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大表情木住,
美好未来在他面前打开!
毋庸置疑,
若真能做到让越人信任,哪怕是少赚点,凭着薄利多销也会日进斗金!
“家主,我觉得自己此生做过最正确的决定,就是跟着您。”
卓王孙呵呵一笑:“少他娘的肉麻,嗨,那福璐璐咋样?我看是个本分姑娘,正好你也无伴,等我给你们俩人撮合撮合。”
阿大脸上一红,
“我,我还没想过这些,而,而且,我....”
“啊~”卓王孙意味深长的一笑,“没什么不好意思的,等着路上碰到两条狗,你学着就行,这事简单,找个洞往里钻就是了。”
边说着,卓王孙边观察着阿大,见他确实好了许多,也跟着身子一松。别看卓王孙年纪大了,可他身子骨比年轻人还好,更不需要别人伺候,他担心阿大,并非是怕少了个仆人,
而是想着毕竟是自己把这孩子带出来的,先不说荣华富贵,但最起码,得让人完完整整的回去。
阿大不好意思说这些事,想转移话题,脑子一转,急中生道:“家主,不知有句话当讲不当讲。”
“嗯,说。”卓王孙口渴,身边有个盛水的小缸,把头伸进缸里喝水不太好,又没什么盛水的容器,卓王孙就用给阿大盛药的瓦块在缸里舀了一下,嘶溜喝了一口,卓王孙咕咚咽下,“呸呸呸!娘的,这是什么药!比马粪还臭啊!”
“您吃过马粪?”
“说什么屁话呢,”权衡之下,还是口渴更难受,卓王孙又喝了几口,可那药味就是不散,卓王孙心里暗骂几声,“你说吧。”
“是,我刚才想了想,按您说得做,真干起来了一定能行!可我现在想到个难处。”
“什么?”
“咱们没货,也没人运货,总不能空手套白狼吧?”
“呵呵,此事我早就想过,等你病好了,我们还要去寻一人。”
“谁?”
“番禺县令赵越。”
“您是说...同他一起做?”
“对!”卓王孙眼中散出绿幽幽的光,斗志昂扬。
正说着,又传来上楼的脚步声,卓王孙将阿大盖住,起身贴在门边,
“是我...”福璐璐压低声音,卓王孙替她拨开帐帘,福璐璐神色有些慌张,“你们...走...”
卓王孙表情严肃,也不多问,转身背起阿大,又给阿大披上个布单子蒙着,
“指个道。”
福璐璐语速极快道,
“你,跟着,我...我指...给你。”
“行。”
卓王孙保持警惕,在福璐璐转身后,眯着眼打量着女子,虽不知该不该听她的,但当前无处可去,只能走着瞧,所幸一路上有惊无险。卓王孙是趁黑遇到的福璐璐,当时救阿大心急,跟过来时,急着救人没看周围。
被夕阳的余晖照耀,卓王孙才看得真切,木楼下就是一小块茶田,周围则是被沼泽淤着,活像秃顶的头,众星捧月般供着一小块地,福璐璐口中的山洞,也能一眼瞧到,确实是个不错的藏身之处。
当地人都埋在茶田中,生于斯,长于斯,亡于斯,
“璐璐。”
“嗯...”福璐璐神情有些紧张,
“发生什么事了?”
“厉害...人...要来...”
“厉害的人?”
福璐璐点头。
卓王孙再不语,福璐璐对这片地很熟稔,带着卓王孙东转西转,每次卓王孙都觉得自己是擦着别人身子过去的,偏偏那人没看到,领的路俱是视野盲区。
被领进山洞,比卓王孙想象得干燥。福璐璐又是连说带比划的交代了几句,大致意思是等她来送吃的,便匆匆离去。放下阿大,
“你怎么看?”
