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关傲将手中密信付之一炬,随后缓缓步上二楼,凭栏而望,但见隔壁街道之上,风雪交加之中,两道身影正蹒跚前行,直指那座宅院。
关傲定睛一瞧,心中不禁一愣,认出那二人竟是太子朱常洛与太监王安。
他摇头轻笑,自语道:“当今这位太子爷,还真是一个情种。”
此刻,太子朱常洛已改换装扮,由太监王安为其遮风挡雪,二人径直奔向那座宅院。
朱常洛此前从未在此宅过夜,一来因其太子之尊,身份尊贵;二来恐招来不必要的麻烦,尤其是皇帝的责骂,那更是他不敢承受之重。
更何况,每每朱常洛欲留宿于此,皆被文萱婉拒。
二人相见数次,唯有一回,朱常洛才得以与她共赴巫山云雨,其余时候,皆是寻各种缘由,未能如愿。
朱常洛对文萱之话深信不疑,加之文萱施展浑身解数,载歌载舞,调情弄意,直教朱常洛神魂颠倒,不能自已,当真由了文萱。
时值大雪纷飞之日,文萱独坐闺房之中,心中暗想,今日那如意郎君怕是不会来了。
她心中生出几分慵懒困意,遂以手撑颐,百般无聊。
忽闻宅门轻启,伴随着“咔嚓咔嚓”之声,文萱听其脚步声,便知来者二人,心中暗自思量:“若非那对主仆,又能是何人?”
她急忙起身,冲至门外,但见朱常洛满身冰雪,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感动,泪眼婆娑,迎上前去,紧握住朱常洛之手,娇声唤道:“郢洛,这冰天雪地,你怎会前来?”
郢洛,为朱常洛所用假名,他自是不愿现在让文萱知晓其真实身份,便用了这个名字。
朱常洛见到佳人,心中生起一丝爱怜,轻抚文萱之手,柔声道:“想着这大雪纷飞,你一人在此,定是无聊至极,我便想过来陪你。”
文萱见说,那泪珠簌簌而下。
朱常洛见状,急忙劝慰:“也是过来给你送些东西,住的、吃的、穿的都有。”
言罢,他示意王安。王安背着几包物件,对太子微微点头,径自去了杂屋间。
文萱听罢,更是心酸,倒入朱常洛怀中,泣不成声。
朱常洛紧紧搂住她,轻拍其背,轻声道:“莫哭,莫哭,可是嫌我来得晚了,或是要每隔数日才能相见?”
文萱从怀中抬头,凄凄之下一丝妩媚:“不,我……”
她拭去泪水,又问道:“郢洛公子,你为何待我如此之好?”
朱常洛双手轻托文萱脸颊,笑靥如花:“我待我娘子好,不是应该的吗?”
文萱听得,神色微愣,旋即哭笑道:“尽说些甜言蜜语哄我开心,罢了,快些进屋,瞧你身上落的雪。”
话完,她牵起朱常洛之手,步入屋内,一边为他拂去头上和肩上的积雪。
入得房间,炭火熊熊,文萱细心服侍朱常洛褪去裘皮大氅,又递上一个暖手汤婆子。
随后,她忙前忙后,烹茶添炭,无微不至。
朱常洛见状,心中不禁一暖,只觉此景方显家的温馨。
夫唱妇随,妻为夫暖身,侍奉周全,与他那勖勤宫相比,虽太监侍女众多,却终究冰冷异常。
即便才人选侍环绕,然那些女子皆因他太子身份,笑容也是多为勉强。
此时,只等文萱从旁经过,朱常洛一把将她拉至膝上坐下。
文萱望他一眼,脸颊泛起红晕,娇羞之态,缓缓依偎入朱常洛怀中。那温柔香气,如兰似麝,直透心扉,令朱常洛情迷意乱。
二人犹如新婚燕尔,相依相偎。朱常洛搂着文萱,双唇凑近,文萱芳心一颤,两颊绯红,任由他所为。
直至双唇分离,朱常洛深情款款说道:“我愿与卿夜夜并头而眠,朝朝交颈而欢。”
文萱嫣然一笑,娇声道:“倘若时日一长,郎君可会生厌,将奴家弃如敝屣?”
