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力掀开帘子从里头出来。
昂首挺胸正要伸个懒腰解解乏。
突然一个电光火石般的念头在他脑海中倏然划过。
随即便在上衣口袋和左右裤兜里一通乱翻。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祖上传给他的金元宝丢了呢。
闹半天是找烟呢。
万年不变的“泰山”白将军始终是王力眼中无可替代的挚爱。
据说,打他刚开始学抽烟那会儿所接触到的第一个烟草品牌便是“白将军”。
不知是先入为主的心态在作祟。
还是作为山东人骨子里就对“鲁烟”的那份情有独钟而产生的影响。
王力对“泰山”系列的香烟,尤其是“白将军”可谓爱不释手、视若珍宝。
相反,换别的烟抽,哪怕是“中华”或“荷花”,他也总感觉差点儿什么。
好像缺了那么股劲儿。
他习惯性的一次抽出两只烟。
明知道我们的面马上出锅了,还非要假客气一道。
先是将烟递给陈恋恋:“来根儿不?”
陈恋恋头摇得像拨浪鼓:“我不吸,哥哥。马上面好啦,克饭了马上,不吸啦。”
王力又将烟陆续递给了其他人:“晓康,来一根儿不?你不吸?小博,你吸不?耶!你也不吸?乐乐,你别告诉我你也不吸......”
赵乐自然当仁不让。
他可不管对方是真心给还是假客气。
送上门来的烟对他来说不抽白不抽。
冲王力道了声谢后,便大大方方的把烟接过来。
不一会儿便开始吞云吐雾。
在赵乐的字典里,只有三样东西是让他克制不住的:
一是酒、二是烟、三是女人。
后来我们也曾不止一次的借题调侃他说。
像他这类人指定是不能扛枪打仗的。
否则一旦被俘,敌军压根儿不用上刑。
兹要烟酒安排到位,再弄来个娘们儿陪他睡上一宿。
等一觉醒来,王八蛋什么都招了。
这孙子,不光阶级立场有问题,革命意志也相当薄弱。
天生就是当叛徒的料。
王力知道我是不抽烟的,所以压根儿也没有问我。
估计跟心里想了,问也白问,索性算了。
他颇为享受的猛吸了两口烟后,还不忘炫耀式的当我们几个人的面儿表演了一个“鼻孔出烟”。
直接给我看愣了。
心说,我操,这场面过去我只在动画片里见过。
没记错的话,应该是愤怒的老牛才能做到鼻孔出气。
今儿还真见识到现实版的了嘿。
对于我这不吸烟的“老帽儿”来说,这招确实挺屌的。
“吃完饭赶紧回去,知道不?”王力看了看蹲在地上组团打游戏的彭博、赵乐,还有章晓康,意有所指的嘟囔了一句,“活动要不了半个月就结束啦,辛苦也就是这几天的事儿啦。业绩搞好啦,到拿工资的时候也高兴不是?活动搞完咱也能休息几天,到时候再好好玩儿。”
说完,又哪壶不开提哪壶的问起了陈恋恋:“这次十万没问题不?小意思是不?”
陈恋恋一听这个,脸立马拉下来了。
踌躇半天撇了撇嘴说:“不一定、不好说,现在还不知道嘞。”
王力丝毫没有意识到陈恋恋对于这类话题所表现出的抗拒。
依旧刨根问底:“收几个定金了现在?”
陈恋恋摇头道:“还没开始收嘞......”
王力故作惊讶状:“耶!一个都没收嘞?得快点儿了大兄弟,不能往后拖啦。再拖下去,客户都凉啦。这活动马上马最后了都,人小仟、一飞都收十好几个定金了都。你得抓紧啦,不能再低调下去啦,得高调。我没记错的话,你跟一飞是不是还pK着嘞?我下午抽烟的时候,还听他跟我说嘞,说他的公主殿下啥的,要搭满,一万五的单子就算稳啦。还有他其他客户,这个姐那个姐的,经济条件都不孬,这次我看他过十万是板上钉钉啦。你可不能输给他,你得支棱起来啦,能让他看你笑话,说你不行吗?”
