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安城郊,阳光斜洒,一派宁静之中,只见一位少年手持沉重的铁鞭,身姿矫健,眼神专注,每一招每一式都充满了力度与精准。随着一声怒吼,那根铁鞭犹如脱缰猛兽,狠狠砸向面前的木人,顿时将其生生劈断,碎片四散,尘土飞扬。
不远处,另一位年纪略小的少年,双眼闪烁着崇拜与兴奋的光芒,拍手叫好,稚嫩的脸庞洋溢着骄傲的笑容:“兄长,你的武艺真是越来越厉害了!”
持鞭少年很是得意,回头道:“呵呵!阿虎,你也得好好练,都十岁了,怎么连个石锁都拿不起来?快,过来举一下!”
欢呼的少年嘴角抽了一下,看向一旁稳稳杵在地上的石锁,不是,自己才十岁,十岁啊?五十斤石锁这不是要了自己小命了吗?
“兄长,你这是不是有点难为小弟了?”
“阿虎,你这可不能畏难啊,为兄就大你两岁,这石锁玩的跟耍杂似的。”,随即也提溜起来那块看似沉重的石锁,手臂轻松自如,仿佛不是举重物,而是优雅舞蹈的一部分。只见他身形旋转,石锁在他的手中如同活了过来,忽左忽右,上下翻飞,宛如游龙摆尾,灵活至极。
“阿鸯!小心点!”,一个中年人从院中走了出来,看着在做杂耍一般的少年,还是有些担心,赶紧走了过来。
“父亲放心,不会有事的。”,少年只是笑笑,脸不红气不喘,将石锁往旁边一扔,“咚”的一声砸在地上,掀起了阵阵烟尘。
“父亲,咱们在这边有没有仗可以打啊?”,少年拍了拍手上的灰尘,笑道:“孩儿已经迫不及待了!”
中年人笑道:“阿鸯,你才十二岁,见识过什么真正的战场?怎么这么想去战场杀敌?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少年笑道:“我可是文俶!您大魏前将军文钦的儿子,战场杀敌,能差到哪里去!”,说完还看向一旁的弟弟:“文虎,你说说,是不是?”
文虎小心地说道:“兄长武力超群,小弟可比不了……”
文钦笑了笑,说道:“好了,为父已经上书陛下,请求出战吴军,阿鸯、阿虎你们不必担忧什么了。”
文俶眼前一亮,显然有些激动:“父亲,是真的?到时候能不能带上孩儿?”
“哈哈哈,不愧是我文钦的儿子,放心,到时候一定带你们去见识一下,不过,你们做好心理准备,因为不一定能打起来。”,文钦也是坐了下来,给自己舀了一瓢水喝。
“嘿嘿,只要吴军敢来,孩儿,定叫他们有去无回!”,文俶搓了搓手,显然是十分激动,拉着文虎又去一旁练武了。不一会儿,文虎也尝试着按照哥哥的动作,深吸一口气,集中精神,起初十分吃力,但在文俶鼓励的目光下,渐渐找到了感觉,能够慢慢提起石锁。
一旁的文钦看了看天空,随即闭目养神,有些担忧:“也不知道陛下能不能准了我的上书。”
司马懿接到了文钦的上书,也是眼前一亮,于是他让司马昭代他回复曹芳,建议同意文钦的作战请求,让其全权处置,随即又让司马师去跟王广解释一下不让他们出兵的理由。
“太傅的意思,是让文钦出兵攻吴?”,王广表面上一副疑惑的表情,“可……父亲那里……”
“我父亲说了,他会亲自去信给老太尉说明。”,司马师笑道:“大举伐吴,牵动全局,眼下西蜀入寇关中和上庸,西线局势吃紧,东面再大兴战场,实在是不利啊。让文将军先出兵,试探一下,若是吴军真的不堪一击,再准备也来得及。”
王广思考了一会儿,还是叹了口气:“也罢,太傅纵观全局,老成谋国,即使如此,广遵令便是,那我即日返回寿春,告诉父亲此事吧。”
司马师借着说道:“哎,不急,父亲说了,他想多留你一段时间,说你王广文武双全,智勇兼备,要让我们兄弟几个都跟你好好学一学呢!”
王广一愣,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这个,怎么好意思啊?我王广哪里有那样的能耐?太傅实在是太看得起我了……”
司马师笑着给他倒了杯茶:“王兄切勿谦虚,这也是小弟的心思,我几个弟弟对王兄也是钦佩不已,眼下既然是文将军去主持伐吴,王兄的时间也是宽裕了不少,就多留一段时日吧。”
王广点点头:“既然是太傅的提议,我作为晚辈,岂能不遵从?只是如此就叨扰府上了。”
“都是为国尽忠,王兄如此说就太见外了。”
王广端起了茶,喝了两口,随即道:“好,明日我给父亲也去信一封,说明原委。对了,子元兄,太傅这身体不要紧吧?”
