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姓世家作为汉域的顶尖名门,开枝散叶,功法流传很广,但这种危险系数很高的功法,都会被世家严格管控,滥用者惩罚严厉。
只不过这位老长,肯定不是云家本宗子弟——否则不会甘于栖身夏家为奴——自然不受云家的章法约束。至于他怎么学来的玄水阴气……云家绝学流于世间也上千年了,捂得再紧的绝招也总会流出几种,这是无法追究的。
老长心中一凛!他的功法被当场叫破,内心里“不动神色给你来一下狠的”的算盘也打不响了!虽说他还有不少绝招,但看这周道玄的样子,实力恐怕不会弱于自己,要是完全拼命,那引发矛盾可就不是酒后斗殴这么简单了……
可自家的少爷正被周家的纨绔子弟骑在身下抽耳光呢!老长心里又急又没办法,正在彷徨,忽然鸣玉轩的大门被轰然推开,一道威严的声音响起——
“古语有云:君子动口不动手!”
一字一顿,似乎说得很慢,可刹那间却在空中闪现出相应文字的金光!光芒流转,在场三十多人的拳脚立刻硬生生地止住!
“……诸圣法言……言出律令!”
这回叫破名称的,是周道玄!这位英杰榜高手的脸上也变得郑重起来!因为诸圣法言正是天下文宗的标志!
诸圣法言,言出律令!这本事不算功法,却是三旺之一的文宗特有!它有着遵循规则、强制规范的效果,也就是说,开口者只要从古籍中摘取一段名言,就能使其变为现实!一定范围内的众生皆受此约束。
这牛x哄哄的本事,当然不是每个文宗弟子都能具备的!它也不是靠修炼所成,而是需要使用者身上养出澎湃的“文气”,开口言出,观想诸圣法相,才能做到“言出律令”的地步。
据说,当代文宗的宗主和两位大宗师,甚至可以“言出法随”,即自身成圣,制定规则!比言出律令的强制遵循更恐怖!
至于文气怎么养,法言等级如何提升这则是需要文宗弟子自行参悟领会的,根本无法教授。因为它没有套路,没有学习的固定门径,自然也不像五姓世家的功法,可以流传、学习,换而言之,叫不具备“复制性”。
但,能够修成诸圣法言的,无一不是文宗大师!比如,眼前正缓步走入、身穿旧布袍、头发花白的老学究!
“任教谕!”在场诸生和教工们都不禁喊出声来。
任聪没有回话,而是再开金口,“子曰:静思笃行!”
几个金字一闪,在场所有人只觉得心头顿时平静了下来,气也顺了,看着一地的狼藉和对手青肿的面目,甚至泛起一阵惭愧。就连周道玄和老长都受这律令的影响,散去了凝聚的气劲,停手收招。
可见,这任老夫子身上澎湃的文气,要超过在场所有人的血气!这朴素和气的老头,果然深不可测!
“这是领域效果吗自带领域结界牛x,puls啊!”只有周道安内心暗暗想道,看着任老夫子气定神闲的模样,口水直流。这本事虽然不像修行者的功法那般炫目,却格外酷帅、有x格!
他没有太受任老夫子的律令影响,因为他本就招呼了一帮美人儿,以保护她们的名义缩在了角落,因而不曾正面遭受任聪律令的效果,加上他还给自己刷了“清心”buff,所以脑子只是一恍惚,就立刻摆脱了影响。
“姐姐妹妹们,都没事吧”周道安回头看了看躲在自己身后的莺莺燕燕们,问了句,得到无恙的回复,只是不少美人儿脸色都有些惊惧——这高档场所何曾有过这种粗野局面好在斗殴就此停止,没弄出不可收拾的结果。
“成何体统!”
任老夫子看着在场众人,鼻孔里“哼”了一声。他这句话不是指责这帮人逛春楼,而是针对斗殴!公学学子,哪怕不乏修行者,但都顶着“文化人”的名头,大打出手的场面出现,影响极其恶劣,所以任教谕就是再和气,此刻也打算严厉惩罚。
“这闹剧,因何而起”此时的任教谕,身上的威严有如实质,气场四散,让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
见无人回话,任夫子冷笑一声,侧头说道:“孟昶,这些都是你文字科的学生,你来问!”
