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过后,一众客人陆续别过主人离去。冼仁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心下开始后悔不该答应高蟾他们,今日这情形,叫自己这如何开口去求别人。正在那犹豫不知如是好时,过来李府一下人,向他行过礼后道:“家主人请冼公子稍候,待送外宾客便来相见。”冼仁闻言,心中一惊,莫非他们知道自己有事要求他们,再一想,是自己心虚罢了。或是那个叫子裙的女了要再拿银子谢我,要是那样,正好我不要银子,拿柳的事求她,不果我怎么跟她解释我和高柳之间的关系,想到这,又摇了摇头,觉得自己未免想得太多了……不过之前担心自己为柳如烟的事求李府上的人有邀功之嫌,方才听了厅上那些人闲谈之语后,觉得也许自己过虑了,或者他们有点顾念,肯出手相助,也未可知呢。正寻思间,方才那个下人上来来道:“冼公子,家主人有请。”
李府的偏厅,陈设古朴雅致,烛光辉映。李老爷居中而坐,李昌言和何子裙,左右侍立。何子裙已换过衣服,娇美而落落大方。
李老爷望她道:“子裙,你可知道冼仁他们究竟是什么来历?今见他虽一身布衣,却气宇不凡,隐约有种令人琢磨不透的光景。”
不待何子裙答言,李昌言接口道:“孩儿也有同感,那个小的也罢了,只是那个叫冼仁的人,双目恬淡深邃,举手投足间,兀自有种气度,想来绝非凡夫俗子。”
子裙不料,舅父和表哥对冼仁如此看重,道:“甥女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只是前日他们在城外救过甥女。”遂将前事道来。
李老爷听到子裙罹险,忧其安慰,起先也听的心惊,及至听到冼仁使计骗过贼人,抚掌而笑,赞不绝口。
李昌言也微微颌首,面多有嘉许之意,道:“蚁虫肉少,虎豹不食,诚为妙论。此人果然临危不乱,果敢机巧,方才以计骗过强敌!”
何裙子见表哥居然也如此称许冼仁,微笑道:“表哥身怀武艺,遇到这些剪径贼人,三两下便能将其挫败,难道也会欣赏他那种小技量吗?”
李昌言微微摇头,笑道:“武力只敌一人,智谋方胜千军万马,纵使行军打仗,为帅为将之道概莫能外。昔年诸葛孔明亦不善武力,却凭胸中良谋妙策,运筹帷幄,决胜千里。”
李老爷听其子侃侃而谈,面有嘉许之色,接口道:“言之有物,尤其你是习武之人,能有此见识,很是难得,如此将来方有望成为有勇有谋,将帅之才,为父心甚嘉矣。”
子裙觉得冼仁临危不慌,化解危机,自是很难得,只是舅舅和表哥对其极力称许,似呼太过,而且隐隐觉得两人似呼对其关切大过感其救自己姓命,未免有些反常。如此想着,一时便立在那里不说话了。
李家父子似有察觉,李昌言忙道:“冼公子固然是青年俊杰,只是妹子今日宴会傲视众人,独执壶举杯,为彼奉酒,羡煞一厅宾客,莫非心中已经属意此人。”说完一直望她,嘴角藏着笑。李老爷闻言,也拿眼看她。
那何子裙闻言,脸上一红,连忙解释道:“今日众宾客皆是应舅舅之邀前来祝寿,个个非富即贵,只有冼公子寂寂无名,妹子见众人对冼公子多有鄙夷之色。而他对小妹有救命之恩,小妹不忍他为众人所轻视,一时心中不忿,故独奉酒于他,一来为他抱不平,而来也是谢他救命之恩。只是慢待宾客,给舅舅添了麻烦。”说着望李相爷屈身行了一礼。
李家父子心中明白,子裙此言固属实情,但抑或不是全情。李老爷笑道:“不妨,不妨。你虽是老夫甥女,但老夫一直待你如亲生一般,你自小性情乖张,老夫也习以为常,非但不责怪,反而更加疼你,别说你慢待宾客,就是你把天捅下来了,天子怪罪下来,老夫也会替你承担,说是老夫捅的。”说道“天子”的时候,不忘向长安方向恭了恭手。
何裙子闻言,脸上飞红,一脸娇羞道:“舅舅和哥哥只会取笑,转身出厅而去。”李家父子见状,相视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