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南依眼神闪躲的低下头。
午饭时,大家都很开心,只有叶南依心事重重。
直到离开时,她才小声的说道:“你们,你们,不该留下他。”
接下来的日子,常乐每天拉粪车,偶尔帮这家搬搬菜,帮那家一起清理街道。
做的最多的,就是东哥时不时来找他,教他打架,教他学着凶狠。有时候,还会带他一起去充充人数。
叶南依来过两次,一次是带了些衣服给大丫和二丫,第二次是带了些草药,让二丫给东哥送过去。
寒冬即将来临的这一天,天空阴沉无比,朱颜醉内一片大乱。
除了书,其他十一名剑侍如利箭般射出朱颜醉,直奔龙城最大的钱庄,永泰钱庄。
钱庄密室,李永成,雷鸣辉,还有一位老妇,皆是神藏境强者,老妇更是九阶神藏境。
十一剑侍一到,简单说了几句,三名神藏境强者出了密室,从院中冲天而起,方向西北。
十一剑侍乘坐马车,迅速赶往城外一座把守森严的庄园。
片刻后,四只青鸾雀从庄园内腾空而起,载着十一剑侍,疾速向西北方飞去。
四天后,昏迷不醒的严希,被带回城外庄园。
第二天,严希醒来,才知道常乐已失踪许久,严希的属下几乎将龙城翻遍了,也未曾找到常乐。
她带回了雪魂花,却搞丢了常乐。
半个月后,第一场雪落下时,斗斗和战战回来了。
它们没有拿到浴火梧桐木,甚至根本无法靠近落凤岭,红顶仙国将落凤岭视为祖地,防守无比森严。
斗斗数次潜入,便立刻被发现,只能仓惶逃离。
战战更是好几次为了调虎离山,而身受重伤。可即便调开了外围力量,落凤岭中心地带居然还有几只老鹤看守。
最终,不厌其烦的红顶仙国一怒之下,对这只讨厌的猴子和麻烦的小猫,发布了追杀令。斗斗与战战万般无奈之下,只能无功而返。
斗斗和战战回来后,便立刻被春夏秋冬带到城外庄园,听到的却是严希亲口告诉它们,常乐失踪的消息。
暴怒的战战当即变身三米巨猿,它觉得是这些花枝招展的人类把常乐搞丢了,或者是她们故意把常乐藏起来了。
斗斗没有阻止战战。它也不信,在十二剑侍的照看下,常乐会无缘无故的失踪,而且还找不到下落。
狂飙的战战怒吼着对严希大打出手。严希迅速躲避,释放虚神甲,长鞭瞬间入手。
灵力缠绕着长鞭,缠向战战双腿,却被战战的尾巴弹开。
变身后的战战,无论是灵力,速度,还是狂暴程度,都呈几何上升。
怒吼着横冲直撞,斗大的拳头凶猛的攻向严希。
严希后退的速度,根本比不上战战进攻步伐,拼命闪躲,手里的长鞭完全成了摆设。
战战怒吼着一拳砸下,严希迅速旋转身体躲避,却被粗如小腿的尾巴狠狠抽中腹部,惨叫着倒飞出去。
春夏秋冬与本就在庄园照顾严希的梅兰菊竹,八剑侍迅速组成剑阵,这才勉强拖住战战的脚步。
连吐几口血的严希,痛苦的匍匐在地上,呼吸急促的嘶吼:“我也是刚回来,我也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你们以为我不着急吗?啊……?”
“我怎么知道会这样?”
“我都交代的很清楚,一定要照看好他,等我们回来。可怎么就……呜呜呜……”
“早知道这样,我去找什么雪魂花呀?呜呜呜呜……”
斗斗跳到战战头上:“喵喵!够了够了,现在找人要紧,死猴子你给我消停点。”
“喵啊!”
斗斗突然一声惨叫,原来被战战一把握在手心里,随后狠狠扔了出去。
战战一屁股坐下,双眼猩红的看着八剑侍和严希,却没有再动手的意思。
斗斗狼狈的爬了回来:“喵!你给我记住!”
“吼!”战战爆发凶野的怒吼。
斗斗立刻停下小步伐:“行,你厉害!喵!你厉害!”
然后问严希:“你拿到雪魂花了?”
春怒道:“为了雪魂花,姑娘重伤垂死,是李前辈等人,不远万里赶赴玛雅雪山,才把姑娘救回来,你们倒好,不分青红皂白就动手。”
严希坐起身体:“雪魂花拿到了,梧桐木,你们带回来了吗?”
战战立刻转过头,斗斗结结巴巴的说:“浴火梧桐木嘛,额!是的,但是现在的主要问题,是先找到常乐,对不对?”
严希愧疚的说道:“放心,就算挖地三尺,我也会找到他。”
“没那么麻烦!”斗斗将目光投向了战战……
雪夜,广安城南城贫民窟静悄悄的,静的连落雪的声音都能听到。
常乐躺在屋棚里的破床上,这个时间,是平时睡的最香的时候,可常乐却睁着眼睛毫无睡意。
突然,常乐耳中听到咯吱声和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有很多人,踩着积雪正在偷偷靠近。
常乐心里紧张,一把抓住藏在被窝里,一把生锈的长刀,这是东哥天黑时给他的。
“干死他们!”
