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堂天子,深更半夜飞檐走壁撬窗户,还穿一身黑衣,搞得跟做贼一样,如果让侯府的下人发现了,谢瑶卿都不敢想象到时候场面会有多精彩,让人尴尬的那种精彩。
皇帝夜探侯府,却被当成贼抓起来,说出去恐怕都要让人笑掉大牙。
萧承绪却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么不妥之处,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目光炽热而贪婪地凝视着眼前这个他日思夜想的人,眼神里甚至还隐隐约约地闪烁着幽暗的光芒,过了许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地说道:“我来看看你,你总是不回家,又不想见我。”
谢瑶卿听到这句话,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心中暗自嘀咕。
他这是什么意思?听起来好像我是一个无情无义,抛夫弃子的女人似的。
深宫里常常有哀怨的后妃,但现在居然出现了深宫怨男,这个人正是萧承绪。
得知来者并非小偷后,谢瑶卿松了一口气,同时也希望能尽快将萧承绪打发走。毕竟,夜半私会这种事情可不是她所喜欢的,如果被父亲或两位兄长发现,肯定免不了一番麻烦,还要费心寻找借口解释清楚。
谢瑶卿没好气道:“这里庙小,装不下皇上这尊大佛,皇上还是早些回宫去。”
萧承绪喃喃自语道:“就如此不想见到我吗?卿卿,其实我原本并不打算惊扰你。”
这句话确实出自真心,萧承绪深夜潜入侯府,本就是抱着偷看谢瑶卿一眼的念头而来。可惜人算不如天算,谢瑶卿这一晚休息得晚了些,警惕性又好,导致正好把萧承绪抓了个正着。
谢瑶卿看着眼前这个周身萦绕着落寞气息的男人,眼神变得怪异起来,带着一丝怀疑说道:“说真的,这是你第一次半夜来到侯府吗?”
难不成前几个夜晚,萧承绪也是像今晚这样,趁着夜色深沉、四下无人之际,悄悄地翻越围墙潜入她的房间,甚至与她共宿一床?
谢瑶卿细细回想起来,这几晚自己每晚都睡得十分安稳,几乎一觉睡到天亮。她不禁心生疑虑,难道是因为被人暗中做了手脚,比如不小心吸入了迷香之类的东西。
随着思绪的深入,谢瑶卿愈发感到惊恐不安,看向萧承绪的目光也越发充满敌意,冰冷而凌厉。
面对谢瑶卿的质问,萧承绪的身体微微一顿,沉默不语。
沉默本身就是无声的回答。
见状谢瑶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合着还真让她误打误撞给猜准了,萧承绪这家伙,果然不是第一次做这种偷偷摸摸的事情了,难怪之前撬窗户的动作那么熟练,能不熟练吗?俗话说熟能生巧,都撬了好几次的窗户了,岂有不熟练的道理。
谢瑶卿心中暗自思忖着,脸上浮现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阴阳怪气地道:“皇上此举,实在是有些不妥当啊,贵为天子,怎么能做出这样偷偷摸摸的事情呢?这可不是君子所为啊,而且皇上都已经二十好几岁了,做事还是这么莽撞,要是传出去,臣妾怕是也要跟着被人耻笑,以后都没脸见人了。”
听到谢瑶卿这番话,萧承绪的脸色变得有些尴尬,他微微低下头去,想要掩饰自己的窘迫。然而,他那如玉般温润的面庞下,耳根却早已泛起了一层红晕。
过了片刻,萧承绪抬起头来,轻声说道:“不会的,只要不出纰漏,没有人会知道我来过。”
谢瑶卿听后,不禁发出一声冷哼,语气带着几分冷嘲热讽,“皇上倒是挺有自信的啊。不过,人算不如天算,现在不就出纰漏了吗?”
萧承绪张了张嘴,似乎想说点什么,但最终还是没能说出来,只得无奈地闭上嘴。
毕竟谢瑶卿说得没错,确实出现了疏漏,即使计划再周全、再严密,也难免会有疏忽的时候。
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突然传来。
很快,知雨端着烛台走了进来,小声嘟囔着:“奇怪,我记得我明明已经关了窗的,怎么窗户还是开着的?”