“是。”
任教谕身后,忽然转出又一道大家熟悉的身影,正是文字科的孟教员。他脸上也很是严肃,扫视了在场诸生和各个教工,看到章教员捂着鼻子、蓝衫上沾着污渍,不敢直视自己,眉头不禁一皱。
“有辱斯文!”孟教员的表情把这四个字诠释了出来!
“周生!”
孟教员扫视了全场,发现角落里的周道安算是为数不多衣衫整齐,神色清明的,他对周道安印象不错,于是点了周生的名。
good!被点名的周同学内心立刻暗道一声好。前一世身为高级社畜,他很清楚,手下一旦闹矛盾,闹到领导那儿,最普遍的结果就是各打五十大板。因为在领导眼里,你们都是下级,都是甲乙丙丁,没有谁特殊一些是亲戚……你认为你有理,他认为他有理,这是掰扯不清的。
领导问你情况,其实也不是要把事情掰扯清楚,而是要看你的态度。你要会做人,就别顾着把来龙去脉说清楚、或者抱怨委屈,那样领导八成不等你话说完就换下一个发言了。如果你还要争辩,对不起,五十大板变一百。
想要把五十大板减到二十甚至十,你首先得“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最大的错误就是给领导添麻烦了!其次,你要把事情闹大,让领导不得不上心,查清原委,再把自己身上的三十四十板,转嫁到对面……
周道安临时做的这一局,本意是想让夏承荫在留月阁大大出丑,最好闹出的事越难收拾越好,再借着留月阁这个信息传播渠道,让夏承荫的名声彻底变臭,从而让他滚回梨川去。眼下,不需要他后面的操作了,公学校长来了——虽然不知道为何任夫子也会在春楼,但机会难得,直接给这姓夏的上眼药!
心思飞转,周道安已经跨步而出,一行礼,嘴里说道:
“见过教谕、教员!”
“此间发生何事为何我文字科的学生们会互相殴打”孟教员代任教谕问话了。
“先生容禀——我等皆是同学,以文会友,本是意气之争。”
第一句,表明两边绝没有深仇大恨,归根结底只是意气之争。文字科嘛,以文会友再正常不过,文无第一,总要争一争,同学少年,血气方刚,可不就容易闹点矛盾这是主动把事情化小。
“意气之争意气之争弄成一片狼藉弄成你们几十人互相斗殴”孟教员不信。眼前虽然众人停手,但依然保持着两边阵营的站位,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两边互成敌对了。学生间有矛盾不可怕,可怕的是出现派系斗争!
“回先生,确实是意气之争——我等本在比斗作曲,可夏生同学先动手,以酒杯砸我兄长,又呼唤其奴仆动手,才导致斗殴加剧。原本很多同学只是想劝架的,并不分彼此,但卷入其中,又无法制止,才出现刚才那一幕。我等实在惭愧……”
第二句,说明斗殴的导火索是对方先动手,而且还给了其他同学一个台阶,劝架么,只不过越劝越乱而已,本意都不坏的!周道安这说法顾全了同学脸面,不少对方的学生听周道安这么说,都松了一口气,投来感谢的目光。
当然,被丢出来顶锅的夏承荫自然不满意,他披头散发,样子狰狞,大吼道:
“放屁,你放屁!明明就是你们先挑衅的!”
等得就是你气急败坏的反驳!周道安心下暗赞一句“猪对手”。果然,夏承荫的吼叫,让孟教员的脸色一凛,隐隐怒气浮现!
“孰是孰非本教员自有判断,夏生若有异议,诉说便是,口出污言,是何道理!方才周生说是你先动手,还指示奴仆欲殴打同学,此事真否”
别看孟教员平时和善,但文宗子弟,骨子里怎会没有气性
夏承荫被孟教员脸色不善地当头喝问,顿时脑子一白。这话他没法反驳啊!第一个酒杯砸出去的可不就是他么在场人都看到了。叫老长“杀了他”的话也真说了啊!在场人可都听到了……
“反正……反正是他们先挑衅的!我们原本就在这雅间里好好饮酒、赏乐,这周家兄弟却破门而入!妄图抢占此地,学生不让,他们又在语气间不断挑衅——这摆明就是来挑事儿的!”
“周生,夏生所言,你可有话说”孟教员听罢,转头问向周道安。
周道安再次一行礼,朗声说道:“夏同学所言,实为断章取义,以偏概全!”
“昨晚,我二兄游历回来,今日我等兄弟为其接风,才选择到此。而这间‘鸣玉轩’,原本是我三兄他们最常待的雅间。只是夏同学早先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