东哥洪亮的声音划破夜空。
四周的屋棚里,床上的被子掀开了,可推开屋棚门出来的,不是本该在里面睡觉的老人和孩子。
出来的,是一个又一个拿着各种陈旧武器的年轻人与中年人,每个人的胳膊上都绑着一块脏布条。
两百多人迅速汇聚到东哥身后,虽然衣衫破旧,甚至有些人还有伤在身,但就是这样一群人,眼神无比犀利与坚定。
东哥扛着一柄一米五的长刀,冰冷的怒喝:“从哪来滚回哪去!”
对面是西城的帮派,以青年人为主,同样穿着破旧,但人数比南城多多了,每个人的头上都绑着布带。
对面带头的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一口大龅牙最为突出。
“嘿!东哥?你们早就知道我们今夜会过来?那我也不废话,一个女人,三个孩子,交出来我们立马离开。”大龅牙冷笑。
东哥的眼神变得锋锐:“退让只有零次和无数次,只要我们南城的男人没死光,你们就不可能带走南城的女人跟孩子。”
大龅牙残忍的笑道:“嘿嘿,既然这样,那就……”
大龅牙手一挥,放声大吼:“给我杀!”
毫无花哨的血腥碰撞开始了,没有灵力,没有技法,有的只是谁比谁更狠?谁比谁更凶?谁比谁的意念更坚定?
雪花和着血花飘飞,灯光衬的刀光雪亮。
东哥的长刀舞的虎虎生风,凶悍无比的冲杀在人群里,兵器的撞击声不绝于耳,时不时飞溅的鲜血为这雪夜染上一抹红。
人数和体力上的差距,不是东哥可以扭转的。
很快,南城受伤的人数超过了西城,包括东哥自己也被砍中好几刀。单薄的棉衣,根本无法阻挡刀锋,鲜血渗透棉衣,滴落在雪地上。
而西城的大龅牙,直到现在也没出手,在远处冰冷的盯着受伤的东哥,他在猜测,全盛的自己,能不能干掉受伤的东哥?
常乐一直畏缩在人群里,他不敢冲,不敢拿刀砍人,甚至不敢看那满地雪白沾染的片片猩红。
“给我围住他们,别让他们逃了。南城的小刚,已经被老大拖住了,只要解决了他们,再过去支援老大,今夜过后,南城,就是我们的了哈哈哈!”
大龅牙疯狂大笑着。
刚大不是被西城的老大拖住了,而是刚大与其手下四五百号人,被西城与东城两帮人马围住了,此时正在血腥对战。
是的,西城与东城商量好了,要联手瓜分南城。
南城的人,或多或少身上都挂了彩,两百多人,还能再战的不到一百五。
大龅牙带着西城的部分人,已经堵住了作为南城退路的几条弄堂和巷口。
东哥紧咬着牙,看着被截断的退路,再看看前往西城的方向人数稀少,大叫道:“兄弟们,杀进西城,抄他们老窝!”
大龅牙怒吼:“给我干掉他们,干掉他们!”
广安城四个城区,南城是最没有侵略性的,从未挑衅和进攻过其他城区,所以大龅牙没想过东哥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战斗再次打响,刀起刀落,南城受伤的人越来越多。
为了不让伤者成为西城人的刀下亡魂,南城的人,几乎每个人都拖着,抱着或扶着一位伤者,打进西城注定不可能了。
弄堂和巷口那边传来杂乱的脚步声,一群骨瘦如柴的老人,从后方冲了出来。
一百多老人,手里拿着各式各样的工具,菜刀,扫把,扁担,煤钳,小板凳……
方爷爷冲在最前面,手里举着粪瓢大叫:“东哥,你们带受伤的孩子先撤!”
大龅牙鄙夷的叫道:“一群老不死的,你们找死!”
这次大龅牙身先士卒的冲了上去,长刀毫不留情的对着一群老人砍下……
一个拿着板凳的老人倒下了,又一个拿着扫把的老人倒下了……
随着老人连二连三的倒下,这群老人害怕了,开始后退,开始逃跑……
躲在东哥一群人中的常乐,紧张的嘀咕:“方爷爷,跑,快跑!”
大龅牙追到了方爷爷身后,一刀砍在他后背上,随着痛苦的惨叫声,鲜血很快渗透方爷爷单薄的棉衣,方爷爷不敢停下,拼命逃跑。
常乐呼吸开始急促,手里的刀握的很紧,身体拼命往人群外挤……
大龅牙再一次举起了刀,向着方爷爷的脖子砍下去。
“铛!”
一柄破刀挡住了大龅牙的刀,大龅牙迅速后退一步。
“不许打方爷爷!”常乐大叫着举起了刀。
刀光闪过,大龅牙只感到疼,很疼,冷,很冷,手腕处鲜血喷涌而出,一只握着刀的断手,无意识的在雪地上动了两下手指。
“啊!手!”
大龅牙的惨叫声划破夜空,却叫不停常乐的脚步。
手起刀落,人去如风。
路过东哥时,常乐扔了手里的破刀,拿起了东哥那一米五的长刀,他觉得顺手。
常乐如一道飓风,穿梭在人群里,没人能看清他的身影,只看到一道又一道血花飘洒,听到一声接一声惨叫响起。
一步废一人,滴血不沾身!
空中的雪花,被常乐带起的气流卷动,在他身后形成很长很长的白色游龙,夹杂着不断飘起的鲜红……
鲜血,是这个雪夜的主色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