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邱。
沉池居中,纪寒天与孟凉正站在寒潭前的小道。
“师父,假面他启赋了第二元神,拥有的也该是玄冰与傀器两个元神,并非是幽暗,为何他能用幽暗法器施出幽暗灵力呢?”孟凉望着手杖疑惑道。
“因为假面是靠着这手杖施出的幽暗灵力。”纪寒天说着凝聚起一道灵力在掌心,伸手向着手杖打去。
手杖立即从寒石上飞起,悬浮在了空中,杖上的骷髅口中更是腾出了一丝黑烟,漫延起一个幽暗结界抵挡住了纪寒天的攻击。
“这骷髅之中竟然蕴藏着幽暗灵力!”孟凉顿感不可思议。
“手杖上的骷髅绝非凡物,不仅仅只是蕴藏了幽暗灵力,更有一股神秘之力藏于其中。”纪寒天说着收起了灵力。
随着灵力隐去,骷髅口中的烟丝消失,幽暗结界即刻消散。
“神秘之力?”孟凉不解。
“对,一股我驾驭不了的神秘之力。”纪寒天以灵力将手杖放回了寒石,又使寒石沉入了潭底。
他转身面向孟凉,又道:“孟凉,阿狸是幽暗元神,祖上又是幽暗虞族,他也许知道这手杖上的骷髅究竟是何物。”
“好,那我即刻传讯南疆,问问阿狸公子是否知晓。”孟凉拂手作揖,快速离开了沉池居。
“骷髅手杖是幽暗之物,却是从假面手中而来。假面当初屠尽了幽暗虞族,难道仅仅是为了融面一事吗?会不会与这手杖有关?”纪寒天独站在寒潭边,望着深幽的潭水陷入了沉思……
*
天苑浮山,柳樊音与葵木正在凉亭休憩。
葵木把刚采摘下的两篮明花推到了柳樊音面前,眯起眼睛意味深长地说:“美人师姐,今日还是杭不凡值守沉池居,所以这明花就交给你喽!”
“好。”柳樊音嫣然一笑,欣然答应。
柳樊音如今已经彻底缠上了杭不凡,不管杭不凡在何处,她都要去纠缠一番,一是想要向众人证明自己心仪着杭不凡,二是妄想以自己的美貌与柔情让杭不凡倾心自己。
于是,她打理了一番衣饰发髻,提起明花篮便去找杭不凡了。
“美人师姐与洛汐月一样傻,都放着深爱自己的人不要,简直愚蠢!”葵木望着柳樊音的背影抱怨。
想到洛汐月,葵木又想起了同心花一事,噘着嘴喃念:“洛汐月,你可不要怪我给你食用了同心花浆,你若不背叛夜师兄,那就不必受心痛之苦,你若心痛,那就算我替澜离晴前辈惩罚你了!”
葵木说着站起了身,正义凛然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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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樊音来到水苑道场,却没有见到杭不凡的影子,只有郑齐山与巴沃两人在此,疑惑地问:“今日不是杭师兄值守沉池居吗,他人呢?”
巴沃与郑齐山怔怔一笑,都没回话,因为杭不凡特意与巴沃作了交换,换到了夜间值守,更交代了他们不能告诉柳樊音。
见两人不语,柳樊音心中不满,但也猜到了几分,她怨怨地放下明花篮,愤愤离去。
巴沃抚着下巴笑道:“也不知柳师妹为何突然就中意了不凡兄,她近日这架势,怕是非不凡兄不嫁了。”
“她可不是突然中意的,我很早之前就听闻过了。”郑齐山悠悠地说。
“哈,原来是早有预谋啊。”巴沃笑着拿起了提篮,“如此说来,我们的二师兄这是情缘大开,喜从天降了。”
想到杭不凡天天想着法躲着柳樊音的急躁模样,郑齐山忍不住笑,“非也,对不凡兄而言,这怕是灾祸而不是心喜,我看他近日可是愁得连眉头都变沉了。”
“哈哈,那他还不如从了算了。柳师妹美人,杭师兄不凡,他们不是挺相配的嘛!”巴沃一边笑着一边往沉池居而去。
“杭不凡这家伙,怕是放不下他的心中之人。”郑齐山轻语道,悠然间又带着些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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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末微寒,凉月早挂。
夜半时分,柳樊音悄悄起身离开了寝楼。她走过云海瀑布,穿过千机道场,向着水苑而去。
此时的她满脸焦灼,更心乱如麻。
就寝前,柳樊音忽然收到了席道易的雪莺,让她在亥时去水苑小道会合。
她不知席道易要做什么,可是她有把柄被他捏在手中,不管什么都只能屈从,所以才急急赶来赴约。
刚至小道,柳樊音便见到一个模糊的身影正站在道边的林中。
“席道易,你让我深夜来此,究竟要做什么?”柳樊音轻声询问。
身影微微一动,却没有回应,继而快走了几步,消失在了林间。
柳樊音急忙跟入了林中,环顾了一圈后又问:“席道易,你到底要做什么?”
