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使君但说无妨,只要是合理的要求,我们定不会扫你的兴。”公孙毅展现出一副大包大揽的样子,丝毫不怕诸葛亮能在背后搞什么名堂。
诸葛亮点点头说道:
“益州地方的人事,我这个益州牧应当有权力安排。”
“哈哈,我还以为什么难事呢,当年多少朝廷中枢派来的官员我们都没拒绝呢,诸葛使君只管将人才往我们这里送,华府定会让他们感受到宾至如归般的温暖。”
公孙毅先是满口答应,可接下来又是画风一转说道:
“但是,也要等到我们红军把长江沿岸地方收拾干净之后,诸葛使君派来个县长、县令才能上任。”
诸葛亮按捺住升腾的怒气,问道:
“不知贵军需要花多长的时间才能扫平地方呢?”
“诸葛使君大可放心,算账我们不太行,可清理那些獐头鼠目之辈,我们还是在行的,短则一月,多则两月,定然让大半个犍为郡的面貌焕然一新。”
公孙毅这最后这番话总算是让诸葛亮放下心来,从公孙毅的态度,诸葛亮可以推测出华府目前的外交态度还是合作大于对抗的。
但只要红十一军盘踞在犍为郡一天,整个蜀中的头顶上就如同有了一把中天悬剑,难以安心作为北伐中原、还于旧都的大后方。
但就目前的情况而言,这已经是最好的办法了。
诸葛亮能做的事就是在曹魏倒台之前拉拢过来,尽可能地多拉一点世家大族投靠刘备,同时在一定程度上做出进步的改革,再辅以有针对性的外交政策。
诸葛亮相信以他对华府的了解程度来看,这样的存在形式,在某种前提条件下,韦恩那边能够接受。
在回程的途中,诸葛亮坐在船头,轻摇羽扇,当他再次思索到此事时,不禁发出自嘲的嗤笑。
立于他身侧的赵云好奇问道:
“军师,何故突然发笑?”
“子龙啊,我以前在定海读书之时,当地人管做一些缝缝补补的工作的人称作裱糊匠,而我现在所做之事,不正是应了那个裱糊匠的诨号吗?哈哈哈哈~”诸葛亮笑着,同时手上摇动羽扇的频率也加快了。
赵云听闻后便郑重地说道:
“如果说缝缝补补的对象是大汉这个四处漏风的苍天的话,那云也希望能做一个这样裱糊匠,只可惜云乃一介武夫,难以担此重任,只得忠勤地为主公与军师奔走,军师又何须自嘲呢?”
“大汉啊~子龙,你说这四百年的强汉,到底是由前赴后继的先哲勇将铸就的,还是像华府那边说的那样,由劳动者的鲜血汗水所撑起的呢?”诸葛亮问道。
赵云思索了几息后说道:
“恕云愚钝,难以给军师一个明确的回答,但云只知哓一点,那就是自古以来,君离不开民,民也离不开君,似华府那般硬要分割君与民,大肆处决地方豪强,宣扬无君无父之理论,云不敢苟同。”
诸葛亮闻言点了点头,没有分享给赵云他自己的见解,而是转而说起那个由佛投共的老友牟融的话:
“‘取乎其上,得乎其中;取乎其中,得乎其下;取乎其下,则无所得矣’,矫枉必须过正,乱世必用重典,华府的的所作所为也脱不离先贤的经验,更别说当年华府发迹于蛮荒之地,崛起于群狼之中,手段不暴烈,恐怕没有今天……”
然而这种王霸之道的解释,并不是诸葛亮所能接受的说法,这只是世人所能接受的说法,是慈悲为怀却又怒目金刚的牟子博对那些文人朋友的超度之词罢了。
诸葛亮也是学了唯物辩证的,学了科学大同的,不管是牟融还是其他什么人,都忽悠不住诸葛亮,有些东西该淘汰的就得淘汰,这是个无情的过程,但人的本性,岂是那么容易改变的?
所以诸葛亮要做这个裱糊匠,他也自信能够做好一个这样的裱糊匠,因为他还学过矛盾论,在刘备这边能用所谓的王霸之道的忽悠稳住内部,保住韦刘联盟,而在华府那边,要始终想办法保证刘韦之间的矛盾处于次要地位,如此这般,方可致于不败之地。
华府这种看似纯洁无瑕的状态能维持多少年?
诸葛亮感觉自己应当看得到那一天。
待天下有变,或者说华府内部巨变,便是汉家大业功成之日。
华府人经常说是“看人起高楼,看他楼塌了”,靠事物发展的客观规律就能坐观敌人溃败。
又或者是笑称“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水面上漂着的全都是敌人的尸体,华府只会在一次次的胜利和一天天的建设中日益强大。
可他们又何曾想过有这么一日,会被别人坐观成败呢?
心念及此,诸葛亮不禁在心底感概:“徐元直,牟子博……韦子莱,我的友人们,你们所为之奉献的一切,世人真的会一直珍惜吗?”
诸葛亮这支小船队在溯水而行,可他越是逆流,反而越觉得兴旺,好像都江两岸的草木山石都站到了他的身后……
西边的诸葛亮在想着坐看华府起高楼,而华府也确实在为“起高楼”的事情忙的焦头烂额。
共和元年,华府治下有人口2400万,经过一年的征战,到了共和1年,这个数字来到了3600万,暴增50%,华府是真的吃撑了。
除了清理旧势力外,华府还要想办法把这1200万自给农融入进华府的初步工业化体系内。
目前来看,华府的核心还是在环北部湾一带,整个重工业的产业链都在这里,这里有资源优势和水运优势。
荆南有一些皮革、陶瓷的轻工业,都有着本地资源特色,江东的纺织则是传统行业,而其余地方基本都是一产为主。
这样的布局保证了华府的向心力,即使远在扶南和九州岛的村社,都离不开北部湾工业区的工业品。
而由华府主导的剩余价值再分配,也能保证全境的劳动待遇大体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