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芒破云，千万道剑光如赤色长虹撕裂穹苍，将天地染成一片森冷的银白。
于这被无数剑光肆意笼罩的天地中，一袭白衣的第五书双恰似雪中孤雁。
在对面四人的联手夹击之下，她步步后退，每一步都踏碎了脚下的沙尘。
白衣在剑风的肆虐下，如同风中残叶般猎猎作响，几处破损之处，更添几分萧索与凄凉。
尽管她如今的实力已超凡脱俗，足以越阶与身为洞虚境的司白一较高下。
但面对另外三人如潮水般连绵不绝的攻势，也不免渐感吃力。
“第五书双，束手就擒。”
剑影之中，司白的声音宛如寒夜中的冰刃，冰冷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下一刻，一道森冷剑光擦着她的脸颊掠过，青丝如残雪飘落。
面对四人愈发猛烈、如汹涌浪涛般的攻势，第五书双虽身形略显狼狈。
发丝也凌乱地散落在脸庞，但她的眼眸中始终古井无波，平静得不见一丝惧意。
她紧握着剑柄的手，骨节微微泛白，却没有丝毫的颤抖或松懈。
但下一刻，她心底那堕入魔渊的剑，犹如困兽一般疯狂转动。
那剑鸣之音，如滚滚惊雷，在她心底不断激荡。
与此同时，她体内的血脉如同被点燃的引信，震得周身经脉都在嗡嗡作响。
第五书双瞳孔骤缩，眸光中惊涛翻涌，转瞬便被凛冽杀意尽数冻结。
能引得堕入魔渊的剑转动，血脉呼应，唯有那人踏入这片战场。
“哼！还敢分心。”
司白森然冷笑穿透剑网，身影如鬼魅般瞬移而至。
手中长剑裹挟着洞虚境威压，化作百丈寒芒当头劈落。
千钧一发之际，第五书双猛然抬剑格挡，双剑相撞的刹那爆发出金石相击的锐响。
“锵！”
轰鸣声中，司白如断线风筝般倒飞而出，虎口迸裂的鲜血顺着剑脊蜿蜒而下，整柄长剑都在不受控地剧烈震颤。
他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怎么会！”
明明方才还被四人压制得节节败退，此刻迸发的力量竟能将他一剑震退！
直到望见第五书双眼底翻涌的墨色纹路，以及周身萦绕的漆黑剑气。
司白瞳孔骤缩，这竟是入魔了！
修剑者一旦坠入魔道，不仅能短时间突破境界桎梏，更会爆发出远超常理的恐怖战力。
“一起上！”
司白暴喝一声，余下三人瞬间结成剑阵，四柄长剑同时迸发刺目光华。
“杀！”
四道剑芒骤然交融，如银龙破云，裹挟着毁天灭地的气势轰然压下。
第五书双伫立原地，墨瞳无波，直至寒芒临体的刹那，才轻描淡写地挥出一剑。
看似寻常的剑招，却在出鞘瞬间迸发万丈剑气，如银河倒卷，与当空银龙轰然相撞。
两股力量僵持不下，形成诡异的平衡。
两股力量相撞一瞬间难以分出胜负，现在是双方真气底蕴的较量。
即便第五书双因入魔实力暴涨，却也难以抗衡四人合力。
随着时间流逝，银色剑芒逐渐占据上风，压得她身形微颤，剑尖几欲触地。
司白见状，嘴角扬起得意的弧度。
然而，笑容尚未完全展开，他瞳孔猛地一缩，如见鬼魅，在第五书双背后，竟浮现出另一张一模一样的面孔。
那双眸子冷若玄冰，比第五书双更添几分森然狠厉，周身散发的气息更是令人心悸。
“姐姐，你好像撑不住了呢，要妹妹帮忙吗？”
娇笑声如毒蛇吐信，温热气息拂过耳畔，带着令人战栗的亲昵。
第五书双面沉如水，不为所动。
那声音却越发阴冷：“呵呵……我亲爱的姐姐，你确实该死，但只能死在我手里。”
话音未落，那张脸竟从虚影化作实体，缓步走出。
她手中握着一柄漆黑魔刀，刀身流转着诡异幽光，似能吞噬万物。
魔刀轻扬，如暗月升空，带着摧枯拉朽之势斩出。
“轰！”
天地瞬间陷入黑暗，如被巨兽一口吞噬。
司白眼前一片漆黑，恐惧如潮水般将他淹没。
就在这时，一双冰冷的瞳孔从黑暗深处浮现，直勾勾地盯着他。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司白声音发颤，强撑着喝道。
“你们找了我这么久，却连我是谁都不知道？”
黑影嘴角勾起癫狂的弧度，发出刺耳的笑声。
司白浑身一震，脱口而出：“你是第五倾寒！世界意志的另一半化身？”
他虽然从宗门听说世界意志的化身是两个人，但他只见过第五书双，另外一个从未谋面只闻其名，也更没想到她会这么恐怖。
“咔嚓！”
仿佛天地骨骼断裂的脆响撕裂虚空，司白四人的身躯在墨色刀光中如琉璃崩碎。
血肉裹挟着剑意化作齑粉，消散于漆黑的天幕之下。
第五倾寒却未作停留，魔刀翻转直取第五书双咽喉。
第五书双早有防备，长剑裹挟着入魔后的暴虐杀意轰然斩出。
