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嘟嘟嘟。”
耳朵捕捉到熟悉的电话等待音时，虽然隔着一堵墙，苏山还是知道现在成俊在做什么，正如他那时候产生又被否定的念头一般。
无非是联系普通人，让他们承担查探水箱所存在的风险。
跟苏山预想中的有所出入，但他表情平静至极，一点都没计划失败的愠怒。这种情况，早在他的预料之中。
无论普通人前来，究竟能不能从水箱中找到什么。这这名玩家都会按捺不住，有了第一步，就会有第二步。
往往开始最为困难，当有一个开头之后，继续下去便成为顺理成章的事情。
基于一名玩家基本的逻辑，其实最大的可能性，他等下还是会跟那些普通人一起行动。周围有其他人的存在，风险就会得到分担，从而最大的保证自己的安全。
唯有苏山知道，普通人有接触不到鬼魂的可能，这种可能，真等到危险发生之时，恰恰会成为导致死亡的关键因素。
毕竟这座公寓，存在足足三只鬼，还如此安宁祥和，怎么想都不对劲。
再者，公寓从未传出过任何死亡的消息，不管正常死亡，还是非正常死亡，都没有，这本身就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这样一来的话，其实他没必要留在这里。
普通人一多起来，真的发生些什么，又怎么可能隐藏得了？到时候，甚至你什么都不想知道，消息也会一直传进你的耳朵中。
说白了，到现在苏山还是有很重的疑虑。
当时那种被注视到的刺骨冰寒，鬼的存在再真切不过，不可能是幻觉。直至现在，一回忆起来，他的骨子里面都有隐隐的冰冷泛出。
除了被鬼魂盯上，再没有第二种可能。更加值得注意的是，他看得见鬼魂，这本身就值得警惕。
为了自己的安全，苏山不打算待在这里。
何况真的获取消息的渠道完全都被封闭，他还有最后的手段。
天台上到处都有的水泊，能够映照出来影像的水面，这就是他的眼睛。正和那时候电梯中一样，光可鉴人的钢面，同样是鬼眼所能注视的所在。
苏山隐藏好自己的身形，通过楼梯走下楼去。
手机贴在成俊的耳朵边上，物业那边还未接通电话，成俊极有耐心的等待着。
“嘟，嘟，嘟。”
他身后的水泊倒影中，浮现了第二个身影。
红色的连衣裙，在微风吹拂过水面的时候，荡漾开来，像是流动的血液。
先是头，再是身体，它从水泊中缓缓冒了出来，穿透了那一层虚与实的缝隙，真正的出现在成俊的身后。
滴滴点点的水滴，从湿漉漉的长发上落下。
“啪嗒，啪嗒…”
声音和雨点落下时一模一样。
成俊疑惑的抬起头来，明明耳边有雨滴落下的声响，可他脸上，脖颈裸露的肌肤，并未感受到与雨点接触产生的湿润与冰凉。
还没有等他去思考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形的时候，他的注意力被耳边突然接通的电话转移。
“喂？”
“啪嗒，啪嗒。”
成俊没有立刻回答，这回他总算感受到了雨滴落下，坠打在发间，脸颊的冰冷触感。
水珠在肌肤上朝下滚动时，留下一条湿润的痕迹。
他的鼻子轻轻抽动了一下，闻嗅到的味道是一种腥臭味，正在朝鼻腔中钻。
一滴，一滴，雨水继续砸落。
空气中的气味越加的浓厚。
成俊这才察觉到了不对劲，腥臭味出现的时机，正好稍稍慢于雨水坠打在他身上的时间点，要说没点关联，未免自欺欺人。
但，雨水怎么会有气味？
“喂，喂，喂？有人在吗？”那头的物业经理，手拿着电话听筒，还在继续呼唤。
这边的成俊，早已没有那个功夫去回应他。
不仅仅是雨水的气味不对劲，雨水本身也不对劲！
接触肌肤之后，竟是产生了一种黏腻之感，遗留的水分久久缠绕于肌肤之上，没有被体温灼烫得快速消逝。
恍惚间，有黑色的线条自他的眼前一闪而过。
成俊的视线下意识的跟随，连脑袋都一同抬起，望向自己的上方。
他成功的找到了黑色线条的来源，那一缕缕，被水浸湿之后，粘连在一起的黑发，垂落进了视野中，微微晃荡。
摇摇晃晃，摇摇晃晃，时不时有水滴不堪重负，从粘连一起的头发发梢滴落，一下打在他的脸颊上。甚至他还能看见水滴，滴落时，在半空中拉扯到极限，从中断开的晶莹丝线。
“啪嗒。”
水珠落下，击打在脸颊的一瞬间，碰撞，四溅开来的肉眼看不见的水汽，让成俊的眉头忍不住的一跳。
他满脸的惊恐，脸色一下子变得无比惨白，再没有一点血色。
原来这就是雨水的由来，所谓的雨水根本不是雨水，只不过是由上往下，自湿透了的长发上落下的水珠。因为一开始没有留意，才会错判为雨水。
等等…
他意识到了最为关键的问题，整个人的身体僵住了，寒意从心中冒出的同时，背后更是冷汗直流。
视线尽头被黑色的长发所遮掩，无法穿透，看不清长发后面是什么。但成俊能够感觉到，它在背后的存在。
它就在背后。
高挑的身影，出现成俊的背后，站立着一动不动。
比成俊还要高出半个头，所以它低头，俯视身前的成俊时，披散覆于面前，遮盖住大半容颜的长发自然而然的垂落在了成俊的额头处。
当它头低得越深，闯入成俊视野中，湿透了纠结在一起的长发也就越多。
湿透的红色连衣裙，紧贴身体，勾勒出极其诱人的身体曲线。
水珠从裙角重重的坠下，落入身下的水泊中。
“啪嗒，啪嗒，啪嗒…”
有若雨打水面的声响，密集不休。
水泊中散开的波纹，打碎了映出的两个清晰的倒影。
可数量，没有少上半分。
水面之上，还是两人。
“喂，喂，喂，究竟是谁啊？打电话来怎么不说话？”
手掌紧攥的手机中，再次传出的声音，让成俊一下子清醒过来。他现在不该考虑它在不在背后，什么时候在背后的问题，而是逃！逃离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