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圣八年,京都汴梁的一场春雨连下了几天,天刚黑,路上便已无人。只听到有人高喊:“老爷不好了!”张员外家的珍品——贯耳瓶不翼而飞,十几双眼睛把周围都寻了个遍,愣是连那贼人的影子也没见着!
次日清晨,一女子从制衣坊出来,身穿刚买的杏色罗裙,随意挽起的秀发,虽不规整却也灵气十足。精致的鹅蛋脸,一双丹凤眼似笑非笑,精灵顽皮透着神气,别一股动人的气韵!
“来来来!饶州窑最新瓷器一批,欢迎大家捧场千万不要错过!”
天下第一瓷的老板又在街对面吆喝,挥着肥胖的手,腆着一个圆的肚子,这个肥到流油的胖子怎么看都和文雅的瓷器沾不上边,可他却大言不惭的夸自己的店里的瓷器都是上等品。
“切!瞎吹。” 鄙夷的瞥了眼胖子李的店铺,双腿却还是不自觉得朝着街对面走去。谁让她天生对瓷器无免疫力,一见到瓷器就走不动路呢。
“胖子,又有什么好玩意啊?”冲着胖子李扬了扬自己的下巴,一副高阔拽的模样。
“哟!陶爷~!今个怎么穿裙子了?”
“听说昨夜张员外家的宝贝贯耳瓶丢了,不会是你偷的吧?”
“嗨~,我要有那本事还在这吆喝!不过话说回来,那盗贼真是厉害!几十个家丁愣是连她的影子没见到!就听得一声猫叫,物件凭空消失,可吓坏了张员外!”
见胖子李那崇拜又好奇的眼神,陶陶心里偷偷乐呵,欣赏瓷器是她的天赋,行内人称陶爷,至于这偷东西嘛,也是他人望尘莫及的!
“哦?是吗,那盗贼有这么厉害?”故作惊讶的问,顺手捞起摊上的梅瓶,细细打量。
“陶爷手下留情!前天你砸了我的白瓷碗,昨个儿你毁了我的弦纹樽,今天我说什么也不能再让你碰我的梅瓶!”胖子一把夺过瓷器死死的护在怀里,那眼神凄楚的像个被调戏的良家妇女。
“就这个!也能让你宝贝成这样!”陶陶嫌弃的瞥了瞥嘴,又打量起其他物件来。
“这汴梁谁人不知陶爷见多识广,我可是花了五十两买来的!”胖子的眼睛一刻也不敢离开陶陶,就怕一个不小心又被她看上其他什么东西。
“五十两?”
“不瞒你说!这东西是我亲自去南方买的,饶州窑最新烧出的梅瓶,普天之下仅此一件!”说起这梅瓶的来头,胖子李两眼放光,这一点和陶陶极为相似!
“哎……有些人呢,就是个吃亏上当的命!”陶陶轻挑右眉摇了摇头,故作深沉。
胖子李心下一沉,嗓门提高不少,“你别又骗我,上次好不容易弄到个定窑的碗,还不是被你抢了去。”话虽如此,可他心里十分清楚,陶陶这个人眼光毒的狠,凡不能入她眼的物件,十有八九是赝品。
陶陶不急不躁的绕着摊位转了一圈,修长的手指从每一个瓷器上划过,一本正经的说道:“饶州窑的瓷器,青如天,明如镜,薄如纸,声如磬……”
胖子李低头看着青里泛灰的梅瓶,越发没有底气:“这不,是……青色吗?”
“青什么青!这天青色和青灰色能一样吗?”一步跨到胖子李面前,敲了敲他怀里的梅瓶,示意他抬头看看天对比一下。
“还有你这个瓶身,毫无光泽!再瞅瞅这个瓶壁,厚的快要赶上你的脂肪了!还有这声儿,你敲敲!敲敲!”
看他一脸木讷,陶陶看不惯,拿着胖子李的手就往瓶身上敲打,嘭嘭三声,音色沉闷而又压抑,陶陶忍不住一记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