投壶饮酒,自己明明屡投不中,怎么如今却几乎能随心所欲,掷石可击中数丈开外之物。又想不明白,便也不去管它,只大步流星向前行去。路上一有时间,便练习投石,日子久了,竟然越来越准,不禁大喜。他每至一处河流,便于河中挑捡石头,专选那种大小与鸟雀蛋相仿的,自己使起来最顺手的,装在一个破布袋里面,那个布袋跨在肩上,一直垂到自己腹部,方便自己遇敌时取里面的石子。以前不会半点武功,又不记得以往的事情,到处碰避,时时担惊受怕,如今不同往昔,有此一技,足可御敌防身,变得从容淡定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