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逗他做什么?”赫连长澈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云青辞身后。
云青辞瘪嘴,“回禀王爷,我若不把他逗走,您怎么能悄无声息的进他主子的屋子。”
看了空空如也的门口,她又嘀咕,“他主子也真够贼的,都出去跑操练兵了,还把小侍卫留下来看屋子。”
赫连长澈凝眉,“快找找那信。”
信的事,是他昨日从云青辞嘴里撬出来的,原来在出战的前一日,她在屋顶上收到了信,且不是黑背送的。
这小女子当时没在信上说,就生生让事情闹到这一步。
“这还是小女子第一次听王命做贼。”她甚至觉得新鲜。
赫连长澈指了指她,“牙尖嘴利,要是你信上不瞒本王,事情怎会到这一步。”
云青辞瘪嘴,“属下不是没把握么,觉得不是什么大事,怎敢随意上报。”
赫连长澈瞪她一眼,“事无大小,全都上报,做不到就领板子。”
云青辞嘀咕,“这跟监视有什么区别,再说,她那么贼,我可看不住,现在好了,还多了个侍卫,都不用看了,我可不想被捅成刺猬。”
“本王没让你监视她!”赫连长澈狠瞪一眼,也不为难她,要在她眼皮下做点什么还真不易。
“看不住,就养好她的身子!”
不再耽搁,赫连长澈直奔屏风晾衣架,她的衣裳就搭在上面。
寒风拂面,割裂肌肤,风珏领着兵跑操,等她跑完回来,就看见了左戎从雾蒙中奔了过来。
暗道一声这小子能耐了,这么快就冲破了穴位,要想冲破穴位封锁,可得吃些苦头。
可等他走近一看,左戎毫发无损,除了行色匆匆,再无异样。
“你怎么破开封锁穴位的?”她冷声问。
左戎羞赧地偏开头,不自在地说:“云,云医师,解开的。”
有什么一晃而过,她指了指左戎,恨铁不成钢的吼,“她解开你就跑?”
左戎痴痴地望向她,被她的声音吓到了,不知道自己又做错了什么,他好像怎么做都不能让主子高兴。
“去,给我练兵去!”既然不待屋子里,就去练兵,丫的,反了天了。
丢下这么一句后,她转身就跑,她把左戎定在屋子里,是要让他看屋子的,这熊崽子入了别人的套还不自知。
她暗自想,还好只带了这么一个在身边,要是山上的那两个也跟在自己身边,她得疯。
她奔回屋里的时候,云青辞正在查看药罐里的药,罐子里的药汤下去了大半,火候正好。
一见她,云青辞就露出笑,“怎么,被你小侍卫气回来了?”
风珏打量着她,见她神色无异,又不动声色的侧耳细听里屋的动静,没感知到什么。
“没,回来取剑。”
她直接进了里屋,去检查衣架上的衣物,没有翻动过的痕迹,她将衣物打开,摸出那个荷包,打开看,看到里面的东西都还在的时候,暗暗松气。
柳子歇给她传的那封信,可不能丢,若是有一天被人追问地火的事,这个是凭证。
她不太相信云青辞,也知道她给王爷写信的事,她不计较,是因为觉得那些都无伤大雅,倘若触碰到底线,她也是不会容忍她的,哪怕她对自己尽心尽责。
她将荷包揣入怀里,从墙上取下剑,拎着出去了。
云青辞将一碗晾好的药端给她,示意她喝,她皱了皱,没说什么,接过一口闷了。
“你那小侍卫真不经逗,我不过是说,让他跟你别跟的那么紧,就气急败坏的跑了,”她仿佛看不懂风珏眼里的审视一般,自顾自地说,“还恶狠狠的警告我,不许跟着你,不能喜欢你,那模样儿,可好玩儿了。”
风珏将药碗搁置在桌上,淡声说:“他心思纯粹,你别逗他。”
这话虽说的不重,也算是提醒。
云青辞笑了笑,“你都将人家定住了,还说我,”她理了理衣袖,“我来的时候,那小样儿,像个被主人丢弃的小狗,可怜的很,你才是要对他好点吧。”
说完这些话,云青辞自个儿先出屋去了,走到无人处,才敢深深的大口吸气。
做贼这事,果真不适合她,倒是王爷,脸不红心不跳的,都进了人家卧房,还板着脸,有条不紊的。
真是险啊,王爷要是晚走一步,就被堵屋里了。王爷也是精,竟然猜到她会返回,把自己留在屋里,打掩护。
她狠拍自己心口,溜回屋里捣鼓草药去了,她得趁机敲王爷一笔银子,买些上好的药材回来。
风珏拎着剑往练武场走,在半途遇上了赫连长澈,见礼后,两人一同走。
一靠近练武场,就听见一片喧哗,心下一凝,她加快脚步,疾行过去。
远远的就看见有人对打滚做一团,本该监督士兵操练战术的左戎,身边围了几个人,他立在他们中间,格格不入,也略显孤单。
“住手,成何体统?”
随着一声暴喝,大刀插在地上,就在扭打在一起的那两个士兵耳侧,再近一寸,那刀就该插在人耳上了。
出声的是裴野,他从另一支队伍里冲了过来。
他的兵在另一边的场上,隔了百米,听见这头的喧哗,他才抬眼看,只看一眼就怒了,他拖着大刀就奔了过来。
他对左戎,那是由衷的感激,曾在千钧一发之际救了他的命,自是也不容有人不敬他。
望见裴野到了,风珏紧绷的神经才松缓了些,她放慢了脚步,大庭广众之下,她不能失态,即使很担心左戎,她也得走的四平八稳,气定神闲,但是她的面容瞬时沉了冷了。
察觉到她周身散发着冷气,再望一眼那头的动静,赫连长澈便也知晓是个什么情况。
她刚刚走的太急了,仍左戎一人在此面对那些士兵,实属是她失误,尤其她走的时候,还吼了他。
握剑的手,骨节泛白,她应该想到的,左戎吩咐不动下头的兵,她现在手下的那批兵,不是听风关的那一批,大部分是赫连长澈去岁才拨调到她麾下的精兵。
这批人能打,够猛,但也很野,很屌。
这些人没见过左戎,近一年又屡次跟着自己建功,自是会傲气些,也不会听他的指令。
她一步一步走近了,沉着脸,横扫一眼,什么都明白了,冷眼盯着下头的士兵,没说话,因为她旁边还有一位王爷,让王爷见到今日这一幕,实在汗颜,可也顺便可以借王爷来敲打一番那些因军功而傲慢的士兵。
即使有裴野在一旁,那些士兵对左戎的好奇心也没收敛,他们打量他,审视他,没多少尊重,因为他们觉得他是个瞎子。
赫连长澈沉着脸,“本王今日开了眼,风将军平时就是这样操练士兵的?”
他没给她留情面,连着她一起训,只有这样,才能镇得住那些因功而傲的士兵。
戒骄戒傲,这一条在军中极其重要,尤其是屡建奇功的兵,稍有不慎就酿成大祸。
“扭打滚做一团,跟稚子耍赖何异?”
“本王今日不来,还不知道咱们大名鼎鼎的疾风营是如此的守军规,说出去,真是长脸。”
这些话似利刃一样,扎人心头,尽管知道赫连长澈是在给她助威,她还是很难受,不是难受赫连长澈说的话,是难受她的兵,背了她的眼可以如此目无军规、目中无人。
她撩袍,单膝跪下,沉声道:“王爷息怒,是末将带兵无方,是末将失职,请王爷责罚。”
下头的兵,早已低头,他们的主将都跪下了,他们也跟着跪了下去,高呼,“王爷息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