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课铃响,黄粱梦醒。
宋瑜拍了拍手,对着台下众人略一点头,“好,课间休息。”
程文欣伸了好大一个懒腰,然后过来挽我的胳膊,“诉诉,我们出去溜达溜达吧。”
我愣怔着对她点了点头,在她的催促之下站起身,却是和讲台上的宋瑜又对视了一眼。
宋瑜冲我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浅笑,外人看不出其中含义,但是我却是明白了个透彻。
恍然大悟之后,我竟觉得有些可笑。
没有转移躲避目光,我拍了拍程文欣的手,“欣欣,你先等等,我有东西不会去问问老师。”
说完,我抽出胳膊,径直走向讲台。
宋瑜坐在讲台边的椅子上,指尖一下一下地敲打膝盖,看着我走近,她仰面露出笑容,“这位同学,有什么事吗?”
我停在离她一步远的地方,下课期间教室里人本就不多,更何况是魔鬼教师周围,再加上这个距离,我压低声音说话只会有我们二人听见,
“你怎么出现在这?”
宋瑜朝我一挑眉,风情万种,“我是你的任课老师,我不出现在这,谁应该出现在这?”
我冷笑,直接撕开我们之间的窗户纸,“别装了,宫念。”
是的,宋瑜是宫念乔装的,或者或,宫念是宋瑜乔装的,总而言之,她们两个是一个人。
只是宋瑜比着宫念之前的形象多了一丝成熟,再加上发型、妆容的加持,我一时之间没有认出来。
虽然我和她能够称为老相识,但是从我第一次见她,本能就对她没有什么好感。
因此在大学课堂重逢,我不仅没有一丝惊喜,反而被惊出一身冷汗。
宫念的笑容加深, 眼睛眯了起来,带着冰冷的寒意,红唇轻启,声音蛊惑,
“这位同学,学习方面有什么不懂的,可以加我的微信聊。”
说着,她解锁手机,将一个微信二维码举在我面前。
我被她嘴硬的样子气笑,掏出手机扫了码,冲她也是虚伪一笑,“那,打扰老师了。”
宫念笑着一点头,手指一按锁屏键,黑色的屏幕瞬间倒映出我的面容,
“没关系的,谁让我是你的任课老师呢。”
我转身回座,程文欣咬着唇焦急等待,见我终于回来,她一把扯过我,“诉诉,你去找宋狱干嘛啊?”
我长出一口气,低头看手机屏幕上的微信联系人详情页,“没什么。”
程文欣顺着我的目光看下去,倒吸一口凉气,“你竟然还加了她的微信。”
我将手机倒扣在桌上,觉得身后有一道目光正在紧盯着我,转过身却看到宫念正低着头摆弄指甲。
接下来的两节课,我如坐针毡,没有再抬头去看讲课的宫念。
下了课,程文欣拉着我去食堂吃饭,一路上,她依旧不停地给我讲着八卦,但是我都没有心思去听。
味同嚼蜡地吃了半份面条,我实在是没有胃口。
宫念冰冷的目光似乎就在眼前,让我不得不对她的贸然出现产生诸多猜想。
刚和程文欣走出食堂大门,手机突然一震,我打开一看,是宫念发来的消息:“我们谈谈?”
我皱起眉,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知作何回复之时,她又传来一条信息:“我在百竹园等你。”
百竹园是我们学校女生宿舍后方一处清幽僻静的小园子,因为临近女生宿舍,安置的路灯又少,所以晚上比白天人多。
现在正值午饭,大部分人都在吃饭和休息,宫念选在百竹园与我见面也是常理。
我找了个理由和程文欣分别,只身前往百竹园。
百竹园中翠竹顶天立地,遮盖了大部分的阳光,并不算炎热,甚至有些阴冷。
我站在入口处,想要给宫念发消息,就听一个妩媚的女声响起,“我在这儿。”
我循声抬头,正是看到宫念站在不远的拐弯处。
她现在已然更换了装扮,少了那几分成熟,她从宋瑜变回了宫念。
穿着一条修身合体的藏蓝色旗袍,她手握一把精致的扇子,幽幽地给自己扇风,媚眼如丝地看着我。
我走过去,在距离她几米远处停下,“你叫我来,要说什么?”
宫念抬手掖了掖面颊处的碎发,“故人重逢,总该要打声招呼吧。”
我很讨厌她的矫揉做派,当下就准备离开,只听她出言阻止,
“你不是好奇,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吗?”
我顿住脚步,冷眼看她接下来要说什么。
她脚步轻柔,朝着我走近,“打工不易,我给自己找了份兼职,不过分吧?”
“你是在和我开玩笑吗?”
我听她口中毫无真话,冷笑一声就转身要离开。
“诶,等等。”
她在我身后出言叫住我,我心中十分不耐,烦躁地转过头,就见眼前一片迷雾,似乎是宫念在我面前吹了一口烟雾。
“你...”,我第二个字尚未说出口,就觉眼前一阵眩晕,身体失去知觉向一旁倒去。
接触地面的瞬间,我心中暗骂:你大爷的,不讲武德啊……
悠悠转醒,我捂着胸口咳嗽着起身,发现自己坐在百竹园的一处木椅之上。
阳光透过竹叶洒在地面,形成一块一块光斑,我似乎并没有昏迷太久,宫念已经没了身影。
我转动眼眸打量周围,除了我并无其他人,又咳了几声,我按着胸口,却是有一瞬间的异样。
手掌之下,没了那熟悉的触感。
鸣诉玉!
意识到这一点,我立刻去拽脖上挂着的红绳,却是空无一物,鸣诉玉被拿走了。
我大口喘气,感觉全身的力气都在这一瞬间被抽走——
鸣诉玉之于我,是第二条生命。
在妖界遭遇的一切都在向我诉说着鸣诉玉对我的重要性,我不知道失去它的我还能活几时。
狠狠咬住嘴唇,我此刻对于宫念除了厌恶还多了憎恨。
摸着空空如也的胸口,我想要站起身离开这里却使不上力气,双腿发软如同面条。
狼狈地跌坐回原处,我望着地面,只觉得自己轻信他人,实在愚蠢。
陈最说得对,我就是个不自量力的蠢货。
一阵轻盈的脚步声响在耳侧,但是我已经无意去管来者是谁。
直到脚步声在不远处停住,一道熟悉的声音在我头顶响起,“姑娘,你是在,找这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