朱常洛闻此,正欲当庭立誓,以表心迹,不料文萱以纤纤玉手轻掩其口,柔情似水地说道:“郢公子,奴家深知君心,明了公子对奴家的情深意重,又何须那些虚妄誓言呢?”
朱常洛听罢,心中感动莫名,铭记五内。
他紧握文萱之手,轻声细语道:“明日我便遣人,寻几个侍女前来照料于你,瞧瞧你这双手,冰凉不说,还受这等苦楚。”
文萱见说,不禁扑哧一笑,“我本为寻常百姓家之女,非那官宦小姐,岂需下人服侍?”
“不,你是我心爱之人,岂能容你受此等委屈。”
文萱依偎在朱常洛怀中,娇滴滴地说道:“奴家并未受苦,再者,能亲自照料公子,奴家心中甘愿,更觉这才是夫妻之道。
“若事事皆假手于人,那夫妻之情又从何谈起?倘若夫妻之间无情无爱,又何来举案齐眉,琴瑟和鸣?”
朱常洛听此,心中既喜又悲,将文萱紧紧搂在怀中,不时轻抚其青丝与娇颜,二人耳鬓厮磨,亲密无间,尽显恩爱之意。
片刻之后,他问道:“你为何从不问及我的身份?数月已过,你竟未曾问过一次。”
文萱未曾识破眼前之人便是当今太子,只道是某位皇亲国戚。
昔日,她曾暗暗尾随卫轩,窥见朱常洛身着便服入宫,便揣测其为皇室宗亲。
又据她所知,朱家之人,若非奉旨,番王不得留京,而留京的王子王孙,皆是年幼之辈。
此刻,她莞尔一笑,答道:“奴家知晓夫君非池中之物,但奴家不过一介平民弱女,若知晓夫君真实身份,恐自惭形秽,无颜再与夫君相见。
“故而,奴家时常思忖,何必追问夫君身份?你我虽无名分,却已有夫妻之实,奴家只愿珍惜眼前时光,与心爱之人相守相依。”
此言一出,直叫朱常洛心生感动,几欲落泪。
他满面羞愧,无言以对,唯有将文萱轻轻抱起,迈向绣床而去。
文萱心知即将发生何事,一颗心儿怦怦直跳,脸颊泛起红晕,娇羞之态,惹人怜爱。
二人宽衣解带,共入鸳帏,但闻私语绵绵,香肌相贴;春意盎然,欢情初绽。又见玉钩轻摆,罗帐低垂;汗水浸透梨花之颊,微风拂过杨柳之腰。
那娇喘吁吁,清宵漫长。真真是云雨巫山,尽情欢愉,娇郎如日中天,倩女似云停驻,海燕双栖梧桐,文鸳比翼齐飞。
直至云雨几度,方才停歇,二人相拥而眠,又复喁喁私语,款款相依,纤手轻抚,芳心熨帖。
不知不觉,已至未时,朱常洛腹中饥鸣数度,文萱方服侍其起身更衣,俨然一对恩爱夫妻。
饭后,二人复又并肩而坐,情深似海,意蜜如胶。
观文萱之态,酥胸紧贴,柳腰轻摆,春意盎然;玉面斜倚,檀口微启,津液轻送,直教朱常洛沉醉不知归路。
他遂抱起文萱,复向绣床行去,文萱也是情难自禁,恩爱缠绵,腰肢摇曳如风前柳,身姿起伏似浪中舟,摆摆摇摇,娇哼细吟,难以言述。
此番云雨,朱常洛浑身舒爽,气喘如牛,汗流浃背,头晕目眩,一时竟忘却了身份与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