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珏打个哈欠,坐直身,很是不解地看着余山,“什么怎么样?我就是睡了一觉,做了个梦,怎么会不适?”
她看着余山,觉得这人是不是出了问题,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神色也怪怪的,感觉快哭了。
“二帮主怎么了?这是什么表情,哦,是问我的伤么,不痛不痒。”
她这才看清余山的面容,苍老了很多,胡子拉碴的,一改往日英俊干净的面容,她惊问,“咋呢?趁我睡觉的时候易容呢?搞成这样是要去打劫么......”
余山看她神色如常,思路清晰,就真的跟睡了一觉醒来一样,心里更惊异了,“真的没有感觉到不适?”
“没有啊,睡得可香了,还做了个梦,这是我睡得最沉的一觉了。”她语气松快,尽显满足。
余山试着问,“没有不适就好,那你这一觉睡了多久,还记得么?”
风珏眨眨眼,“记得啊,昨晚上应予给了我一个东西,说压在枕头下可以美美睡一觉,不就是睡了一晚么,能有多久,二帮主这话问得好生奇怪。”
余山心里很无力,天知道他这一个多月是怎么数着日子熬过来的,美美地睡一觉,他们是美美地睡好了,自己可是日夜颠倒,不曾睡过一个完整的觉。
这些日子受尽煎熬的余山无话可说,此时心里又受了不小的冲击,他也懒得说什么了,摆摆手,随她去吧,她就是提及立马下山,自己也不会再阻拦了。
正在余山努力自我愈合心里的创伤时,隔壁房里的人也醒了,他愣怔了一会儿,匆匆忙忙爬起身,往外跑。
一边跑一边找余山,“二帮主?二帮主?”
余山闻得动静,忙又朝外跑,两人在门口遇上了,应予一头撞进余山怀里,差点将人撞飞出去。
应予急了,以往这样撞到余山,对方都是纹丝不动地立在原地,现在却被自己撞飞了,应予一把拉住余山,忙抬头问,“撞疼你了吗?”
他一抬头,就被余山的模样吓到了,“你怎么了?怎么变成这样?”
应予知道自己这次可能做的不好,他在倒下之前就有这个意识,忙又解释,“对不住,我好像办砸了,没有成......”
余山心里再一次经受创伤,哪里是没成,明明就成得很,他努力压下心头那股怪异的情绪,牙咬切齿地摇头,“没,成了。”
“成了?”应予自己也被惊呆了,然而他的注意力还是在余山面上,“二帮主你,你这是怎么呢?”
余山有气无力地望着眼前的人,这人似乎在又长高了一截,面色无异,真的就跟只睡了一会儿一样,他突然生出一股委屈来。
自己没日没夜地守着这两个人熬,把自己差点熬走,结果人家啥事没有,一个活蹦乱跳,一个说美美地睡了一觉。
敢情都是自己自作多情,白白浪费了这一番心力,就像话本子上写的那种,寒窑苦等郎君许多年,结果人家娶的如花美眷的媳妇归来。
“没怎么,就是你们睡得有点久。”这句话仿佛掏空了他所有力气,他声音很轻,然后身子一软,就失去了重心。
在失去重心的那一刻,还顾忌着不要砸到眼前的人,他凭着最后一点意志往后倒,后边是门框,以门框做依撑,借力才稳住身形。
应予哪里见过余山这虚弱的样子,早就慌乱地不知所措,只知道去抱眼前的人,急急地出声唤。
他又抱不动,幸好闻声赶来的风珏伸手将人搂住了,不由分说地将人弄回榻上。
等将人放回榻上坐着,风珏也才察觉出异样,自己背后的伤一夜就全好了?刚刚折腾这一番,一点撕裂疼痛都没有。
应予扑过去,一声声唤着余山,一边手忙脚乱地给余山把脉,然后从一堆瓶瓶罐罐中挑出一个瓶子,倒出一颗塞进余山嘴里。
风珏心头生疑,她还没见过余山如此体态,从山门初见起始,一直都是运筹帷幄、玉树临风之姿。
她面上倒还镇定,她停在应予身后,轻声问,“他这是怎么呢?”
应予如同找到主心骨一般,扭头看过来,一把扯住风珏的衣袖,慌乱出声,“他心神不宁,忧思过甚,长时间寝食不安引起脏躁、惊悸、不寐,伤及内里,虚了。”
“虚了?”风珏骇了一跳,这人怎么会虚?紧接着又反应过来,那面容根本不是易容,而是他现在的样子,这怎么可能?
“嗯,很虚,幸好有功夫傍身,否则......”
“怎么会寝食难安、忧思过甚?”她惊疑不定地问。
余山已经慢慢缓过来了,一直紧绷的那根弦忽然断掉,以至于硬撑着的那口气也没了,一时间心神松懈的太快,身体反而没跟上,才倒下。
那颗药塞的及时,他又缓过来了,听着他二人的对话,又受了不小的刺激,什么叫他虚了?
他很想将那两人赶出去,但终归只是想想,没有付诸行动。算了,人都是他自己捡回来的,能怎么样呢?
只能忍气吞声的认了,同时在心里暗暗起誓,以后他要是再捡人回来,就剁掉自己的手!
余山咬咬牙,对一旁的风珏说:“你走吧。”
“嗯?你不拦我了?”风珏觉得这人不仅虚,还怀疑是不是脑子也坏掉了。
余山知道她还没弄清事实,深吸一口气,告诉她,“你们已经睡了四十九日,外头找你的人,起码脚底都磨穿了,”余山见她不信,加重语气,“还有,你那什么郡王已经跟北燕打了个把月,不知道还活着没。”
一听说双方大军已经打了个把月,她立马跳脚,扑过来一把捏住余山的双肩,“真的开打了?”
“我骗你做什么,你下山一探,便知真假。”
风珏愣怔了一瞬,随即反应过来,“睡了四十九日?怎么可能?明明就睡了一觉。”
什么觉能一睡就睡四十九日?怕不是闯鬼了,她不信。
应予也懵了,这就是说,他的咒术符道成了?他本来有点雀跃,想跟他们一同分享,但一看余山的样子,他就高兴不起来了。
同时,他也疑惑,怎么自己也跟着入梦了呢?
余山见她两人皆是一副懵懂惊恐样,更不想说话了,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这就是,他算是体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