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古骑兵像幽灵一般神不知鬼不觉地来到乌拉基米尔城下。有几十辆坐满逃亡的市民的雪橇拂晓前就像离弦的箭一般从城门开出,径直向大森林方向疾驰而去。到了响午时分,乌拉基米尔城被蒙古军围的个水泄不通,与外界隔断了任何联系。
一开始,蒙古人穿戴着节日盛装,穿着打扮跟平常的百姓没有两样,他们行动缓慢,情绪平静地向城市这边走来。到后来,每隔一小时,他们聚集在这儿的人数越来越多,周边田野空地都被他们的人马给挤满了,黑压压一片。到处都是冒着青烟的篝火堆,每个篝火堆旁停放着辎重车辆。蒙古人从马身上卸套,围坐在篝火旁,给人一种满不在乎、轻松自如的神态,似乎忘了他们正处在战事状态,显而易见,他们心里头根本就没有把这儿的俄罗斯人当会儿事儿。
不久,他们骑上健壮的战马,聚集起来,排成战斗队形,沿着城墙四周边快速巡逻奔跑,意在进行侦查。他们每个人都穿着土灰色的长皮袄,头戴尖顶皮毛,多余的折边将脸面、脖颈遮盖的严严实实,仅露出个滴溜转动的一双眼睛。蒙古人大声呼喊,叫骂。在这寂静的寒冷空中,他们用无人能听懂的语言彼此相互交流以及发出令人震撼的野兽般呼喊声,让人听得清清楚楚的,更让人不寒而栗。
乌拉基米尔城的市民都急忙地登上城墙,很好奇地目睹了各种令人毛骨悚然传说中描述的这个性格冷酷、习性怪异的部族的骑兵到底长得啥模样。
阿加菲娅公爵夫人在玛利亚、赫里斯丁娜、贵妇人及奶娘们等众人陪同下,也登上了金门附近的城墙一角。城防将军与两个年幼的公爵---伏谢沃洛德、梅斯基拉夫也在此巡视。他们日夜严密监视着蒙古大军兵员调动集结的一举一动。
就在这时,突然有一支队伍向金门方向直冲过来。上身穿着红色条格、花色上衣等盛装的诸汗王很引人耳目。这些汗王清一色地坐骑着一匹匹高头大马、马匹挽具价值连城,全是都用金子制作的。这是一支百户规模的骑兵队伍。紧随汗王身后跟进。其中有几个骑兵身穿锁甲兵服,其余的都披挂闪着光辉的铠甲护身。手提细杆长矛的百户队簇拥着汗王走过来。
一个外表像个投诚的波罗维茨部族人,骑着一匹深色花斑马匹的通译,也紧随着这支马队来到城门口,对着城墙上守卫的人们喊起话来:
“不要射箭,先听我讲!伟大的征服者拔都汗率领一支战无不胜的大军来到贵国领地上。贵公国大公格奥尔吉?弗谢沃洛多维奇也许对伟大拔都汗率军踏上贵国领地一事早已有所耳闻吧?既然这样,为何你们的大公到现在还不出城门向伟大的拔都汗跪拜请安啊?为何还不赶快出门迎接贵客,敬献贡品,以表效忠之意呢?他为何躲着不见人呢?我奉命规劝你们,赶紧让他走出城门,我们要和他本人谈谈......”
听到这儿,站在城墙上的贵族们也相互低声议论起来。老将军也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唉!世事艰难呐!”
城墙上有几个耐不住性子的人拿起弓箭,向城下人群放箭射杀。蒙古骑兵一匹马中箭,在原地打转起来。以牙还牙,蒙古人并不示弱,当即向对方回敬了数十箭。这时只听见城墙上有人惊叫起来。
蒙古通译继续接着说起来:
“不要射箭!你们往这边看,看这是谁啊?你们面前这个人你们可曾认得啊?”