“我觉得...咳咳...不像是害我们的。”
“且看着吧。”
卓王孙没放松警惕,守在洞口处放哨,一晚上没睡。翌日,福璐璐还真就信守承诺,带来了饭,说是饭,也不过是勉强裹腹的食物,哪怕卓王孙见多识广,都没认出这是什么,吃着倒像是黍的口感。
看着福璐璐可怜兮兮的样子,阿大心里有些不好受,暗道,“昨天不该误会她。”卓王孙则是心宽,对福璐璐该是什么样,还是什么样,
“昨天你说的大人物来了吗?”
“来了,还没走。”福璐璐点头,眉眼向下耷拉,一看就有愁事。
卓王孙昨夜在洞口观察一晚上,这边的人确实都已离开,东边倒火光通明,应是迎接什么大人物。
“这大人物是谁啊?”阿大知道家主要打探,顺藤摸瓜问道。
“听说,县令。”
“赵越?!”阿大强撑起身子激动道,见福璐璐点头说好像是这个名字,阿大激动望了卓王孙一眼,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要找赵越,没想到还真找到了。
可卓王孙脸上没有丝毫兴奋的表情,而是面露沉色,
“我看你不开心,因为县令?”
福璐璐点点头。
“为什么?”
“他要收茶,收得价钱很低,我们不能不卖。”福璐璐头一次说这么长的话。卓王孙心中想着,果然与自己预料的一样,百越之地本就没什么能营生的活,有个茶田可太珍贵了,
海贸兴起,茶有的是人买,为了政绩、私利,番禺县令赵越没有不做的理由...只是....
阿大知道家主在担心什么,
家主不想与那些逐眼前之利的小商小贩一样,看来,赵越与他们也没区别,恐怕家主是不想与赵越一起做事了。
卓王孙无声,想了想,话题一转笑问道,
“璐璐,你给他喝得是什么药,还真好用。”
一提到这个,福璐璐脸上发光,“是用茶花瓣碾得粉,还有一些别的草药,治瘴气可厉害呢,你们这些来到这的中原人,十个会有九个犯瘴气,喝下就好。”
卓王孙惊讶于药效,更惊讶于福璐璐这一段说得这么顺溜,
“唉,你这段汉话说得不错啊。”
福璐璐嘿嘿一笑:“总说。”
卓王孙恍然,恐怕眼前的女子,已经用这方子药救了不知道多少来到这的中原人了,嘴上说着讨厌汉人,可看到有人病倒时,还是忍不住伸出援手,纯朴自然,又暗合儒家的四端之心。
“我,干活。”
目送福璐璐离开后,阿大重重叹了口气,
“怎么了?意乱情迷了?”
卓王孙问道。
“唉,不是,家主,她是个好人,昨天我还怀疑她,实在是...”
“防人之心不可无,防小人不防君子,”卓王孙没有丝毫心理包袱,他不习惯一上来就把真心掏出去,而是先要观察,给值得交出真心的人,再交换真心,“等着你把自己送上门,也算是和她道歉了。”
闻言,阿大的脸又是大红,卓王孙看穿一切,瞧着是不对劲了,莫不是真对上眼了?
“家主,您是不是....”
正说着,洞外传来一阵吵闹声,卓王孙示意阿大无事,他本不想出去看热闹,待听到福璐璐的声音后,起身出洞,
眼前一黑,
被人罩住头,压倒在地。
.......
洛阳 卫府
“熊儿,你舅母给你拿点钱,怎么叫你都退回来了?”
卫青问道。
在旁的霍去病也看向据哥儿。
刘据随手放下手中简牍,上有对苏和一案的全部记录,由廷尉杜延年和张贺共同署名,人审好了,罪状供认不讳,其所言所行都被贴出告示,散布在洛阳城,又当着百姓面前抹杀在苏建衣冠冢前,那日群情激愤,叫好声响彻云霄,苏建翻案一事则没再提。
“舅,哪里是一点钱?太多了。”
刘据牙酸,
平阳公主知道刘据没钱了,立刻送来无数,直接压过众官员筹出的那些,在卫青口中,竟然是那点儿?!不过也是,平阳公主正经是大富。
“多什么多,都是一家人,”卫青是分币没有,站着说话不腰疼,“穷亲戚还要相互接济呢,更何况是亲得不能再亲的自家人。”
“大舅,兴建学宫全靠舅母出资,再不能要了,而且,我也不缺,已寻到了法子。”
“寻到法子了?”