司马师长叹一声:“唉,年纪大了,便是如此,我父亲比不得太尉身体好,这也是天数吧。”
王广心中却满是不屑,当初装病装了几年骗到了曹爽,这会真病了,说不准也是报应。但这么想却不能这么说:“太傅功高德劭,自然洪福齐天,不会有事情的。子元兄也不必太过担忧了,朝政还要仰赖太傅,大魏也离不开太傅啊。”
又是一阵寒暄之后,司马师离开了驿馆,回到了府邸,给司马懿禀告具体的情况。
“父亲,王广同意留了下来,就目前来看没有什么异常。”,司马师说道:“以孩儿愚见,眼下还是不要与王凌正面冲突,此番若是文钦能够建功,不妨让他淮南进一步掌控更多的军队,来掣肘王凌,父亲以为如何?”
司马懿还是觉得要慎重:“文钦毕竟曾经是曹爽提拔的人,对他的使用还是要慎重,此人素来跋扈,逞勇好斗,重用恐有祸患。”
司马师倒是看法有所不同:“父亲,孩儿以为,正因为他曾经是曹爽的亲信,又是个粗鄙武夫,所以与王凌肯定是无法合作的,如果王凌真的有异动,也可以调文钦出动去平定他,他们两人的兵马相互消耗,而我等可继续坐收渔翁之利。”
“嗯,这倒是有理,如此,以陛下的名义下令给文钦,勉励他建立功勋,应当就能让他奋力向前。昭儿,也要尽快安排他调兵去许昌了。”,司马懿喝着手中的药,继续道:“兵权要继续掌控在我们自家人手里才好。”
司马师坐在榻旁给司马懿按摩腿部,说道:“父亲,陈泰有上书请求外放将兵,您看要不要把他放到雍州去?”
“你是说陈玄伯?”,司马懿沉吟片刻:“他父亲陈长文与为父我也算是世交,只是长文这个儿子,多少感觉距离有些远了,你与他走得近,你怎么想?”
“父亲,郭淮虽然当初是父亲一手提拔的,但毕竟也是王凌的妹夫,有这层关系在,郭淮最终会不会支持我们实在是很难说啊,以我之见,陈泰到了雍州分掉一部分兵权,至少可以稳住郭淮,让他缺少独自骑兵的可能,这样也能安定一方。”,司马师详细说了他的设想,“此外,荆州那边,李胜死后,刺史空缺数月,可以派遣尚书王基去担任荆州刺史,明面上以备吴为名,实际上也可以起到牵制王昶的作用。”
“嗯……也好,这样的安排,明面上都说得过去,不会让人起疑心,那你就速速代为父上书陛下,提出任命的建议。另外……”,司马懿想了想,继续说道:“眼下关中战局僵持,长城补给被抢掠一空,你立刻安排粮草督运,加紧办理。”
“父亲放心,这件事贾充已经在办了。”
父子两人商议停当之后,对于人事立刻就开始着手进行着安排,到了十一月末,石苞、陈泰、王基分别上任徐州、雍州和荆州的刺史一职,与此同时,文钦接到诏令开始准备对吴国的战事,王凌则需要开始调配给前线的粮草。
文钦接到诏令也很高兴,立刻也开始实施他蓄谋已久的计划。
不久后,一封密信悄无声息地传入东吴,送到了驻守皖城的朱异手中,信中字字句句,均经过精心雕琢,曹魏前将军文钦声称因在战功分配问题上与王凌产生分歧,遭受排挤陷害,走投无路之下,只得向吴主孙权求援,表达了自己的忠诚,并愿意率部两万人归顺吴国,请求吴国派遣军队前来接应。
对于东吴而言,这是一个意外之喜,不仅可以削弱魏国力量,还能吸纳一支颇有战斗力的队伍,自然乐见其成。但朱异却立刻意识到文钦的投降可能有问题,于是思索一番之后,上书给孙权,说明了文钦可能是诈降的意图。
皇宫之中,孙权叫来了吕据和诸葛恪,将朱异汇报的事情说给了他们,问了问他们的建议。
吕据立刻道:“陛下,臣以为,朱将军所言甚有道理,但表面上,我大吴仍需要做好礼贤下士的准备,臣愿领两万精兵,前往皖城,与朱将军合兵一处,临机应变。”
“元逊,你怎么看?”,孙权看向诸葛恪。
“臣以为,越骑校尉所言甚是,此番文钦声言投降,但曹魏在几处边境局面也是调动频频,这不是正常的情况,前番左、右大司马相继病故,魏国恐怕有乘虚而入的想法,以臣之见,不妨派臣的长子诸葛绰出使蜀国,请他们以盟友的身份,在巴郡一带增兵,以备不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