只见这时有两个骑兵用套绳将一个身材高挑、清瘦的年轻人拽了出来。这个人被他们拽的前后摇摆着,他很孱弱、勉强地挪动着脚步,向前走出来,只见他脖子上还扣着套绳,绳索两端由两个骑兵拿在手上拽拉着。打猎时常有这样的情形,当猎人逮住攻击性极强的猎物时,就是靠这种将绳索套在猎物脖子上同时可向几个方向拽拉手中握着的绳索的方式制服动物,逼其就范的,一次可以保护自己不受动物危害。
突然一声绝望凄凉的惨叫声从城墙上传来。当阿加菲娅公爵夫人亲眼看到这个被俘的年轻人就是自己赶赴莫斯科参加护城战行动的儿子乌拉基米尔公爵时失声地尖叫起来。陪伴并站在公爵夫人身边左右的那些女人们,当她们看到乌拉基米尔公爵在这天寒地冻的野外,身上只穿着一件薄衬衣和一条麻布裤子,仅用破布条裹着光着脚站在地上是的情形,感到极度伤心和怜悯,不禁当场失声大哭起来。
“乌拉杜什卡,我儿啊!”阿加菲娅公爵夫人两眼泪水满面,伤悲地喊道,“孩儿啊!他们怎么这样折磨你呀?”
“我亲爱的母亲!你不要悲伤!不要哭泣!”乌拉基米尔公爵从城墙下面喊道,“为了保住家园,要狠狠揍他们!不要怕他们!他们在我们家乡待不了多长时间的,不久就会滚回原野去的。虽然他们折磨和欺辱我,但摧毁不了我的刚强意志的。他们骑在我们头上的日子长不了多少时日!你们要挺住啊!要狠狠打击敌人,绝不手软。”
监押他的蒙古骑兵抡起皮鞭朝他身上抽打起来。
“停下!”通译走过来对乌拉基米尔公爵厉声喝道,“给我闭上你的臭嘴!乌拉基米尔的顽石,你们给我听好了!站在你们面前的这个年轻的乌拉基米尔公爵,是一个愚蠢的傲骨。你们瞧瞧,他自己堵死了自己的后路,多悲惨呐!若不向伟大的征服者低首称臣,他就会受到如此惩罚的下场。谁胆敢如此顽固不化、负隅顽抗,下场就是如此。梁赞、普龙斯基、伊热斯拉夫斯基、莫斯科等九十九座城邑都被我们攻占,有的变成了灰烬,有的变成了一片废墟。而那些不肯称臣俯首的人,不是做俘虏就是被打死,结局就这么惨烈。这个乌拉基米尔公爵现在就站在你们眼前,我们就像牵拉着个狗熊一样在你们眼前逗乐呢。难道你们是不是也像他一样期待这样的结局吗?明智的人们,快把城门钥匙交出来,向我们投诚吧。在伟大的拔都汗的统领下,你们大伙会过上好日子,宁静、舒适的日子离大家不远了!”
“别听他胡扯!乌拉基米尔公爵高声大喊起来,“狠狠反击他们。蒙古人不会怜悯人的。就是你们俯首称臣,他们也会把你们杀掉的!这些该死的家伙,一直在撒谎呢!”