“今夜只有杭不凡一人值守,是天赐良机,我自然是要去做一件大事。若是事成,我就能离开千机谷,而你也能如愿嫁给杭不凡。”席道易的声音洋洋地响起。
柳樊音听闻心头一振,忙问:“那我应该怎么做?”
“很简单。”席道易从一棵树后出现,快步走到了柳樊音面前。
他阴笑着脸,伸手递给了柳樊音一包东西,然后向她告知了自己的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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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池居外,杭不凡正站于大门一侧打量着手中的寒剑,轻语道:“月儿,新剑陪我,旧剑伴你,希望你能用它保护好自己。”
过了片刻,道场上传来一阵脚步声,杭不凡立刻上前查看,见柳樊音捧着一包东西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柳师妹?你…你怎么又来了?”杭不凡无奈极了。
他近日被柳樊音滋扰得十分头疼,甚至到了反感闹心的地步。
可偏偏还有不少师弟起哄,说他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劝他赶紧接受美艳娇丽的美人师姐。让他又气又恼,有苦难言。
他今日特意与巴沃换了岗,换到了夜间值守,就是想要避开柳樊音,没想到柳樊音还是寻来了。
“樊音惦念杭师兄,所以特意过来看看。”柳樊音笑应道、。
眼见逃不掉,杭不凡索性直言拒绝,“柳师妹,我对你无心也无意,往后还请不要惦记我,也不要再来找我了。”
“杭师兄,樊音就这么不入你眼吗?”柳樊音幽怨地说。
杭不凡不想与柳樊音纠缠,劝诫道:“夜深了,师妹还是快回去就寝吧。”
“杭师兄,其实我来是想给你送糕点的。”柳樊音提起手中一包糕点递到了杭不凡面前,“这是我托人从木居城带回的糕点,你值守辛苦,一定饿了,快尝一尝吧。”
杭不凡很干脆地拒绝,“谢师妹好意,但我吃不下,师妹还是带回去吧。”
柳樊音眼中怨色加重,哀声地问:“杭师兄这是看不上我,所以连着我赠的糕点都要嫌弃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杭不凡无奈地解释。
柳樊音气鼓鼓地解开了糕点外的油纸,又将糕点递到了杭不凡面前,说道:“那师兄不如食用几个,证明你真的没有嫌弃之意。”
“这…好吧…”杭不凡想尽快打发走柳樊音,于是立即拿起一块糕点塞进了口中,急急嚼了两下吞下了肚,又催促道:“好了,我已经吃好了,你快走吧!”