知雨也没多想,只以为自己记错了,便又将窗户重新关上,然后走到床边,看了一眼谢瑶卿,见自家娘娘正在熟睡,这才小心翼翼地转身离开。
知雨刚刚走出房门,谢瑶卿就猛地掀开锦被,用力拍了一下身旁男人的胸膛,催促道:“还不快走。”
刚才如果是被知雨发现的话,那才是真的丢脸,大半夜的不睡觉,来私会情郎这一出,谢瑶卿想想身上都忍不住起鸡皮疙瘩。
不算大也不算小的床铺间弥漫着的都是姑娘家的馨香,是谢瑶卿惯常爱用的栀子花的香气,又是如此近的距离,萧承绪躺在床上,压根就不想起来,觉得这里比皇宫里的高床软枕舒服多了。
萧承绪微微眯起双眸,看着眼前的女子,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长臂一伸,将谢瑶卿揽入怀中,下巴轻抵在对方的额头上,声音微哑地道:“好卿卿,我们今晚上先和好一晚上好不好?夜已经很深了,歇息吧。”
“不好。”
谢瑶卿被萧承绪紧紧地搂在怀里,下意识试图挣脱他的怀抱。
然而,萧承绪却没有松手,反而将她抱得更紧了些。
萧承绪轻轻地抚摸着谢瑶卿的一头乌发,感受着柔顺青丝在指尖滑过的触感。
谢瑶卿好气喔,力量的压制让她动不了萧承绪,可是她又不是扯着嗓子喊下人把萧承绪给赶走,闹出动静来,整个侯府的人都知道萧承绪在她这儿,没脸的是她好吗?至于萧承绪脸上也不光彩,那是他活该,谁让他做出这种不光彩的事情。
可就这么放任萧承绪这么赖着,还厚颜无耻地霸占自己的床,谢瑶卿是无论如何都想不过的,越想是越气,偏头狠狠地在男人肩上咬了一口,嘴里都尝到一股血腥气了,可见咬的力道有多狠,是见了血的。
萧承绪闷哼一声,眉头皱起,脸上却依旧带着淡淡的笑意。
卿卿还是和以前一样,一旦惹急了,就要咬人泄愤,他两只肩膀,都被咬过好多次。
在萧承绪看来,这更像是打情骂俏,所以还挺怀念的,甚至还想谢瑶卿多咬几口。
“卿卿消气了吗?不消气可以继续。”
谢瑶卿翻了个白眼,偏了偏头,拿后脑勺对着他,语气冷冷的,“不了,磕的我牙疼。”
萧承绪弯了弯唇,体贴地送上自己的手臂,意思是谢瑶卿嫌他肩膀硬的话,可以咬他的手臂,手臂没有那么硬。
谢瑶卿哼了一声,“你让我咬我就咬?我凭什么要听你的话?”
在她的地盘,还要听萧承绪的安排,她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
“那卿卿怎么样才能消气呢?”
谢瑶卿抬起头来,瞪着他,“很简单,只要你马上离开。”
萧承绪微微摇头,“除了这个。”
谢瑶卿哼了一声,偏了偏头,拿后脑勺对着萧承绪,咬牙切齿地嘟囔道:“无耻,无赖,卑鄙……”
几乎所有谢瑶卿能想到的骂人的词都用在萧承绪身上了,不带重样的。
萧承绪眸中顿时涌现出更为浓烈的笑意,只是房间内光线昏暗,伸手不见五指,无人能够察觉到他眼神中的那份浓郁笑意。
他之所以没有笑出声来,是因为知道以谢瑶卿的脾性,如果听到笑声,必定会更加郁闷,无疑是火上浇油,会让谢瑶卿更生气。
因此,萧承绪极力克制住想要笑出声的冲动,拼命忍住,不让笑声从喉咙里溢出。
尽管如此,这份笑意仍然难以遏制,仿佛有一根羽毛在他心中挠痒痒,让他忍不住笑弯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