“宁肯战死,决不投降!趁早滚回你们的草原去吧!在这儿---俄罗斯大地上不是你们为所欲为之地。”
蒙古人啥也没说,就折回自己的营地。两个监押乌拉基米尔公爵的骑兵将其拽倒在地,像拖拽死尸一样把他在雪地上拖走了。
即在当日,在金门对面,蒙古人把一座引人注目的金黄色的大营帐在高地上竖立起来。大营帐两侧陆续搭建起了像帽子形状的白色、黑色数十个帐篷。沿着营帐四周边无数个大小篝火堆一个接一个地燃烧起来,那情形煞是壮观。
乌拉基米尔城的军民们站在城墙上不分昼夜监视着蒙古大军的一举一动。城墙内的每个人都不想、也不愿意主动提起有关缴械等敏感话题。他们都很清楚缴械将意味着何等悲惨的命运到来,且心里头都明白蒙古人攻城所使用的伎俩:“只要放他们进城,城民就会面临血腥屠戮。”
弗谢沃洛德和梅斯基拉夫两人商议着如何率领义勇军出城迎战蒙古军的计策。
“死也要死在战场上,死的光荣。”
老帅彼得?澳斯利亚杜克维奇老奸巨猾,呵斥他们轻举妄动,不知深浅。
“我们都会死去,但死前能不能多杀几个蒙古人。当前要紧是学会等待,不是鲁莽从事,等待有利的时机。我们的国父格奥尔吉?弗谢沃洛多维奇正在招兵买马,他不会坐视不管。我相信不久他一定会带着一支大军前来救援的,救助苦难深重的家园,救助危在旦夕的京城的。”
蒙古大军采取兵分两路的作战方式,在攻打乌拉基米尔城的同时,组织一部分兵力同时攻打苏兹达里城。苏兹达里城围攻两天后终于彻底破防了。到了第三天,蒙古大军浩浩荡荡开进城里,这座城被洗劫一空。烧毁了王公宫苑,德米特里耶夫修道院,市民惨遭杀害。只有那些事先逃到大森林里的那部分人才得以幸免地活了下来。在残害市民的过程中,他们不顾通常对神职人员采取宽恕的惯例,连孤寡老人、瘸子盲人以及包括神甫、僧人、修女都不曾放过,除了做俘虏的年轻修女外。
位于苏兹达里城外森林深处的一座圣母修道院完好无损地保存了下来。蒙古大军一支队伍因急于在返回位于乌拉基米尔城近郊驻地对此地未进行仔细搜查,这一清静之地被忽略过去了。
1238年2月6日,蒙古大军把用大原木制作的几个庞然大物设备拉运到了城下,这让乌拉基米尔城里人大开眼界,他们浑然不知这是啥怪物,有何用途。这就是刚开始投入战斗的攻城器、掷石器等当时较为先进的武器装备。与此同时,蒙古士兵采用雪橇等运输工具,从附近运来了大石块、冻土块、木头、树干等备用材料,他们把这些物料有序地堆积起来,在城墙边构成便于攀登城墙的斜坡。
他们在城墙外搭建了密实无缝的木桩子围栏,以防止市民从城里向外逃跑。
看来,乌拉基米尔人生已经没有任何希望了。聚集在城墙外的蒙古人多如牛毛,几乎一个市民要对付二十多个敌人,乌拉基米尔人眼含泪水相互告别。
“在明天即将迎来神圣费德罗?斯特拉提拉特纪念日,暴风雪将会为我们奏响起永恒悼念的挽歌。”
2月7日,拂晓时分,蒙古大军同时从四面八方向乌拉基米尔城发起了总攻势。
阿加菲娅公爵夫人、两个儿媳、亲近贵族、年老神甫等众人都来到外墙均用石块垒砌起来的大教堂躲藏起来。
大主教米特罗凡下巴蓄着一把黑胡子,有一对炯炯有神的眼睛,身材高挑,清瘦,他带领身着清一色黑衣的全体神职人员,站在大教堂圣象前祭坛迎候这些子民们。教职人员和声咏颂圣歌后,大主教用低沉、有力的音调安抚大家心灵,不要惊慌,要平静地、勇敢地区迎接面对的无法回避的苦难末日的到来。他说:
“要虔诚地屈从主的意志,丢掉抗击敌人的任何念头,从现在起要一心一意为拯救自己的灵魂而思考。我将在此为你们进行神圣的梯度仪式,受苦行戒律,使你们成为天使,即使在异教徒将你们杀害后,你们就可以直接去见我们的圣主,步入天堂......圣明的主啊!祈求你看看我们,伸出你那无形之手啊!愿你在灵魂之堂接受你的奴仆们吧!”
