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清楚事情前后起因后,苏砚当即便将闹事的富家子弟以当街斗殴、强抢民女的名义扣押了。
富家子弟叫嚣着自己是魏国公府世子,大理寺岂敢拿他。苏砚淡淡睨了富家子一眼,只吩咐手下赶快将人拿下,莫扰了大好年节的气氛。
“你是那日与姜三小姐一同合奏的公子?”卫榆认出了苏砚,上前打了声招呼。
苏砚颔首:“正是在下。”
看着卫榆腕间的擦伤,便补了句:“卫姑娘好生英勇,不过下次若再见义勇为,还是要先保证自己的安危呀。”
卫榆不甚在意的摆摆手:“这点小伤算不了什么?我就是看不惯那种仗势欺人的纨绔子。”
说罢,她突然想起了自己爹爹和一众叔伯常提及的‘官官相护’,便很认真问苏砚:“苏公子是大理寺的官儿是吧?”
苏砚点点头。
卫榆才继续开口说:“刚刚听那纨绔子说自己是什么国公府的世子,大人您不会走个过场就把他放了吧?”
苏砚笑笑:“卫姑娘放心,苏砚也是穷苦出身,也最是痛恨那等仗势欺人的人,今日大理寺既已插手,便会让犯人受到该有的惩罚的。”
卫榆赞赏的点点头:“大人眼中清明,有凛然正气,小女相信大人。”
苏砚最后颔首回以微笑。
“三小姐,你在看什么呢?”见姜拂容正往人群中搜寻着什么,问道。
姜拂容回神,那人的身影早已隐没人群:“哦,就是一位……公子,对方刚刚出手帮了我们。”
苏砚也往她看的方向看了一眼,并未发现异常。
“今日乞巧节,二位姑娘向天神‘乞巧’了吗?”
卫榆是个自来熟的性子,经刚刚那一遭,这会儿主动挽起了姜拂容的胳膊:“还没完呢?姜三小姐,画舫上有人在放花灯,我们也去放一盏吧。”
姜拂容应下,但他察觉苏砚似乎有话说,便问了句:“苏砚,你是找我有事吗?”
苏砚点头:“宣州那边来了消息,我想三小姐会想知道的,便寻来了。”
姜拂容双眸动了动,似有几分焦急:“是吗?那平叛是否顺利?”
苏砚示意他稍安勿躁:“你和卫姑娘不是要去画舫上放花灯吗?不如先上画舫吧。”
任由手下将富家子弟及其随从押了回去,三人则是上了画舫。
见她心不在焉,苏砚还是先将宣州来的消息告诉了她:“三小姐可以放心了,宣州来的消息是捷报。”
听闻是捷报,姜拂容自己浑然未觉,可她面上绷紧的神色却是一松,随之轻呼出一口气。
“顺利就好。”
“卫姑娘已经买好了花灯在题字了,既然来了,不如你也一起去放一盏?”
苏砚也跟着往题字的地方走去:“也好,那便放一盏吧。”
三人先后在花灯上题好了字,花灯脱手,缓缓升空。
永宁河画舫之上,无数盏花灯承载着人们的美好祈愿陆续升空。河面上,依然有无数盏同样承载人们美好祈愿的河灯缓缓向前漂流。
河边,就在此前姜拂容放河灯的地方,有一男子俯身将手里的河灯置于水面。等河灯与其他无数盏河灯交错、推搡着往前,男人才直起身子。
而后,他的目光落到了画舫之上某道藕荷身影上,半隐于面具下的眼神无比柔和。
七夕乞巧,车马嗔咽,人影绰绰,至夜半方散。
姜府门前,外出的马车缓缓停下,夏芝掀开马车帘,扶了自家主子一把:“小姐,我们回府了。”
姜拂容径直跳下马车,边打哈欠边开口:“这卫姑娘精力真是旺盛啊,饶是我再怎么喜欢贪玩,还是比不过她能蹦跶啊。”
春杏抱着一大摞未吃完的‘乞巧果子’也紧跟着下车,说了句:“不过这卫姑娘人还挺好的嘞,性子虽跳脱待人却和气的很。”
一旁的夏芝也补了句:“是啊,就像以前活泼爽朗的小姐。”说着说着声音小了下去:“可是小姐如今却变的越发的沉默忧郁了,奴婢还是更喜欢当初那个每天嘻嘻哈哈的小姐。”
春杏也狠狠点头:“奴婢也是。”
姜拂容嗔了两人一句:“怎么?如今的我可是对你们苛刻了?”
两名婢女齐齐摇摇头:“那倒没有。”
姜拂容:“那不就得了,还那么多话。”
夏芝:“小姐对我们一如既往的好,只是如今的小姐不怎么爱笑了,奴婢们只是希望小姐能像以前一样多笑笑。”
姜拂容似是轻叹了口气,一副极成熟的口吻:“那是因为啊,你们小姐我如今不再是那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了,我在成长啊,自然不可能再像以前那般跳脱了。
再说了,每个人随着成长,经历的事情多了,心境也会有所改变,哪有人能一成不变呢?”
两婢婢子愣愣的点点头,话是这么说不错,可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呢?
最后主仆三个还是说说笑笑进了府门。
等朱红大门被人合上后,一男子从拐角现出了半个身形,怔怔看了瞬姜府后,才拉过新换马匹的缰绳,翻身上马出了城。
今日他一直以面具遮面,等日后他再没有勇气摘下面具,不得不终日戴着面具时。也许他也会后悔今日没有将面具摘下,没有大大方方现身与她说上几句话吧。
可惜……日后再想起时,终究悔不及。
——
乞巧节没过两日,姜母便收到了来自江南的母族柳氏的书信。
她将女儿叫了过来,将书信递 了过去:“你外祖来的信,看看吧。”
姜拂容接过信看了一眼,讶异道:“外祖染病了,希望我们能去江南探望他?外祖不会病的很严重吧?”
相比于女儿的焦急,姜母看起来倒是淡然的多:“依你外祖的性子,若真是病重了,早就几封书信催我们前去江南了。
前段时日来往书信中,我提了一句你和离回娘家的事,估计你外祖啊,是想念你了。见你如今没有被将军府主母的身份约束着,是想你前去江南探望他呢?
估计这染病啊,就是个幌子罢了。”
姜拂容只略一思索,便下了决心:“确实是许久没见外祖、外祖母他们了,女儿也有些想念了。
反正女儿也闲来无事,既然外祖特意写了信来,那女儿就去一趟江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