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一月过去,风平浪静,关于皇帝身边出现了一个道士的消息,也渐渐传了出去。
宫里将甄世成的本事传的神乎其神,朝堂之中有不少大臣都不相信这所谓得道成仙之术,思及之前灭亡的朝代多少皇帝都是因为想求得道升天的道术,才将江山断送,前车之鉴不得不重视。
大臣们背地里暗暗商量了一番,现在皇帝还未将此人捧到什么位子上,不要太早动手,等皇帝要有所行动之时,再联合上奏,一起反对此事,皇帝正值壮年,应该不至于和那些前车之鉴一样固执。
大臣们商量好应对之策后,便开始查究竟是谁,将甄世成献给了皇帝,这一番追究下来,竟然是献王。
太师府书房之中,几个大臣分坐在桌案边,义愤填膺。
“我怎么也没想到,这般糊涂之人,竟然是献王!王爷难不成是疯了吗!不知这修道之术是碰也碰不得!”
“前车之鉴不知凡几,献王怎能!唉!我本以为献王是储位的最好人选,现在……”
“诶,咱们说就说甄道士的事,其他的噤言!太师大人,您看这可如何是好。”
众位大臣一齐将目光投向了坐在主位的杨太师。
自白丞相死后,文官之首便只剩杨太师一人,现下便是他们的主心骨,此事牵扯到献王,该如何拿捏还要杨太师决策。
杨太师听了半天,缓缓道:“过往痴迷道术的亡国之君,荒废朝政任用奸臣,至生灵涂炭百姓不安,所以才说这道法害人,可是现如今,皇上并未因为见了甄道士而不理会朝政,尔等若拿以往的例子劝说皇上,恐怕会适得其反。”
杨太师说罢,坐下的官员顿时失声,想想杨太师说的确有道理,皇上现在还什么都没做,他们就跑到皇上面前提过往之事,不是意指皇帝日后会变成昏君么,这好好的脑袋怕就是不想要了!
“本官已经查过,献王敬献的原本只是一粒丹药,那丹药能固本培元,使人青春永驻,不是什么长命的丹药,是他偶然得到的东西,是皇上对此人生了兴趣,才让献王找来,献王最初的目的,也是为了皇上着想。”
杨太师扫了一眼众人,“不论你们是参献王,还是进谏皇上,无非都是一条死路。”
“那难道就什么也不做,眼睁睁看着不成!太师大人,怕就怕那甄道士有鬼,害了皇上啊!”
“皇上比你我谨慎许多,总之现下不是进谏的最好时机,若是尔等相信本官,就先按兵不动,静待时机。”
众官员互相递了一个眼神,一道点了点头,“听大人的。”
…
…
甄世成的出现让文武百官都警惕万分,生怕皇帝忽然之间就变成了痴迷长生不理朝政的昏君。
可日子一天天的过去,皇帝的作为还和以往别无一二,也没有特别重用献王。
要是说和以前有什么不同,那就是精神好了许多。
皇帝年过半百,又因为年轻时放纵,这个岁数多少有些憔悴和力不从心,可这阵子明显比平日好了许多,有些佝偻的背挺了,双眼有神了,彤史记载的东西也多了起来。
提起此事,连太后都忍不住啧啧称奇,对沈若华说:“哀家本来以为,那甄世成定活不了多久。皇帝虽然庸碌无为,可是为人精明,轻易不会被骗,可没想到那甄世成的回青丹,当真有些奇效,哀家可真是闻所未闻。”
沈若华看太后说话时面色激动,连忙劝道:“太后,这东西成分不明,太后万万不能吞食,若是日后出现什么症状,太后叫王爷和臣女如何!”
“你放心好了,哀家也就是说一说,哀家在这个位子上,也不求什么返老还童了,老了也是这样过,年轻了也是这样过。况且哀家每日服用那些补血养气的参汤,也觉得身上有力气,你只管放心,哀家不会动那心思的。”
得了太后的话沈若华才放下心,离开太后寝宫之后,她心事重重。
这世间可能确有返老还童的奇事,沈若华也不是完全不信,她只是不相信,公孙荀会有这样的孝心!
要知道皇帝登基时,就已经到了不惑之年,皇子们也都大了,大到已经对皇位生起了掠夺之心。
献王就是从那个时候过来的,他当时的心思他自己很清楚,皇帝在这样的情状下,能在皇位上坐多久?
公孙荀才不想和他父皇一样,所以他定是巴不得皇帝早死,又怎会给他找能返老还童的丹药。
这其中一定有诈。
沈若华回到沈府后,立即找来了楚恒。
“甄世成的来历,我记得你当初只查到了一半?”
沈若华问道。
楚恒微微颔首,“近二十年,他的行踪几乎查不到,若是想深究必定要花费一些功夫,可是属下……”
“我知道,沈蓉那边我会另派人去看着,你去查甄世成消失的二十年究竟在做什么,和公孙荀有没有联系。”
“是,属下明白。”
沈若华踱步到窗下,看着屋外的庭院静静的出神。
身后传来咯吱一声响,蒹葭端着茶水和点心走进厢房,取下披风替沈若华披上,“小姐怎么站在风口,小心着凉。”
“唐秀查的如何了?”