聚集在大厅里的众人依次走到主教大人面前。接着大主教从每个人的头发上剪下一绺头发进行梯度并用圣油在在每个接受剃度的人额头上划了一个十字。接受剃度礼仪的人随后戴上了缝有白色十字标记的黑色尖顶帽,他们手拉手并排站在一起。他们紧紧相互依偎着,唱起了赞美诗歌。这时候,门外激怒的蒙古士兵的粗野呼喊声以及遭受杀害妇女发出的痛苦的嚎叫声交织在一起,不时地传入人耳。
原木撞击教堂大门以及门板撞碎破裂声响不绝于耳,人们惊恐万状,不知所措。就这时候,阿加菲娅公爵夫人才突然发现自己的养女普罗库达不在身边了。奶娘们到唱诗班、到钟楼上去找,没有发现普罗库达的去向和音讯。
“没来梯度,也没进行忏悔,这孩子要有大麻烦了!”阿加菲娅公爵夫人呻吟道,“她无法跟我一起去天堂了!我真苦命啊!多可悲啊!我马上就要失去所有的亲人啊!”
来到雄伟的科里亚兹马河岸边,拔都汗骑着战马俯视着乌拉基米尔全城以及对攻城部队战斗全过程进行督导。拔都汗头盔以及战马金色挽具上映照着火红的战火。
在主城门一侧,像潮水般涌进的蒙古攻城兵,一浪接着一浪冲击着城门。很多士兵,将战马拴在城墙下,沿着搭建的蹬城墙的斜坡、云梯向城墙上涌去。
在用石头砌成的城墙上,一场殊死的战斗正在展开。乌拉基米尔城墙上守护者顽强地抵抗着来犯之敌。爬上城墙上的蒙古士兵与守护者抱在一起扭打起来,极力想摆脱阻扰。俄罗斯守护者顽强抵抗,后续的援兵显然跟不上来,守护者兵力越打越少。蒙古人则以更强劲的攻势,随着狂暴的怒吼声,接连不断地涌向城墙上。
拔都汗左侧紧挨着肩膀宽阔、矮小敦厚身材的速布台勇士。他坐在个头矮小的黑鬓黑尾黄褐色马背上犹如一座木雕刻像,纹丝不动。他不时地朝着传来隆隆巨响以及冲天的呐喊声城墙方向望去,沉思冥想。拔都汗右侧站着身材消瘦、腰背略显驼背的布伦台万户长。他骑坐一匹粗腿走马。
“你看那儿,征服者!”布伦台将自己那张不长胡须的黄脸扭向拔都汗,对他说:
“贵由汗率领的部队从两侧火攻城墙了。”
速布台勇士整张脸向一边歪斜起来:
“贵由汗部队行动总是按兵不动,行动缓慢。这哪是像火攻,明明是俄罗斯人自己放的火嘛.....”
“怎么还没见天下无敌军冲击的任何动静啊?”
“别听布伦台瞎扯!”速布台勇士咬着牙缝狠狠地吐出了这句话,他说,“一大早儿守城人顽强劲儿还没散去,我看时辰还没到,我们还得耐心等一等—到了响午时分,那些身穿绸缎镶边皮大衣的老家伙们自然就会迈着缓慢的步子走到你面前的,他们用微微颤抖的双手端举着装有城门钥匙的金盘,乖巧地交到你手上的......就是这样,这样的实例我们见识多了。在塘沽特、中原、布哈拉、撒马尔罕等地就有过这种先例。在这儿,今天也会是这样的!”
但是,拔都汗不想在等待下去。他愤怒地吼叫,在原地来来回回不定地走动着。他骑坐的黑马色战马也不耐烦地替换蹄子站着,似乎想抬起前蹄,向前飞驰狂奔起来。
“布伦台万户长啊!你到前面,到城门跟前去看看,看看那个中原来的李东波工匠这一阵子在干嘛呢?是在干活还是在蒙头大睡呢?”
布伦台一听这话,不由自主地有些不自在,只见他扬起皮鞭,策马向前飞驰而去,身后扬起一阵尘土不见身影了。
到了城门口一看,士兵们正在忙活着,他们将身长且沉重的庞然大物的顶端包着铁皮的原木举起,同声呼喊着向城门用力地去撞击。半裸露着上身,俘虏们用力地推举并扬起攻城器,一面齐声高呼:
“用力撞啊!再撞一次!”
