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徐妃宫里出来不久,方书妤也要筹备着去黄河的事情了,临行之前,方书妤还是准备再交代一下查案的事情。
把陆知、张僚和邓桂喊来,方书妤说了今天在宫里宁辰钰告知的消息:“宫里有消息了,陆雅一切都好。”
这句话是方书妤单独对陆知说的。
然后才提起正事:“陆雅不记得陆情中的长相了,邓桂张僚,你们尽量收集一下乔庆中的画像,最要紧的是,确认一下乔庆中脸上有没有一颗痣。”
这个时代又没有点痣的技术,方书妤相信这个还是靠谱的。
“是。”张僚应下。
“殿下去黄河,身边总还要人照料的。”邓桂忽然提了一句。
方书妤皱了下眉头,道:“宫中的联系,还需要邓桂你负责。确认了乔庆中的情况,你们尽快联系宫里,确认这两人是否是同一人。此外,淮王的动向也需要关注。”
京中的事情实在是离不开人,都需要嘱托心腹去做。
陆知倒是开口了:“殿下,我想随您一起去。”
方书妤略有些诧异:“你的伤还没好全吧?”
陆知如今是能正常下地行走了,气色也比之前好了不少,但方书妤还是不太放心她。
“殿下我没事的。”陆知认真道,“我想去黄河看看。”
方书妤察觉到,陆知似乎有没说完的话。
她把不在京中时期的事情交代完,才单独留下了陆知。
陆知忽然对方书妤跪了下来。
方书妤吓了一跳,自从她允许陆知在她面前不必行礼后,陆知鲜少这样了。
陆知认真道:“谢谢殿下为我了解姐姐的情况。”
她知道刚才方书妤的第一句话是说给她听的。
方书妤正要开口,却听到陆知继续道:“我想和殿下一起去黄河。”
她的目光很坚定,不避不让的看着方书妤,带着一点点的果断和希冀:“殿下说了,我是为官作宰的人,作宰的人,怎么能一辈子困在京城里,不去见外面的天地呢?”
对于陆知的这番话,方书妤颇为诧异,她没想到自己当初的一番无心之言居然真的在陆知心里种下了种子,改变了原本的走向。
只听见陆知继续道:“陛下派殿下去黄河,不也出自这个理由吗?殿下一个人在外面,亲信都不在身边,无人照顾,这不是好事。”
“我的伤已经好了很多了,殿下的治疗方法很有用。”
方书妤看着她,陆知因为跪在她面前,此刻方书妤有些居高临下的意味,这样的角度恰好能看见她眼神里的坚毅。
“可以。”
最终,方书妤还是应允了:“你手上的事情丢给张僚和邓桂一部分,你和我去。”
陆知欣喜道:“多谢殿下。”
并没有太久的时间耽搁,方书妤很快就离了京城,去了黄河沿岸。
河套地区离京城太原,陛下不可能真的派太子去那么远的地方,所以方书妤去的是河东地区。
赶赴到了河东,灾年的场景也就展现在方书妤面前了。
方书妤是带着赈灾的物资来的,才到了河东府,方书妤就搬进了府衙,筹备赈灾的事情。
第一天,方书妤先带着人在街上逛了一圈。
河东府城的受灾情况并不严重,也看不太出难民的情况,因为真正的难民都被拒绝在了城外,没有办法进城。
方书妤又去了受灾最严重的地区和城外看过了情况,才与河东总督商议赈灾的事情,陆知守在她旁边。
河东总督是一个看起来颇为精明矮小的中年男子,他此时站在太子面前,倒是颇有儒臣的样子:“殿下放心,朝中的赈灾粮入库以后,会分批发给难民,确保人人有份。”
他顿了一下,才道:“有殿下监察,必然无人敢贪昧粮草。”
方书妤看着河东总督,对方低着头,她看不出他的表情。
徐妃给她的赈灾指南第一条:你看见的,不一定是真的。
她“监察”难道真的能监察出什么了?说不定只是河东府的人在陪太子演习罢了。
哪怕是太子,在河东的地界,也是强龙不压地头蛇,道理方书妤都懂,不过她出门带的禁军不是白带的。
就是防止官员急眼了要对太子下手。
方书妤没去接河东总督的话,而是问道:“总督计划如何赈灾,在何处开设赈灾点,每日提供粮草几何,可有方案了?”
方书妤看着河东总督,继续道:“城外的灾民和无家可归的灾民,总督可有计划为他们寻找可以安置的地方,死于水灾的百姓可有派人安葬?如果缺粮或者灾民暴动,总督可有预备计划?”
被方书妤一连串的提问砸晕,总督略有些诧异。
他本以为太子久居于庙堂之上,不会对赈灾这些具体的细节有太详细的了解,还想着敷衍过去肯定很容易,因此方书妤这样发问,他也是卡了一下,才道:“殿下,河东府已经有相关方案,殿下需要的话,微臣这就令人呈一份上来。”
方书妤满意的点头:“去办吧,要详细的方案,精确到赈灾的地点和安置灾民的位置。”
“我不希望过几天还能看到城外的百姓连住处都没有。”
方书妤道。
河东总督的脸上流露出了一些为难出来:“殿下有所不知,难民数量太多,实在是安置不过来,朝廷拨给的赈灾粮也很有限,恐怕也不够灾民使用的。”
方书妤来之前向户部问过赈灾粮可以吃多久,心里也不是没数,古代的粮草有限,很多事情是办不了的,而方书妤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也很难做出些什么。
但是,赈灾粮是不够,但每逢灾难,地主囤粮高价出售,迫使农民破产的道理,方书妤还是懂得。
她看了一眼河东总督,很自然道:“河东府哪里还有粮?官府的粮仓里?还是河东大族的家里?”
她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语气很有威势,河东总督一下子就明白了方书妤的意思,顿时苦着脸道:“殿下,这万万不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