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的雪,被不断的踩踏和流淌的鲜血,融化了,雪水和着血水肆意流淌。
夜空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还有数百人痛苦的哀嚎。
常乐停下了,因为西城过来的,已经没有站着的人。
城墙上,一双眼睛盯着常乐,嘴角阴冷的上扬,他是四皇子派来监视常乐的。
可惜很快,他就没办法继续监视了。
剑光一闪,他捂着喉咙缓缓倒下。
远处的一间屋棚顶上,一个小雪球里,一双碧蓝色的眼睛,静静的看着常乐。
城门处,停着三辆马车,马车上有着清晰可见的朱颜醉标志。
夏、秋低声对第二辆马车里说道:“姑娘,只是个筑基境,没有可以证实身份的东西!”
马车内没有声音……
“卧槽!这傻子是个高手啊!”
“东哥,你前几天教傻子打架,这些都是你教的?不像啊!”
“东哥那是在挖掘傻子的潜力!这不,潜力挖出来了。”
东哥怒吼:“别废话了,快去第五街道支援刚大!你们这些老东西,赶紧把伤员弄回去。”
常乐木讷的站在雪地上,神情有些恍惚。
“傻子,快跟上!”有人叫他,他却好像没听到。
东哥大吼道:“傻子,别发呆了,快走!”
常乐看着东哥:“坏人!”
然后又想到,二丫她们不让自己说他是坏人,那就不是坏人。于是跟在东哥等人身后,向第五街道跑去。
第五街道的战斗场面大多了,东城七八百号人,西城五百多号人,围杀南城刚大带着的四百多人。
常乐等人赶到的时候,刚大手下能战的,已经不足二百,并且个个带伤。
东城与西城伤亡更是多达六百,一拼二的战局。特别是以刚大为中心,四周全是缺胳膊少腿的东城和西城的伤者。
这是常乐第一次见到刚大,二十四五岁,光头,不高大却很精干,从他的眼神里,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凶戾。
此时的刚大浑身是伤,剧烈的喘息,使呼出的热气连成一片。
因为东哥等人的突然杀出,战斗暂时停了下来,刚大杵着一米七的大长刀,看了一眼东哥,淡淡的说:“来啦!”
东哥对着刚大点点头,迅速观察战场。
“牙子呢?”西城老大怒问。
东哥没理他,看看常乐拿着自己的一米五长刀,又看看刚大那一米七的大长刀。
“傻子,刚大的刀更顺手。”东哥对常乐说道。
常乐听话的丢下手里的刀,来到刚大身边,在所有人错愕的目光中,一把夺过刚大的刀。
“臭小子,你干什么?”
“这是那个傻子,傻子,你想死吗?”
“王八蛋,你想害死我们吗?”
刚大凶残的盯着常乐,正准备对常乐出手。东哥却对着常乐大叫:“傻子,那些人想要杀了方老头,还有大丫二丫她们!”
常乐眼神变了,喃喃嘀咕:“不许打方爷爷!”
“不许打二丫!”
“不许打大丫!”
又一场杀戮盛宴,更长的刀,给了常乐更加顺手的感觉,每一刀划过,与破风声同时带起的都是断肢,鲜血与惨叫。
没有敌人的刀能碰到他,因为他的刀足够长,没有敌人的血能溅到他,因为他的速度足够快。
常乐的速度越来越快,无风的街道刮起了强风,附近的屋棚猎猎作响。地上的雪被吹起,与空中的雪一起被卷入风中,随着常乐的身形游动。
东城与西城的人马不断后退,惊恐之色溢于言表。他们只是普通人,最多也就是学了一些拳脚功夫,何时见过如此恐怖的砍人速度?
不仅是东城与西城的人,南城在场的人,也都惊魂不定的看着如游龙一般,穿插于对方人群中的常乐。
虽然看不到常乐的身形,可那被常乐带动的雪花,也足以让他们瞠目结舌了。
东城的老大率先跑了,不跑不行,一会刀就要落到自己身上了。西城的老大不甘落后,仓惶而逃。
两城区的老大一跑,立马树倒猢狲散,两城区的剩余人马哭喊着狼狈逃命。
战斗结束了,常乐扛着刀,独自站在街道中间,身后是三四百号被他砍断手脚,正躺在地上翻滚惨叫的伤者。
“东哥,这小子哪来的?”刚大瞪着眼睛问道。
东哥摇头:“不知道,听说是被人丢在第二街道和第三街道交叉的墙角,不过当时这个小傻子穿的很好,还戴着一块非常好的玉!”
刚大沉吟:“以他的身手,不可能是我们这样的混混,这样,派些兄弟去附近几座城池打听一下,有没有谁家的傻小子失踪了?找到后,让他的家人接他回去。”
“刚大,为什么呀?有他在,我们南城会安全很多。”
“是啊!刚大,这次要不是他,我们就着了西城和东城道了。”
刚大眼睛一瞪,怒斥道:“都闭嘴!无论是他,还是你们,能够拥有更好的生活,我都不希望你们留在这个该死的鬼地方!”