蒙古监押士兵时而用皮鞭抽打,威逼他们用更大气力去撞击大门。有几个胆大的,消极怠工,抗拒为他们效力,当场被蒙古士兵砍到在攻城现场上。
守卫在城墙上的人们从城墙上箭孔处、金门上小教堂窗洞不断向城墙下攻城的蒙古士兵投下石块、砖块、燃烧的木块,不停地向他们射箭。在攻城器持续不断的沉重撞击下,橡木城门终于抵挡不住了,门板块被撞裂了,噼里啪啦地变成碎片,倒下去了。像泄了水闸的洪水一般,蒙古士兵们欢呼地全部冲了进去,他们迎着守城骑兵们的顽强抵抗,勇敢地杀出了一条生死血路,继续向前推进。
街面狭窄的巷道上原木、车辆、雪橇以及拆卸下来的栅栏堆了一地,满地都是。乌拉基米尔城人退到街道巷尾,拿起斧头、抡起棍棒,继续与进城的敌人战斗。有的则蹲在屋顶上阴暗处向过路的敌人释放暗箭,从上头投掷大石块......大街小巷堆满了死伤的尸体,即使这样,这时候谁也无法阻挡住闯入城里的这些狂怒的游牧部落士兵的疾驰的脚步。有的从马背上跳下来,拔下死者的衣物拔下劫走,还有的抢劫沿街住户、商铺,之后他们又坐上马背上又接着向前冲去。在遇堆满路障的街道时,他们骑着的矮小体格的战马,一路磕磕绊绊越过原木等障碍,小心翼翼地前行,还有的因马蹄被拌,连马带人绊倒在地上。随后紧接着来了一队诺呼尔,齐心协力地迅速将街面路障清理干净,以备拔都汗及其近士从这儿顺利通过。
征服者骑着战马缓慢地通过街道路面。他骑坐的黑色毛皮的战马一边不时地摇摆着耳朵,打着喷嚏,一边小心翼翼地从躺在地上抽动着的尸首旁边走过。痛苦的惨叫声、发狂的呼喊声以及为胜利而欢呼声交织在一起,顿时从四面八方骤起,彼此起伏。
拔都汗一行来到天下无敌军聚集的广场一侧的一所石头垒砌的教堂旁,停下前行的脚步。正在进行抢劫的众多士兵,一见到拔都汗到来,当即停下所有的行动,跪拜在地上,将脸颊埋在雪地里一动不动爬在原地。拔都汗似乎并未注意到他们,依然保持着一副威风凛凛、目中无人的神态。在他那张毫无表情的脸上突然显露出狡黠的一丝笑容。他对身边的速布台勇士这样说道:
“这该是布里加尔、梁赞之后拿下的第三座城市!”
速布台勇士扯着沙哑的嗓音回复道:
“是啊!到蒙古人伟大西征战役胜利告捷时,你脖颈上将会佩戴象征九十九座城的项链珠子啊......”
“我们在这儿傻等了半天,你说的主动来交钥匙的老头人在哪儿呢?至今不见他们一个人的踪影啊。”布伦台万户长骑着战马急匆匆赶到,用嘲弄般的尖细语气问道。
“如这会儿还不赶快过来,他们的处境就会更加困难的!”速布台勇士说完这话,扭过头去不再搭理了。
“是的!从此他们境地会愈加艰难的。”拔都汗重复地说道,“至此,我对任何人的祈求宽恕将不予理睬......全城一律杀戮!今天是祭奠库里坎汗英灵的吉祥日子,要让俄罗斯人的鲜血流成河。”
外墙采用白石料砌成的这所宏伟的教堂成为难以攻克的一块硬骨头。为砸开带有雕刻花纹暗黑色木纹的橡树门板,一群蒙古士兵在此挥舞着斧头忙活了一阵子。这时,从教堂里传来一阵平缓声调悠长的合唱曲声音过来。
“里头在唱些啥曲子?通译在哪儿?”征服者豪气地问话道。
“征服者!我在这儿。”格列布公爵应声答道,“那些躺在教堂里行将死去的人们再为自己唱挽歌呢,以便死后灵魂升天。”
诺呼尔们一会儿功夫就拖来了树干好长的原木,他们双手托举着木头,迈开步伐,步伐一致地用原木狠狠地撞击教堂大门,还没撞击两下。教堂们被撞开了。
这时教堂里的合唱声听得越加清晰了。穿过拱形大门,一张张惊恐万状的女人们的脸庞引入人的眼帘。女人们头上每人都戴着绣着白色十字字符的黑色尖顶帽,身着黑色法衣,手里拿着点燃的蜡烛,齐声拖长声调唱到:
“与圣者同安息!”
