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君羡从旁走出来。
他把伏允的脑袋接了过去。
后面众人，都忍不住打量向伏允的脑袋。
谁都想不到，张楚竟能带着北山府兵，完成如此壮举。
毕竟，之前从吐谷浑传来的消息，北山府兵连带着整个京兆七府，全部被围剿歼灭，人们对于这支偏师，顶天了就是希望他们能够回来。
可现在，人不仅回来了，连带着，竟还砍下来了伏允的脑袋。
这怎能不让人撼然。
即便是长孙皇后，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对于这脑袋，她心里丝毫不惧，不得不说长孙皇后是女子典范，不愧为母仪天下的后宫之主。
就算这些天，尽管吐谷浑那边天气寒冷，后来张楚又用草木灰把脑袋裹住，以求减少这脑袋腐化的过程和覆盖发臭了的腥味。
但，时间终归还是很强大的，现在伏允的脑袋其实已经开始腐烂，流脓，并且把草木灰给取出后，那浓烈的腥臭味就盖不住了，就算他们处于空旷地带，还有风帮着吹散，可仍是还能闻到。
即便如此，长孙皇后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因为谁都清楚，这一颗大好头颅，绝对是来之不易，张楚他们能够做到，怕是真的把自己的命豁出去，才换来了这颗脑袋！
秦琼，尉迟宝林，李积这些武将也都是盯着伏允的脑袋。
他们为武将出身，自然明白，现在这伏允的脑袋出现在张楚手里，而不是被药师他们带回，意味着什么？
其中过程，其中挫折，其中厮杀，其中蛰伏·······
怕是但凡错一点，便是万劫不复的地步啊！！！
张楚深吸口气，他转身，直接把元顿的脑袋，抓着头发给提了起来。
“陛下，这颗脑袋，末将带回来，是要献给陛下，但更是想要献给京兆百姓！”
“京兆七府之事，定然全已知晓，七府去，一府回，皆是拜他所赐。”
“末将要把元顿之头颅，吊于明德门前，愿·······愿京兆六府将士之家眷，之亲朋，还有嫉恶如仇之百姓，想要泄愤者，不管是啐唾沫，痛骂之，亦或者丢粪于上，皆可！”
“以此，也来祭奠那些埋葬于刚察城前的同袍！”
张楚说罢，直接把脑袋丢到了地上。
李世民没有任何犹豫，他直接道：“准！”
说罢，他深吸口气，望着已经全是北山府兵的将士，往前走了数步，竟抱拳，行了一礼：“京兆七府，皆是好儿郎！！！”
“朕，当谢！！！”
此声朗朗，秦怀道，尉迟宝林，薛仁贵他们皆是攥紧了拳头。
脸色涨红。
张楚立马躬身沉声道：“ 大唐将士三十万，但歌大风云飞扬，安得，猛士守四方！”
“此乃将士之责，今朝陛下当谢，万万不必如此！”
“ 敌可摧，旄头灭，履胡人之肠，跋涉胡之血！汉道昌盛，陛下当万安，大唐当万安，百姓当万安！！！”
张楚喝道。
“陛下万安！大唐万安！！百姓万安！！！”首先反应过来的秦怀道，立马吼道。
“陛下万安！大唐万安！！百姓万安！！！”
“陛下万安！大唐万安！！百姓万安！！！”
“········”
北山府兵，一个个脸红脖子粗，皆是把吃奶的劲都吼了出来。
直冲云霄。
震碎了狂风。
撼动了大地。
也让衮衮诸公，万万百姓，心潮皆是澎湃！！！
李世民仰天长笑。
“大军百战功成，秦川伯率哀兵又砍下伏允的大好头颅，理当大笑之！！！”
“嘶·······”
“也当······也当豪饮一杯酒！！！”
李世民大吼。
声音落下。
身后，一阵骚动，左丘带着宫中侍从急忙忙走了过来。
每个人手里，都有一坛酒。
这是走到半路上，李世民吩咐左丘，命人快马加鞭重新送过来的。
如此之日，若是无酒，当少了很多，很多。
“谢陛下！！！”张楚谢恩。
北山府兵皆是异口同声的谢恩。
若是大军班师回朝，礼部定然是会准备无数美丽宫女，手捧酒杯，等候陛下对一些表现出众的将士赐酒。
可今日，虽没有美丽宫女，可有玄甲卫，却更远胜于宫女。
直到每人都得到了一杯酒，张楚站在队伍最前。
再一次谢恩后，便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皇帝赐的美酒，让不少将士意犹未尽，恨不得把杯子都吃进肚子里去。
张楚瞧着一个个没出息的样子，便再朝李世民笑道：“多谢陛下赐杯。”
李世民一愣，而后哈哈大笑。
“朕所赏赐的美酒，哪里有把杯子收回来的道理。”
“赏了。”
顿时，北山府兵又是一阵欢呼谢恩。
张楚把杯子放到了袖子里，做完这一切，李世民笑着走到了一侧，把官道，让给了张楚，让给了北山府兵。
以往，都是皇帝先走，皇天贵胄先走，衮衮诸公先走，可今日，一切殊荣，都是属于凯旋归来的将士。
张楚咽了口唾沫，朝后望着一个个脸上都带着浓浓笑意的黑瘦儿郎们。
所有人，也都正望着自己。
张楚长舒口气，扭头朝后望了眼毫无遮挡，大道笔直，直通向明德门的官道，又扫过道路两侧，那密密麻麻，人头涌动，欢呼不已的百姓。
“回家了。”
“二三子，回家啦······”
“随本将军，进城！！！”
张楚迈开了大步子，再毫无彷徨，毫无徘徊，毫无停留·······
秦怀道，尉迟宝林，裴行俭，薛仁贵，赵集，王韧······
他们笑着，他们看着，他们望着，他们跳着。
跟随着自家将军。
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