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清欢摸着唇瓣出神,想着想着又自己偷着笑。
直叫隐在暗处的楚寒萧心道,好傻!
见她只顾着开心,连熬药都忘了。
药罐呲呲地溢了锅,拱起了盖子。
她急忙徒手去拿。
楚寒萧阻止不及。
闪身而至时,她指尖都烫红了!
楚寒萧叹了一声。
熄了火,拉着她冷水冲洗指尖。
谢清欢惊疑。
“楚寒萧?你不是走了吗?”
楚寒萧不语。
他怎么会扔下她一个人?
刚刚只是……
有些羞窘罢了。
待她的手消红,方拉着她坐回原位。
又隔着棉布,将药罐从灶上拿下来。
将深蓝的药汤澄出,他皱了皱眉头。
怎么这个颜色。
不像解药,倒像剧毒!
谢清欢却格外的兴奋。
两手端着药碗。
“快喝,楚寒萧!喝了这个,你的哑症就好了!”
见她眼中跳跃的欢喜。
他咽了咽口水。
还是接过药碗。
闭着眼,一饮而尽。
倒是没什么特别感觉。
只觉得胃里有些灼热。
看到谢清欢满怀期待地看着他,他舒展眉宇,点了点头。
拉着她起身,抬步离开小厨房。
走到门口时,却突然气血上涌!
忍不住一口黑血,喷洒在地,人也晕了过去。
“楚寒萧!来人,来人啊——”
谢清欢吓死了,忙命人将他抬回卧房。
细细诊脉。
她自己尚未察觉,手在发抖……
只能一只手,按住另一只手。
稳定心神。
探查又有些疑惑。
没事啊……
五脏六腑的毒都被逼退了!
吐的血也是黑色的,确实是在排毒。
可,人怎么会昏迷不醒呢?
深入探脉,见他胃火脾虚,方才明白过来。
是他身体太虚弱了!
虚不受补。
对于海灵芝这种大补的药,肠胃难以克化。
怪她太过心急,合该分而食之,疗程服用。
谢清欢遣退众人,为他施针。
忙活了一晚上,楚寒萧总算醒了过来。
然而,上吐下泻。
又折腾了一整夜。
天亮方才好一些。
直叫谢清欢愧疚。
“是我不好,不该这样心急的……”
楚寒萧有气无力地躺在床上。
真是,遭老罪了!
却还安慰谢清欢。
【我没事。】
谢清欢看见他还在比手语,有些不解。
“还是发不出声音吗?”
不会把药效都吐出去了吧……
楚寒萧也怔了一下。
撑着坐起身,尝试着发声。
“呃啊……”
惊异地捂住嘴巴,眼神有些慌张。
他能出声了!
他的声音……是这样的?
好……好奇怪!
谢清欢却笑着抓住他的手腕,按住他的手。
眼里泪光晶莹。
“捂着嘴巴干嘛?楚寒萧……叫我的名字!”
楚寒萧喉结滚动了一下。
心跳也在加快。
看着谢清欢眼里攒动的波光,他吞咽了下。
被她抓着的手,指尖摩挲。
“小……”
他刚刚攒足勇气,却被她抬手捂住嘴。
湿漉的大眼睛,紧紧地抓着他的视线。
“叫我,清欢!”
像,前世一样……
楚寒萧看着她眼中的希冀,不知为何。
忽觉悲伤。
垂了垂眸子。
待谢清欢放下玉指,他再次抬眼。
“清……欢……”
谢清欢笑了。
一直挂在眼角的晶莹,也倏忽落下。
她站起来,扑进他怀里。
直将他按在床上。
“我治好你了,楚寒萧!我说过,我能治好你的!”
这样说着……
本是欣喜的事,她却呜呜哭了起来。
哭得楚寒萧手足无措。
他轻轻拍着她的脊背。
哄人的话翻滚在喉咙口。
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直至她的眼泪打湿了他的肩膀,他才缓缓开口。
“谢清欢,你,好重。”
谢清欢:?
果然奏效,她爬起来,用力拍了他一下。
“楚寒萧!你嫌弃我?”
楚寒萧却笑了。
唇角勾着,露出皓齿。
从未笑得如此明朗。
坐起身,捧着她的脸,帮她擦去眼泪。
【天快亮了,去睡一会儿吧。】
谢清欢躲开他的手,嘟唇。
“你怎么又比手语了?”
【习惯了。】
他在想,若叫人知道他声音恢复了……
是不是就不能留在她身边了?
谢清欢不察,仍是不悦。
“你还没说,你是不是嫌弃我?”
楚寒萧轻笑出声。
“不是。”
“那你说我重!”
【你再胖,我也抱得动你!】
“啧……”
谢清欢无语了。
怎么本是好听的话,他浅笑着比划出来,会这么让人不爽?
“你还说不是嫌弃我?”
被楚寒萧一把拉到床上。
【睡一会儿吧!】
“哼……”
虽然打打闹闹,但熬了一整夜的两个人,还是很快便睡着了。
一觉睡到午后。
这国子监让她读得,和过家家一样随便……
谢清欢迷迷糊糊醒来,头还晕晕的。
趴在榻上,唤门外的玉竹。
“玉竹……什么时辰了?”
“回小姐,未时一刻了。”
未时了?
都这么晚了……
她晕晕乎乎爬起来。
眼睛都不愿意睁开。
被楚寒萧拉住手腕。
【做什么?】
“找我哥有事。”
她含糊答着,脸上还带着睡觉压出的痕迹。
红红的,可爱极了。
“哥哥在府上吗?”
她抬手揉着眼睛,又被楚寒萧按住。
【脏。】
刚想去咬他的手,便听见玉竹回禀。
“老爷和夫人在前院为大少爷议亲。”
啊,在议亲……
“什么?议亲?和谁议亲?”
她突然躁动,吓了楚寒萧一跳。
门外的玉竹也是一激灵。
如实回禀。
“好像是礼部尚书嫡女,邢小姐。”
邢金兰,果然又是她!
她皱了眉头,翻身下床。
“上妆!”
见她如此,楚寒萧有些不解。
跟着起身,询问:
【你要做什么?阻止谢廷舟的婚事?】
谢清欢也不瞒他,坦言。
“邢金兰不是良配!”
【怎么说?】
“她……”
唉,这怎么说!
总不能说她会红杏出墙吧!
谢清欢一时语塞。
楚寒萧蹙眉,见玉竹已经入内。
他怕她胡闹,劝解着:
【你哥哥年纪不小了,总不能一直不让他议亲。】
“唉,不是!”
【那是如何?】
见他紧追不舍,谢清欢情急之下脱口而出。
“邢金兰她喜欢没有头发的!”
直叫玉竹手一顿,不敢再听,连忙俯身退下。
楚寒萧还是不理解。
【你是说,和尚?】
“对!就是佛光寺的和尚!”
上一世,她嫌弃哥哥身中寒毒,新婚一年未到,就出轨了和尚!
【那……你现在去能做什么?把这话对谢丞相说吗?】
楚寒萧不理解,但尊重。
耐心劝解。
谢清欢冷静了些,坐在梳妆台边发愁。
“那怎么办?”
【从长计议。】
楚寒萧为她倒了杯水,示意她稍安勿躁。
自己都觉得,在纵容,甚至陪着她胡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