两股力量相撞，“撕拉”声如裂帛，翻涌的血肉混着剑气炸开，方才遮蔽苍穹的黑暗竟被这惊天对撞生生撕裂。
白昼重新倾泻而下，却见到第五书双被魔刀贯穿身体，整个人钉在地上。
第五倾寒踩着她的肩头，居高临下的姿态仿若执掌生死的魔神。
“别用这种眼神看我！”
第五倾寒突然癫狂大笑，发丝飞扬间，眸中倒映着姐姐染血的脸庞，“是你杀了沈哥哥！千刀万剐都难解我心头之恨！”
她的嘶吼中带着刻骨的怨毒，魔刀微微颤动，似在应和这蚀骨的恨意。
“呵呵……”
第五书双染血的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这笑意比贯穿她身体的魔刀还要冷，却让第五倾寒无端生出几分心悸。
“我的好姐姐，你笑什么？”
第五倾寒猛地攥住对方染血的衣襟。
“倾寒，从小到大，姐姐都想着要护你周全。”
第五书双任由对方施为，眸光却穿透漫天血色，落在记忆深处继续道：“我有的，你也要有；我能得到的，你也该拥有……”
“住嘴！”
第五倾寒突然暴喝。
“凭什么！凭什么我们长得一模一样，却只有你是正统！所有人包括父母都把我当你的影子，连沈哥哥……”
她的声音陡然尖锐，像是被戳中逆鳞的困兽。
“凭什么连他的目光都只追随着你！”
第五书双静静听着她的嘶吼，忽然抬手，指尖悬在对方颤抖的脸颊上方，却终究无力落下。
“我守了这么多年的姐姐本分，到最后才明白……”
她喉间溢出破碎的哽咽，泪水混着血珠坠地。
“是你亲手毁了一切，倾寒，姐姐恨你……”
这声带着滚烫恨意的“恨”字如惊雷炸响，第五倾寒的手骤然松开。
她踉跄后退半步，心口突然泛起一阵撕裂般的钝痛。
那些独属于第五书双的温柔在很多年里她都留给了第五倾寒。
可这些细碎的暖意，第五倾寒只是冷眼旁观，从未真正放在心上。
她更在意的，是世人背后的窃窃私语。
这些如毒蛇般的话语日复一日啃噬她的心，在暗处种下扭曲的种子。
第五书双对她的好，都被她视作理所当然的施舍。
此刻踩在第五书双身上的她，眼中翻涌着滔天恨意，手中魔刀随时都能将眼前人彻底碾碎。
在她偏执的认知里，是姐姐夺走了一切家族的偏爱，还有沈哥哥炽热的目光。
可当第五书双含着血泪说出“我恨你”。
那双曾经永远温柔的眼眸中泛起的滔天怨毒，却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在她心底最隐秘的角落。
“杀了我吧。”
第五书双仰起头，脖颈间的血痕仍在渗血，却露出一抹释然的笑。
第五倾寒的杀意骤然凝滞，魔刀在掌心微微发颤：“你当真不怕死？”
“若能杀了你，我早动手了，可惜我输了所以，动手吧。”
第五书双声音沙哑又平静。
“若是我杀了你……我就真的只剩自己了。”
方才还暴戾癫狂的语气，此刻竟带上了几分迷茫与无措。
此刻，一双无形的眸子死死盯着这一幕。
沈书仇的神魂在虚空中剧烈震颤，他太清楚了，若第五倾寒真的下了杀手，二人同源的世界意志必将引发反噬。
到那时，不仅第五书双会魂飞魄散，连第五倾寒也会落得形神俱灭的下场。
“沈哥哥……”
第五倾寒忽然喃喃低语，声音里带着孩童般的脆弱，“我该怎么办？”
就在这时，耳畔忽然响起规律的脚步声。
两道身影同时转头，瞳孔在看清来人的瞬间剧烈收缩。
视野内沈书仇缓步走来，苍白面具下透出的气息却让人心悸。
他抬手摘下面具，露出那张本该永远沉睡在剑下的面容。
第五书双浑身僵住，那道被自己亲手刺穿的身影与眼前人重叠，几乎要怀疑是幻觉。
而第五倾寒更是如遭雷击，如今的沈书仇已经是她的一部分，若没有她的允许，绝不可能独立行动！
沈书仇却恍若未觉二人的震惊，缓步走到她们中间。
他冰凉的指尖同时扣住二女的手腕，将染血的手与握刀的手强行交叠在一起。
在沈书仇将二人的手握在一起后，时间好似被按下了暂停键。
期间，二女的目光从未从那一张脸上移开半分，而做完这一切，沈书仇又突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这是怎么回事？倾寒，沈哥哥他不是……”
第五书双的声音发颤道。
第五倾寒没有回应，颤抖的手掌缓缓贴上沈书仇的胸膛。
那里本该跳动着她献祭的唯我魔心，此刻却没有丝毫共鸣。
她突然笑出声，笑声里带着铁锈味的呜咽道：“姐姐，我到底是输了……还是从一开始就错了？”
“这颗心明明是我的，为什么……可为什么感受不到我的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