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哥哥忙,我先走了。”季洛拔腿就撤。
“等一下。”季子墨唤住,“五郎和她一起。”
季洛僵硬回头:“还是不了。”
季子墨望着他:“有你在,父皇也安心。”
季洛一时百般滋味上心头:“太子哥哥……”
“五郎。”季子墨打断,看着他清浅的笑,“我初回宫时,若非五郎每日护着,恐怕我早就出事了,如今我虽顶着太子的身份,可在五郎这里,我仍是我。”
季洛讪讪:“太子就是太子,哪里能逾矩。”
“规矩都是人定的。”季子墨道。
季洛眼珠子转了转,试探问:“那我就逾矩了?”
“好。”季子墨颔首。
“四哥为何这样做?”季洛问。
“不得已。”季子墨看着季洛,反问,“你说宫中已经被父皇清理了几次,可为何还有这等事发生?”
“是父皇?”季洛瞪大眼睛,旋即自己又否认,“不对,父皇的手段不会这么简单,所以是父皇故意纵容?”
“为何?”季子墨问。
季洛一拍桌子:“这事儿爆出来就是宫中护卫不当,父皇生病,宫中之事不是落在四哥头上就是她——啊,她猜到了,所以故意弄大,义正严明!”
季子墨笑而不语。
季洛啧啧摇头:“当太子好累啊,跟父皇还要勾,还要斗智斗勇。”
季子墨弯唇:“不是斗,而是父皇担心下面的子嗣守不住家业。”
“赢了父皇就能守住了?”季洛问。
季子墨眸光闪动:“至少能证明比父皇强~”
季洛抹了把额头上没有的汗:“好在我有兄长。”不用受这累。
“那就去办吧。”季子墨道。
“是,一定不负四哥所托。”季洛朗声应道。
……
当季洛到了冯云所在,发现除了冯云,还有王文至。
“五殿下来得太及时了。”冯云惊喜。
季洛微微扬眉,还是谦虚道:“是太子哥哥要我来的,不过王大人怎么也在这里?”
王文至行礼道:“查案。”
“宫里的案子你们京兆尹也能插手?”季洛惊讶。
王文至道:“案子有所牵连。”
“什么案子?”季洛问。
“元夕夜拐带孩童。”王文至道。
季洛愣了愣,点头:“哦,我听太子哥哥提起过。”
王文至看季洛愣神,忽问:“殿下那夜在哪里?”
季洛跳脚:“连我都怀疑?”
王文至行礼:“臣不敢,臣只是问问。”
季洛哼了声,还是回道:“我在宫里御花园玩儿投壶。”
王文至问:“殿下一人?”
“你你管我几个人!”季洛恼火,眼角往冯云那边瞥过去。
王文至留意到季洛的视线,而季洛也发现王文至看到了,脖颈发烫的扯过王文至:“太子哥哥说你审案厉害,正好你也在这里,就同我一起去问问,有本殿下在,问责不到你身上,真有人问,就说是本殿下要你替本殿下问的,走走,干正事。”
“啊,殿下,大人……”
王文至懵然。
冯云笑容满面在后面摆手相送:“有劳王大人。”
王文至:“……”
*
冯云没有未卜先知之能,早先季子墨也没和她提前通气,她是在察觉到宫婢香草是个傻丫头之后才意识到不对劲,再看慎刑司的王宫监那般明显潦草的审案,显然就是个陷阱!
谁给香草指点的可以找她?
当着她的面儿就敢这么玩儿?
陛下收拾了后宫好几次,暗里对季子墨可能下手的人都被清理了出去,怎么还留着这样的人在慎刑司?
若是别的皇帝,她不好说,可这位陛下才不会犯这样的错误。
何况丢珠玉佩饰的还是贵妃!
既找到了她跟前,必须闹大!
不过半日香玉玉藻彩兰还有王宫监就坦白的差不多。
香玉的柜子里有存银,玉藻刚给家里头添了银两,王宫监手边的银子就更多了,还有京都某处的宅子地契。京都的宅子可是寻常八九品的小官都买不起,连新晋的翰林学士都不得不住在官邸后面的官舍中拮据度日,而宫中一七品的宫监就能有如此财力。
王宫监说是宫里头都有的孝敬,是惯例,最近的一手就是彩兰的孝敬。
彩兰给了玉藻香玉半两银子,给了王宫监五两。
以彩兰在宫里品级,哪怕也收孝敬,这五两也是大手笔。
而冯云下令唤了贵妃宫中所有可能接触到贵妃佩饰的宫婢,时间地点人物交织在一起最后断定,香草根本就没有单独接触到贵妃珠玉佩饰的机会,也就是说香草不可能拿到贵妃的珠玉佩饰,而彩兰在宫里也没有收孝敬的机会。
银子哪儿来的?
不用问答案已经近在眼前。
但这远远不够。
冯云去请了王文至来,借口元夕夜拐卖孩童之事与之相关,毕竟审案这事儿,还是专业的人正对路。
偏偏这个时候,五殿下也来了。
既是季子墨的意思,那她就明白了。
冯云扯了桌上已经写了一半儿的折子,另起一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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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整近乎馆阁体的字迹如同朝中最为稳重的老臣,字句锋利务实又是干练之色,可通篇满含着阿谀奉承自言谦逊又和弄臣别无二致。
皇帝看着折子,三遍。
之前那丫头的折子,看两遍也就够了。
可现在,三遍了,皇帝竟还想再看一遍。
皇帝闭了闭眼,示意高德把折子递给太子。
季子墨接过折子,打开。
一如所料。
是她上的折子。
但折子上所写,却是叫季子墨也意外,讶然。
一遍,两遍……
季子墨没看第三遍,抬头:“儿臣以为太子妃所言极是,父皇因为前太子,三哥之事已处理了宫中不少虫蚁,可偏还有人暗行其事,可见也是心思诡诈之徒。父皇英雄睿智,着眼国之大事,我等身为子嗣,理应为父皇铲除,若儿臣与太子妃连这些许事都处理不好,实愧对父皇教导。”
皇帝道:“朕不用你再说一遍。”
季子墨:“可太子妃所言就是儿臣所念。”
“她还没有祭皇家先祖,还不是太子妃。”皇帝语气不善。
“父皇是不喜她在宫中说的这话?”季子墨问,“可她虽说,却没有那般所为,按照民间的说法,还没有进门就帮着夫家处理恶仆,可是难得的好儿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