“嗯。”
卫青点头,既然熊儿有办法,那就没什么可说的了,那么多大风大浪都过来了,这点小事确实难不倒熊儿,
“舅,您看军中将士谁可堪大任?”
“何种大任?”
“嗯...”刘据想了想,“能应对任何情况。”
刘据思考该如何安排番禺?原有的县令肯定是不能要了。此地有点说法,之前行改土归流,用朝廷任命的流官代替本地世卿世禄的土官,派去的县令赵越也是本地赵家人,实则是换汤不换药,走了个过场,
查了查南海郡的人口,涨速不比其他郡,唯独税收稳定,属于无功无过。再者,此地太远,皇帝手都伸不过去,刘据想派去个更贴己的文官,
可以想象,这个文官发去,会遇到多少困难,所以还需要一个武将保驾护航。
卫青看向霍去病,“去病,你说呢。”
“据哥儿,”霍去病答道,“赵破奴、韩说、路博德俱是将才,恐怕难应您的期许,要论帅才,恐怕也就程怒树算是了。”
霍去病知道,据哥儿是要除自己与大舅之外的人。
闻言,刘据点点头,
“程怒树就算了,好不容易从边境立下赫赫战功进京,再把他发出去不太好,余下的八校尉呢?”
卫青摇摇头。
八校尉算是专业技术人才,分别用来处理不同特殊情况,并非通才。
“熊儿,是要置哪?”
“南海郡。”
卫青道:“这地方不好办,司马相如、张骞都不在中原,可惜了。”
“我再想想。”
“行,我们也寻摸着。”
顿了顿,卫青又开口,
“熊儿,对海外的事,我有些自己的想法。”
“大舅,你说。”
刘据认真听着。
“嗯,我想着,不如稳些。
最近几年,走得太快,步子迈得太大,像草原我们还治了几年,现在最顺手。西域治得少,只打了,听闻西域都护也当得不消停,身毒更是连治都没治,不如徐图缓进,每走一步,就踩实诚了。
海贸不停,最好也有个轻重,海贸一边做着,也要把西域身毒好好治治。”
霍去病点头:“大舅说得有理。”
卫青是为老成谋国之言,先把已经拥有的拿住了,其余再慢慢进取,不能丢了西瓜捡芝麻,
“是,那大舅,你的意思是?”
“若要分出我和去病,最好是夹在中原与身毒之间,这是我想的,最后还是你说了算。”
卫青、霍去病是要将自己当成个缓冲垫子,并且是后背冲着中原,体恤之心极尽,
“嗯....我再想想。”
刘据沉吟。
刘据是相对激进的战略,想把表哥和大舅当成最锋利的宝剑来用,但听过大舅的话也未尝没有道理,正经拿到了才是自己的。
“大舅,你把伍被半路截走了,我还生你气呢。”
卫青哈哈一笑,霍去病不提这事还好,一提卫青就心情美丽,
“我听他说了,是你给他下的决心,哈哈哈,等到学宫选材,你再看看。”
“我定是要看的。”
霍去病想着还是从底层中找贤才,但学宫也不能白白放过,拐跑一个算一个。
“熊儿,我给你送去的一点应急钱还够用吗,不用我这还有。”
说着,平阳公主笑着走进,刘据忙道,
“舅母,够了够了。”
卫青在旁说道:“熊儿都退回来了,你不知道?”
平阳公主不解,
“怎么还退回来了呢?”
卫青简单说了下缘由,平阳哎呦一声,“熊儿,我是看你长大的,都是一家人,打断骨头连着筋,你还脸皮这么薄呢?再说了,也没多少,你就当花着玩了。”
要不说平阳公主财大气粗,以前开平阳公主府时花销极大,那都还有余钱,嫁进卫府后,开销节省很多,钱也就都攒着了,谁也不知道她到底有多富,
“你们父子真有意思,你阿翁找我借,我还不借他呢,现在要白给你,你却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