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拯救任务,祁漾总免不了对目标多几分较对其他人不同的关注和优待。
他思来想去,觉得这可能也是自己总跟拯救目标滚一块儿去的原因。
在这些拯救目标里,司南是特别的——各种方面。
最主要的一点是,他是目前唯一一个由原身指定的目标,被动地接受了拯救。
其实多少有点“为了你好”的那种意思,很是符合这俩兄弟为对方出生入死的风格。
当年被满副本追杀,时随境迁,祁漾早没了感觉,偶尔想起来时还会笑一笑当时的狼狈。
司南给他造成的伤害,可能还不如他在诡异之主那讨打讨来的伤重。
但两种情况明显不能一概而论。
跟司南,当朋友,当兄弟都可以,可是“认栽”,祁漾想想就很不爽。
最重要的是,哪个任务者会信命?
祁漾盘腿坐在床上,心不在焉地打着游戏,狄夙拿着书过来问他问题。
这位气运之子,前世——姑且称之为前世——被拉进游戏时已经大学毕业,结果现在却在三年级耗着,祁漾很难不怀疑他是在薅自己羊毛。
在看他拿研究生都嫌超纲的问题来问自己时,他更加确定了这个念头。
不过这人原先那点儿不知道哪来的微妙情感都淹没在了求知若渴里,实在好得不能再好,祁漾也就很乐意被薅这个羊毛了。
祁漾给他讲完,狄夙回到书桌前写写画画,司南出声问他们要不要喝点什么。
狄夙笔下不停,头也不抬地说不用。
祁漾舔了舔确实有点干的嘴唇,说要橙汁,低头便看到司向希十几分钟前给他打视频电话,超时自动挂断了,于是抱着平板去了阳台,回拨回去。
无外乎是为了游泳课的事。
游戏里,活着就好,游戏外,似乎擦破皮都成了大事。
祁漾笑了笑,并不排斥这种关心。
等他挂了视频,橙汁也喝完了,正准备去把杯子冲洗一下,司南伸手接了过去。
“我来就行。”
祁漾看了他一会儿,踩着拖鞋跟着他去了卫生间,倚着门看他洗杯子,问:“你想你弟弟吗?”
司南洗杯子的手一顿,抬头与镜子里的他对视上,神情复杂,好一会儿再次低头,关掉了水龙头,整个宿舍里顿时一片安静。
“我很惭愧。”
“嗯?”祁漾微微挑眉。
“他换来了我的新生,却不再是我唯一的亲人,我最在意的人。我在逐渐放下他,可我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
曾经的他们只有彼此,也并不需要名字。
祁漾微眯起双眸,在记忆的收藏库里翻翻找找:“你们还是人的时候,你应该是叫塞因,他叫塞尔。”
“你怎么知道?”
“无意中进了个副本,那个boSS很啰嗦,说了很多。哦对了,你们尸骸也在那个副本里找到了,当时让你升b级的能量是从塞因的尸骸里提取的。”
事实证明是那个boSS老年痴呆,记混了人。
想起那个像眼珠子的球,司南脸上浮现异样,腮帮子鼓了鼓,看样子有点反胃,时隔那么久,依旧想吐。
“司南。”
司南下意识应了一声,旋即反应过来他要说什么,猛然回头,在杯子破碎的声音里急急道:“我不想听。”
“再放下一次吧。”
洁白圆润的陶瓷杯跌落在地,原本笑着的小狗从嘴巴裂开,沾着水,反着光,像是在哭。
“司南,再放下一次。”祁漾重复了一遍。
“我……做不到。”
“我略通一些催眠,需要帮忙吗?”
司南脸色惨白,下意识后退了两步:“我只是想弥补你,这样也不行吗?”
“已经够了。”
就当是售后服务吧,祁漾心想。
“你拉住我的时候就够了。该向前看了,哥哥。”
司南眼眶红了一圈,咬着牙没说话。
怎么会够?
“我差点杀了你,那么多次。”
祁漾眨了眨眼,没忍住笑出了声。
“亲爱的哥哥,我不想打击你的自信,但即便再来千万次,你要么永远‘差点’,要么被我先一步反杀。”
祁漾问道:“你还能比诡异游戏更难杀不成?”
“那你的任务……”
“我戴罪立功了呀。”
司南愣住,表情看上去有些滑稽,半晌拿过门后的扫帚默默扫起地上的碎片。
祁漾其实还有些话想说,但看着司南如今还童,一副稚嫩模样,又莫名说不出口,于是咽了回去。
再看看吧。
两人一前一后回来,狄夙察觉到那奇怪的氛围,迟疑过后还是没去询问出了什么事。
这一学期直到结束,都风平浪静。
期末祁漾拿了全优,汇演上和安玥四手联弹出尽了风头。
照片传出,立刻便火遍全网。
岑行简这个奶爸问两人有没有进娱乐圈的意向,得到否定回复后,回绝了所有娱乐公司的橄榄枝。
总有人坚持不懈,岑行简烦不胜烦,看小寞死活学不进东西,但唱歌跳舞还行,小模样也不错,把她白送了出去,勉强堵住了那些想抢人的手。
剩下四个八岁的,开始手拉手跳级,将跳到初中部时,司南毫无预兆地出国了。
岑行简那个不着调的说他是自卑了,先一指狄夙:“前世同是十八岁,他高中毕业,你大学毕业,差距早就拉开。”
又指祁漾和安玥,啧啧出声:“你俩Iq多少另说,行走的百科全书都谦虚了。”
再一指面无表情的戚弱草。
“戚小草你嘛,”岑行简与她互瞪了会儿,一摆手,“算了。”
戚弱草:“……”
戚弱草跳上他背,一个锁喉,顿时打了起来。
之后十年,除了逢年过节,祁漾只见过司南一次。
祁漾十二岁时,脸颊褪去婴儿肥,开始抽条,祸害初长成,有人意图绑架,谋财劫色,被他撂倒,丢进局子。
虽然没刻意营业,他在网上也算个红人,有关的消息总是传得飞快。
司南不知道看了哪个版本的谣传,连夜坐飞机回来,看他只擦破了点油皮后,天才亮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