大主教米特罗凡站在教堂中央祭坛上。他一身法衣,头戴金冠,双手高举金十字架过头顶,向四方八面祝福,用其洪亮的嗓音呼唤地说道:
“天下兄弟姐妹们!用心忏悔吧!最后审判的日子即将来临!无须害怕......死亡者的灵魂会在公正的天堂得到安息.....忏悔吧!......”
脸色刷白、浑身颤抖的女人们手拉着手围成圆圈。她们紧紧依偎在一起,使劲力气高声喊道:
“主啊!救救我们吧......我们一直在虔诚忏悔.....”
其他人仍在高声唱到:“与圣者同安息!”
拔都汗骑着战马,踏上教堂台阶,朝教堂里边望了一眼,便扭头转过头来,面朝聚集在台阶下的诺呼尔们呼喊道:
“乌拉格赫!英勇的雄鹰们!眼前就是雪白的白鹭和上膘鸭子,逮住她们,别让她们溜达跑了。这就是你们的战利品!”
蒙古人齐声欢呼道:
“乌拉格赫!咳呼!咳呼!蒙古人!”
对这些争先恐后地想挤进教堂里众多蒙古士兵们来讲,教堂门显得有些太窄了,拥挤不堪。身着黑色法衣的修道士们抡起手中握着的斧头狠狠地向这些蜂拥而至的蒙古士兵砍杀过来,被砍杀倒地的尸首躺了一地,一时教堂门被堵的死死的,里外不同,眼前的战利品恐有失去的可能。
“火攻!”速布台勇士压低嗓门对拔都汗提议说。
“点火!”拔都汗下令道。诺呼尔们迅速行动拆卸下附近的栅栏,将拆卸下来的木材、板块等堆积在教堂台阶上,燃起了大火。燃起的火苗迅速燃烧起来,向上穿梭的大火苗迅速将乌黑教堂大门口严密封死。火红的火苗直往教堂内乱窜,穿过石壁迅速向前猛扑过去并向四周蔓延。不一会儿的功夫一股浓浓烟从教堂顶部窗口冒了出来。伴随着教堂里燃起的火势和滚滚浓烟,夹杂着女人们绝望的惨叫声的充满悲戚的悠长合唱曲仍不断从教堂里传出,不绝于耳。
随着火势的猛烈狂飙,火苗越蹿越高,悠长的歌曲声却变得愈来愈低。目睹现场的蒙古士兵为乌拉基米尔城女人们临危不惧的顽强以及毫不妥协等品行所震撼,呆滞地站在一旁,不知所措。
最后的呼喊声随之消失。紧接着又传来一声孤零零的哭泣声,随后便戛然而止。燃烧的木板在不断发出噼啪噼啪的鸣响声,掩盖了教堂里内外的一切动静。
蒙古士兵顿时醒悟过来,奋不顾身地冲向火海,冲进教堂内。他们将那些陷入半昏迷状态的女人们从火海里拖了出来,放到广场上,从女人怀里夺过孩子,向烟雾缭绕正在燃烧的房屋里抛去。他们拔掉妇人们身上衣裤,扑倒她们身上。蹂躏之后,将她们乳房割掉,划开她们的肚皮,搁在地上就骑上各自的战马从现场离开。把缴获的战利品牢牢捆绑在马背上后,又扬鞭策马飞奔而去,去开辟能获取更多战利品的新场所去了。
拔都汗带着一副平静且十分傲慢的面目表情在广场上耐心等待,以大获胜利者的身份等待近臣速来禀报‘神圣战利品’最终分配结果以及将属于拔都汗本人那份意外收获份额即将送达的美妙时刻。(备注:按照蒙古扎斯格法典一项规定,战事期间,每一场战斗结束后,作为一种严格履行一项义务,每个诺呼尔或者普通士兵都要到征服者面前,右腿跪地,将自己在征战中获取的最贵重的战利品五分之一奉献给炫目者。此外,从这些战利品再分出一份份额运回蒙古帝国大本营,作为礼品赠送给帝国可汗本人。)