“说得好!”
街道的一头,传来清脆的声音。
众人转头看去,十三道倩影,踏着积雪缓步而来,走在最前面的正是严希。
常乐眼睛一亮,他感觉到了小猴子就在附近,果然,白光一现,斗斗趴到了常乐的头顶,不耐烦的拍打着常乐头上的雪花。
小猴子叽叽叫着,窜进常乐怀里。
严希带着十二剑侍走到常乐身边,浅笑着看着常乐,看着他那破旧单薄的棉衣,看着他变略黑偏瘦的脸,严希眼眶有些发红。
常乐笑呵呵的问:“姐姐,你来看我吗?”
严希温和的笑道:“姐姐来接你回家!”
刚大,东哥,所有人都不敢说话,更不敢动。因为十二剑侍带给他们的压力太大了,那是一种一念之间便可让他们粉身碎骨的恐怖压力。
他们知道,这就是修士,是比城内的军队强大很多的修士,而这些强大的女修士看起来,还只是下人。
原来,这傻子背景这般强大?
“不回家,这里有大丫二丫,有方爷爷,赵奶奶!”常乐摇头。
“那就不回家,弟弟不带姐姐去你家坐坐吗?”严希有些失落。
随后冷冷的说道:“梅兰菊竹,你们去问清楚,我弟弟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
常乐与严希等人走了,刚大与东哥立刻安排人手清理现场,南城的伤者带回去救治,至于西城和东城,扔出南城范围就好。
常乐抱着小猴子,带严希回到他住的屋棚。
破木板搭建的小屋子,高不到两米,四周的墙板缝,不停的往里灌入冷风,屋棚里是一张很窄的旧木床和一个破桌子,就差不多将屋棚挤满了。
屋棚四周,是四根木头撑着墙板,防止风大把屋棚吹到了,一盏油灯挂在屋棚顶下,晃晃悠悠。
这样的屋棚,再下一天雪,估计就会被压垮,不过大家白天的时候,都会把上面的雪清理掉。
斗斗摸着常乐红彤彤的耳朵,不知道又在想什么?
严希红着眼眶问:“这段时间你就是这样过的?”
“我有工作,等会就要走了。”常乐笑呵呵的说。
斗斗新奇的低头看着常乐,就这破地方,还有工作?
常乐去工作了,严希等人跟在后面,想看他到底干什么?
不一会,猫跑了,猴跑了,严希与剑侍回了常乐的屋棚。
“竟然倒夜香?不行,绑也要把他绑回去!”严希心疼又气急。
斗斗冷冷的说:“你想让他讨厌你吗?”
“那怎么办?就让他在这贫民窟倒夜香?”严希问道。
斗斗看着屋棚外的天空:“等天亮吧!看看他说的大丫二丫是什么人?大丫二丫如果愿意离开,就带着一起回去!”
“她们不愿意离开呢?”严希急了。
斗斗沉默很久才说话:“那你们先回去,我和战战在这里陪着他。你把雪魂花留下,只要能治好他,他自己也会离开这里。”
严希实在想不到更好的办法,常乐在这里这么长时间,以他七岁的心智,肯定已经习惯了这里的生活,也已经有了很好的朋友,强行带走只会让他讨厌自己。
“我先见见那个大丫和二丫吧!”严希同意了斗斗的办法,但要先见见常乐舍不得离开的人,万一是居心叵测之人,哪怕常乐会讨厌自己,也要强行带他走。
梅兰菊竹回来了,严希也知道了常乐是被人扔在了这里,并且是昏迷状态被扔过来的。
严希冰冷的低语:“别让我查出来是谁?”
天刚亮,二丫大老远就叫喊着跑了过来。
“傻子傻子,你受伤没有?咦?漂亮姐姐,你们是谁?怎么在傻子家?”二丫扑闪着大眼睛问道。
严希一愣:“你是?二丫?”
“漂亮姐姐,你认识我吗?”二丫笑的特别开心。
“我是常乐的姐姐!”严希摸了摸二丫的头发。
二丫茫然的问道:“常乐是谁?傻子吗?”
严希这才知道,原来常乐在这里连个名字都没有,所有人都叫他傻子。
“你俩不像!”
一个冷淡的童音响起,严希的视线里出现了一个与二丫长的一模一样的小女孩。
斗斗嘀咕:“双胞胎?”
“哇!好漂亮的小白猫,刚才是你说话吗?”二丫直接扑了过去,一把抓住斗斗。
“喵喵!”斗斗使劲挣扎,小爪子乱蹬。
大丫冷冷的说:“敢抓二丫,杀了你!”
斗斗不敢动了,它感觉有些冷意。
严希惊讶的看着大丫,这小丫头好冷的性子,好硬的风格。
二丫也许会愿意和常乐一起跟自己走,但这个大丫,肯定不会答应。
没再与两个小女孩说什么,严希取出一个玉盒,递到战战手上,叹息着说:“我先走了,等你们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