王力这番变相的激励貌似还真起了不小的作用。
原本还有些底气不足的陈恋恋一下就硬起来了。
大拍胸脯说:“放心,哥,输谁也不会输给王一飞,肯定把他干趴下,放心吧。”
王力满意的点了点头。
又低声说了句:“晓康的客户你也多帮忙把把关,他九月份活动破三万的那个大客户,你看看这次能开多少,能不能再多开点儿,帮他把这次的五万给突破过去,这样你小组建制也就起来了,等到明年过完年开始上人啦,我和你虹姐也能尝试着安排他慢慢开始带徒弟了。等到了明年四月份周年庆,你们小组好好搞一家伙,看能克个二十万出来不。活动月二十万小组目标达成了,就能安排你像育良那样出去孵化啦。到时候团队就是你自己的啦,赚的钱也都是你自己的,那时候要多恣儿有多恣儿,你说是不?”
陈恋恋假装殷切,实则却有些糊弄的应付道:“对!哥,你说的对!是这个理儿。”
王力还想再说些什么,却听到老板隔着门帘喊道:“小碗儿面过凉、加花干儿、加卤蛋的好啦......”
陈恋恋仿佛见了救世主似的赶忙迎上去:“我的、我的!”
王力也只得把话咽回肚里去,说了句:“管,你们先吃吧,早点儿吃完,早点儿回去......”说完便转身走了。
“管!哥。”
陈恋恋接过面的同时,不忘从筷笼里拣出一双一次性筷子,囫囵吃了起来。
章晓康的面也好了。
他倚靠在路边的防护栏上,拿筷子在碗里一通乱搅,先给面入入味儿。
继而问道:“王力将才又说我啥坏话啦?”
陈恋恋头都不抬一下:“说你还能说啥?让我多盯盯你客户,好帮你把五万给破了,来年就考虑让你带徒弟的事儿啦。”
章晓康颇有些不忿的说道:“他怎么跟个娘们儿似的?来来回回就那几句话,来回叽歪。打活动还没开始的时候就跟我面前叽歪,叽歪这、叽歪那。每次搁娘楼梯道吸烟,他看见了就得过来跟我叽歪一道。要么问我客户现在都什么情况,九月份活动以后都维护了吗,要么就叽歪什么提单价、上思想这方面的熊事儿。我都逼养搞不懂啦,他屌日的一干人事的,老哔哔啥耶。不知道的以为他是娘销冠一样嘞,自己都娘不聊客户、只管招聘的人,天天天教别人怎么做业绩、怎么上思想,跟娘真的嘞!傻屌一样的......”
纵使章晓康如何埋汰王力,陈恋恋都表现的无动于衷。
只是轻飘飘的说了一句:“那没法,人是老板。往深了讲,是老板的老公、公司的法人。管人这种东西不用学,是发现自己身份出现转变后自然形成的,见谁都想说上几句。他还想管他媳妇儿嘞,你看虹姐认管不?她是能让力哥随便摆布的人不?虹姐不摆乎他算好啦。他也是夹在中间难做人。”
章晓康幸灾乐祸的跟风道:“我其实也看出来啦,虹姐才是娘最阴的那个。回回逼养得罪人的事儿,她都推给王力,让力哥去干。看谁不顺眼啦,想撵人走、劝退啦,让逼养力哥找人去聊。而且还不搁办公室里提这事儿,把人喊到走廊楼梯道,先拉上一会儿闲呱,扯半天有的没的,废话一大堆。绕来绕去,最后跟人家说,你可能不太适合这份工作,不行还是出去再看看别的活儿去吧。都讲到这份儿上啦,人能咋说?这年头啥活儿不能干,还非得赖这儿啦?回去就签离职走人啦,然后就搬宿舍啦,都不带过夜的。”
陈恋恋却是一副见怪不怪的语气:“那肯定的呀,他不可能让离职的人在宿舍过夜的。这傻子都知道的问题。你想想看,你一离职的,又是相当于被劝退,类似于被开除那种,你心里能有好气儿么?你就算不闹,你心里对这公司也不会有什么好话。真要让你在宿舍再住上个一天半天啥的,万一你私下里跟其他在职的同事说点儿什么不利于公司形象的话,把人家也给忽悠走啦,那公司损失不大啦?当老板的想着,开都开啦,反正以后也不在一块儿搞事儿啦,估计面都见不着啦,人还怕得罪你?坏人已经当啦,索性就坏到底。”
章晓康怒火中烧的骂了一句:“妈了个x,现在这都娘什么逼养屌人?龟孙揍的玩意儿......”
陈恋恋听了赶忙“咳嗽”几声。
算是变相遏制住他的口无遮拦。
继而将眼光瞟向我们师兄弟三人身上。
冲章晓康一连使了好几个眼色后,丫这才有所会意。
长叹一口气后,也只好偃旗息鼓、不作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