柳樊音满意点头,却望着杭不凡不动身。
“我都已经吃了糕点了,你怎么还不走?”杭不凡语气加重,不满之色溢于言表。
柳樊音嫣然一笑,“我想陪着杭师兄一起值守。”
“…”杭不凡气得语塞,于是不再理会柳樊音,转身走到了沉池居的大门侧,背靠着墙撇头而立。
柳樊音缓步站去了门的另一侧,侧头望着杭不凡,静静等待。
躲在夜色中窥探二人的席道易嘴角上扬,露出了邪恶一笑。
不多久,杭不凡突感一阵困顿,甚至有些昏眩。
他抚着头,努力保持着清醒,却依然抵不过来势汹汹的迷蒙之意,倾身倒在了地上。
席道易见状即刻从夜幕中现身,走到了沉池居门口,对柳樊音道:“你在这守着,不要让人进入沉池居。”
“好。”柳樊音不敢不从,点头答应。
待席道易进入居内,她急忙关上了大门,忐忑不安地把守在外。
席道易刚进门,便发现了一个白色的身影正悬停在凉亭之顶,原来是雪翼守护在此。
雪翼有所察觉,侧头望向了席道易。
这时,几道利刺凛凛飞来,从它脖颈贯穿而过。
雪翼来不及张口便无声倒下,从凉亭上重重倾落在了亭后的山石之间。
“难怪今日只有杭不凡一人值守,原来纪寒天这老东西将雪翼也召来了此处,还好我反应及时。”席道易后怕地念叨。
他知道雪翼一旦开口啼鸣,那整个千机谷之人都会醒来,所以才迅速出手。
解决完了雪翼,席道易又继续施出玄冰利刺击向寒潭,他如今元神已达化神境星界,灵力强大,利刺顷刻间便将寒冰击碎了。
紧接着,他趁着沉池还未再次冰封冰面时,以灵力快速操纵起一注潭水落去了潭底。
就在潭面即将再次凝起的一瞬间,手杖从水中飞起,落入了他的手中。
“哈哈,终于得手了!”席道易举手打量着手杖,得意大笑,激动万分。
“席道易,你个叛贼!”随着一声厉喝,沉池居的大门猛然打开。
席道易心头一沉,立即转身而望,见池雨正提着寒剑站在门口。
池雨近来一直在悄悄跟踪席道易,柳樊音来到小道时,林中那个沉默着不做回应的身影便是她。
她藏身夜色林中,听到了席道易的计划,于是一直静候在外,准备将他人赃俱获。
见只有池雨一人,席道易心绪稍稳,但是想到池雨灵力高过于自己,他并不敢掉以轻心。
“你果然与假面是一伙的!”池雨愤怒一声,向着席道易飞身而去。
“哼!”席道易冷哼一声,藏起了手杖于袖袍之中,然后飞身迎战池雨。
两人随即缠斗在了一起,整个沉池居被飞舞的冰冷寒气与寒利的冰刺扰得一片狼藉。
池雨元神已达化神境月界,席道易不是她的对手,很快就落了下风,被池雨一掌打伤。
席道易无路可退,只能忍着伤痛拼死顽抗。
池雨最后挥掌施出了玄冰暴雪,将席道易困在了一团凛冽的暴雪之中,动弹不得。
“席道易,你勾结假面,祸害师门,罪该万死!”池雨怒声相斥。
“池雨前辈,这是误会,你误会了!”席道易辩解。
“你教唆柳樊音迷晕杭不凡,协助你入沉池居窃取手杖,这一切都是我亲耳所闻,亲眼所见,有何误会?”池雨厉声地反问。
眼见辩解无用,席道易又开始挣扎,奈何池雨灵力高过他太多,他根本挣脱不了。
他吐出一口鲜血,怨怒道:“娘的,没想到栽到你这老婆子手里了!”
池雨望着席道易,怒气腾腾,“我已经让柳樊音去找寒天师兄了,待师兄过来,他定会好好惩治你这个叛贼!”
池雨话音刚落,一把寒剑忽然从她胸膛穿刺而过,直直飞向了不远处的凉亭,插入了亭柱之上。
鲜血沿着剑刃汇聚在了剑柄,然后滴滴落下。
池雨愣愣转头,见柳樊音正站于门口处,她举着手呼吸急促且浑身颤抖。
“柳樊音,你…”池雨捂着胸口吃惊地望着柳樊音,胸口的衣襟已然鲜红一片。
此前在沉池居外,池雨突然出现,柳樊音见到事发,便恳求池雨放过自己,她哭诉自己是被逼无奈,是席道易以自己被凌辱之事相要挟不得已而为之。
池雨见她可怜,便给了她一个赎罪的机会,让她去通知纪寒天来此捉拿席道易。
柳樊音感恩戴德了一番,匆匆离开了沉池居。
可她心里清楚,席道易若是被抓,自己协助他一事与受辱一事必然都会牵扯出来,而池雨又亲眼见到过她在木群峰受辱之景,见到过她生命中最难堪的一幕。
思虑再三后,柳樊音半路返回,趁着池雨不备进行偷袭,刺杀了她。
“池雨,是你背叛我在先的,你该死!”柳樊音渐渐镇定下来,眼神变得越来越阴厉。
池雨此时无力解释更无力还击,悲怨地望了一眼柳樊音后重重倒在了地上,气息无无。
已经挣脱了束缚的席道易默默地看着一切,他伸手擦去了嘴角的血迹,露出森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