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会,因为岷的这一句请斩大田令,歪了。
而且,也不由停滞。
一个是大田令,一个序痒令,双方都是重臣,这件事没有后退之路,而且,岷一开始就将退路断了。
满朝文武,特别是与岷熟悉的人,都能够察觉到岷的变化。
在这之前,岷做事和光同尘,属于是能不得罪就不得罪他人。
但是,这一次游学回来,岷不再收敛,而是锋芒毕露。
秦王政目光如剑,落在了吕不韦身上。
他心里清楚,这件事太过复杂,若是这样拉扯,根本就没有结局。
他不可能放任岷与大田令决斗,更不可能真的斩了大田令,这件事的前因后果,他心中清楚。
“大王,臣以为我当由廷尉府彻查。”
察觉到秦王政的目光,吕不韦走出位置,语气坚定:“在大秦,王不枉法,法不阿贵,一切交给廷尉府,才是最好的。”
“好!”
没有给岷与大田令开口的机会,秦王政便做出了决定,他不能让两人继续争论下去,要不然,这场朝会拖两个月都不会结束。
“此事,按照相邦的意思来!”
秦王政目光凌厉,落在了岷与大田令,以及廷尉的身上,语气严肃,道:“廷尉府,一定要秉公处置。”
“诺!”
相邦吕不韦与秦王政先后开口,预示着这件事暂时结束,不管是大田令还是岷,都必须要给两人一些面子。
同样的,这又何尝不是吕不韦与秦王政给他们的台阶。
彼此很有默契。
岷喝了一口凉了的茶水,神色也变得肃然:“大王,相邦,诸位同僚,大学,学宫,学室,都已经全面铺开。”
“我们正在铺排培养史子,培养令史,”
“与此同时,大秦中枢综合大学医学院将会设立附属第一医坊,由令史担任医者,史子进入其中积累经验。”
“附属第一医坊,将面向大秦庶人开放。”
“如今,序痒署经费被削减六成以上,很多序痒署对于令史,与史子的承诺,都难以完成。”
“大王,序痒署是为大秦育才,为朝廷育才,而不是为了我育才。”
“臣以为,朝廷当大力支持序痒署。”
“臣不是找不到经费来源,只要序痒署开口,天下大商,千年氏族乐意送钱粮。”
“但是,一国序痒,人才选拔被私人掌控,当这些史子遍布大秦各地,到时候,大秦还是秦王的大秦么?”
“别说是王权不下县,那时候,大秦的王,诏令出不了章台宫,只是一个傀儡。”
“甚至于会出现,三家分晋,田氏代齐的事!”
........
这一刻,章台宫中,群臣脸色骤变。
他们都清楚,岷依旧是在继续杀力,这样的罪名,一旦背负,夷灭三族都是轻的。
秦王政也是脸色难看了起来,死死地盯着岷:“序痒令,依你之见,当如何处理这类事?”
“禀大王,一旦发现,诛十族!”
“何为十族?”
秦王政一愣,不由得看向了岷,眼中带着好奇。
岷眼中的平静,在这一刻化为嘲讽,语气变得冷冽:“父四族,母三族,妻二族,第十族,门生故吏。”
“既然要动摇大秦的根基,那就彻底的铲除!”
此话一出,满朝文武噤声。
一直以来,朝会之上,大家都很讲规矩,很多事儿,都是对事不对人,但是,现在岷出现了,杀心之大,世所罕见。
这是要打破规矩。
“大王,序痒令杀心太大了.......”
反驳之声,此起彼伏。
出身勋贵,士族,氏族的大臣,开始疯狂的攻击岷,章台宫中乱成一团。
看到这一幕,岷嘴角微掀。
他要的就是如此,只有将水搅浑,才能摸鱼。
“大王,臣等当初也是为了大秦,序痒署经费太过于庞大.......”一位老臣,哭天抢地:“序痒署建立以来,没有任何的成果......”
“我大秦.......”
此时,吕不韦与秦王政对视一眼,彼此眼中都充斥着无奈,他们都清楚,这一次岷返回咸阳,就是要搞事。
就是要为序痒署出气。
而且,他们总感觉岷自从游学回来,身上有一种无畏。
“序痒署,乃是大秦鲸吞六国的底气所在,我们需要培养足够的文吏,以接管山东六国之地。”
秦王政站起身来,望着满朝文武,一字一顿,道:“大秦锐士不是去劫掠,那些土地,以后也是大秦的国土。”
“大秦锐士马踏中原,每攻占一地,当有大秦文吏接管,组建官署以安民。”
“序痒署,以及各大学,学宫,学室,只能是朝廷直辖,任何人也不能涉足,违令者,杀无赦!”
“大田令署若是不愿意掏这笔钱粮,那就由少府出!”
“从今日起,大秦王族,以及王宫所需钱粮削减四成,全部纳入序痒署。”
鹿卢剑在手,秦王政语气变得激昂:“寡人就算是每天只食豆饭,也要确保序痒署的钱粮充足。”
“诺!”
这一刻,没有人在反对。
秦王政都如此说了,所有人都清楚,这件事已经定了。
很显然,在当初秦王政心中也是不满的,只是岷不在,序痒署之中站出来的人,身份地位不够,以至于秦王政没有出面博弈。
如今岷站出来了,自然是要给予回应。
秦王政目光如剑,落在岷的身上:“序痒令,如今还有其他事儿么?”
“禀大王,臣没有了。”
岷摇头,态度极为的恭敬。
他心里清楚,秦王政也想要就此结束,而不是一直纠缠下去。
他的目的已经达到,剩下的大招,他也就没有必要放出了。
如今的朝局需要稳定,大秦文武不能生出大的波澜。
朝会继续。
“大王,行人署的成果并不显着。”
这一刻,行人署的行人令开口,语气有些萧瑟:“山东六国,除了齐国之外,包括卫国,都在蠢蠢欲动。”
“我们的使者虽然受到礼遇,但,我们的要求,诸国都是在拖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