“都已经查到了,她母亲从当初遣散的沈家仆从口中,得知了关于沈蓉的许多事,已经都传到唐秀耳中了。”
“你另找人去看着,重要关头帮唐秀一把,尽快把此事落实了。”
“是。”
…
…
献王府
唐秀一目十行,看完手中的书信,扯出一抹扭曲的笑容,抬手将信烧了。
“好啊,原来是这样!我就说她当初怎么逃出唐家的追杀,原来是情郎暗中相助!”
善琴:“恭喜娘娘,沈蓉那贱人胆大包天,竟敢瞒着王爷和其他男子私相授受,这若是给皇上和王爷知道了,那……”
唐秀眼神一厉,“不,现在还不行。沈蓉肚子里还有一个小贱人,得想个法子,证明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皇孙……”
否则以王爷的性子,必定会留下沈蓉肚子里的孩子,若不能一击杀了沈蓉,留那几个月始终后患无穷。
唐秀眯了眯眸,“此人护着她回到京城,怎会轻易离开,必定现在还在沈蓉身边!善琴,传令下去,找人跟着她,看看她都常去何处走动,务必尽快把这奸夫给本妃找到!”
几日后
唐秀昏昏沉沉的从床榻上坐起,皱着眉头揉了下胸口。
她这几日总觉得有些不适,胃口差了许多不说,连就寝都觉得头晕脑胀,也不知道是不是入了冬,要染风寒的前兆。
起身后,她便吩咐善棋去煮御寒的药膳,要知道她若是得了风寒,那不亚于直接把王爷推入沈蓉的怀里。
唐秀精神不济,简单的梳了妆便坐在桌边等着用膳。
善棋离开后不久,善琴回来了,她这几日都忙着替唐秀监视沈蓉,这还是第一次回来。
唐秀来了精神,屏退众人后,迫不及待的问:“怎样,找到了吗!”
善琴咬了咬下唇,“奴婢无能。奴婢找人跟了多日,可是沈蓉平日里就在房中待着,几乎哪里也不去。奴婢听说,这几日风大,王爷生怕她染了风寒对孩子不利,便让她在院子休养不要到处走动。若真这样,那怕是……”
唐秀眼前一晕,若是沈蓉当真一整个冬天都在府上不出门,那她要何时才能找到这个奸夫!
沈蓉可是快要到生的月份了!
唐秀气急败坏,“不可能一点线索都没有!本妃不信!定是你查的不够精心!本妃再给你十日的时间,若是再找不到,本妃杀了你!”
善琴腿一软跌坐在地,干嚎着求饶。
喊了没两嗓子,善棋带着早膳进了庭院。
唐秀瞪了她几眼,示意她退到了一边,善棋没有多问,命人将早膳摆好,便端出煮好的药膳呈到了唐秀身旁。
她掀开盖子倒出一碗推到唐秀面前,唐秀刚抬起手,鼻尖就窜进了药膳的气味。
她脸色一变,推开善棋便呕了起来。
屋中一干人手忙脚乱,善棋连忙把药膳端出了门,命人上清水给唐秀漱口,又让人去熏香开窗。
折腾了半天,唐秀才回过气儿来。
她倒也没真吐,只是干呕,呕完以后觉得腹中空空,扫了一眼桌上的膳食,非但没有胃口,反胃的感觉又涌了上来。
她一怒之下掀翻了桌,快步退回到房中,喊道:“做的都是些什么东西!本妃闻着就反胃!一群没用的东西!看着本妃不如沈蓉得宠,连膳食都不好好准备了是不是!善棋,给本妃传令下去,今日准备膳食的厨子都赏十个板子!本妃要让他们涨涨记性!”
说罢,她又俯身干呕起来。
几个丫鬟手忙脚乱,之前去请大夫的丫鬟领着大夫姗姗来迟。
大夫到了,唐秀才安分下来。
她坐在小榻上,手搭在桌上等着大夫把脉,口中止不住的说:“本妃怕是要得风寒,大夫可有法子让本妃尽快痊愈?”
大夫抹着汗不敢开海口,“小人一定尽量。”
铺好丝帕,大夫开始诊脉,脉象圆滑如珠……
大夫脸上苦色一收,又仔细感觉了一番,蹭的站了起来。
唐秀吓了一跳,还没询问,大夫就跪在下首连呼恭喜,“娘娘的脉象圆滑如珠,是喜脉啊!恭喜娘娘,已经有两个月的身孕了!”
…
…
“嘭——”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侍女缩着脖子不敢看沈蓉,望着地上被摔碎的茶杯碎片瑟瑟发抖,“侧、侧妃娘娘已经、已经有两个月的……身孕了。”
沈蓉手里的绢帕被她捏成了烂布,她急促沉闷的喘息在厢房中清晰可闻。
“有孕了……好!真好!算你运气好!”沈蓉丢了手里的帕子,扯出一个扭曲的笑容。
她呢喃了几句以后,皱着眉不敢相信的嘟囔:“怎么会有孕呢……怎么这么巧,她这么多年都无所出,偏偏这个时候!”
“听闻是今早侧妃娘娘身子不适,才突然请的大夫,大夫是从府外请来的,只是寻常的大夫……”
“王爷已经得到消息往侧妃娘娘院子里赶了,良娣您……可要?”
沈蓉直起身子,托着要往床下走,“当然要去!我倒要看看,她这肚子里是真有还是假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