地上平展摊开的几件女式大衣上,堆满了各种花色规格不一的项链、精致的金银十字架、手镯、戒指及其他贵重物品。此外,神甫穿戴的锦缎面料长袍成衣、贵族常用的皮大衣、圣象装饰银质品、品质上乘的纯金碗等搜刮过来的贵重物件也堆放在这儿。大主教米特罗凡曾使用过的纯金十字架摆放在堆积物品的最顶端,十分醒目,引人眼球。
此时,蒙古士兵也把昏厥过去、失去神志的雍容华贵的阿加菲娅公爵夫人也托拉过来,撂在黑毛色战马马蹄下,将作为战利品等待分配。
拔都汗冷漠地坐骑在战马背上,蒙古士兵们当着他的面脱去这位贵夫人穿戴的丝绸衣衫,从她头上摘掉佩戴的所有珍珠头饰、拔掉她脚上穿的银底皮鞋。
“扎!扎!当中谁想要这个俄罗斯美人,啊?我可以让给他。”拔都汗问话道。
“美人应该归布伦戴万户长享用!”蒙古军人们嬉笑地起哄,“布伦戴最喜欢体格健壮的女人......”
布伦台万户长骑马走到这个昔日容貌非凡已陷入一群军人围观的贵妇人身旁,仔细端详许久。他骑坐的那匹杂毛灰色马低垂着头,鼻子里呼哧呼哧作响,随后移动蹄子向后躲闪。只见布伦台喘着粗气,从马背上卸下身子走到地面上来。几个千户长紧随其后,在他周边形成半圆形,个个显露出跃跃欲试的神态,都想在万户长后品尝一下这个高贵战利品的滋味如何。
阿加菲娅公爵夫人终于苏醒过来.....她没有哭泣,也没有发作。她极力用双手遮掩自己裸露的身体,羞愧、惊慌地将自己蜷缩起来,两眼紧盯着地上一步步缓慢向她这边走过来的瘦骨如柴的一个身影。
久负盛名的乌拉基米尔城就这样被突如其来的蒙古大军一举摧毁了。
弗拉基米尔城曾经是俄罗斯东北部的一座引以自豪的城市。这是一座新兴城市,就其发展规模以及本身所具有的诸多优势而言,在不就得将来很可能要取代基辅城的地位,这一点毋庸置疑。弗拉基米尔城有众多用白色石头砌成的漂亮教堂点缀,宛如一颗颗璀璨的明珠。宏伟的大公宫殿更是蜚声海外,犹如一座宏伟的宫殿。金门建筑堪称是凯旋门建筑风格与要塞进退功能完美结合的一个典范,彰显出这座城市城防军事设施完备和坚固性能,坚如磐石。
与基辅城商贸繁荣程度相比,这座城一点也不逊色于前者,这儿贸易集市广场上,人头攒动,熙熙攘攘,好不热闹。来自东南西北各地的商贾云集此地,市场活跃。手工业作坊一条街一年四季从不歇业。乌拉基米尔工匠们制作的精美手工艺制品远近闻名。尤其是让人难以忘怀的是,这里有很多能工巧匠,苏兹达里诸多城市外观装饰以及漂亮教堂的艺术浮雕作品都是出自这些工匠们手里,堪称难得的艺术杰作。
乌拉基米尔城以繁华着称,不仅表现在它的物产富足,拥有众多富有商贾、贵族,而在于这儿拥有发达的文化教育、丰富的图书藏书、美妙绝伦的教堂壁画、宫殿内收藏的众多人间艺术瑰宝。
时至今日,这一切都在野蛮蒙古铁骑践踏下都化为灰烬了,不复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