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南夕扰乱一池春水后,就没再关注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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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看各地送来的文书。
扁鹊安终于出山了,据他说,他终于找到了青霉素的制作方法。
先是从发霉的食物中,收集青霉素霉菌,然后放在煮过的大米汁中,再过滤,搅拌,加入菜籽油等等。
步骤很复杂,扁鹊安写到一半就懒得写了,直接提出要求。
第一,青霉素要用到大蒜和菜籽油,他希望春耕的时候,能合理安排大蒜的种植。
顾南夕挠挠头,大蒜怎么种?算了,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去做。
顾南夕另写一封信给许老,让他看着安排。
扁鹊安还在文书中提到第二个要求,青霉素没大量在人身上试验过,他要验证下青霉素的效果,
顾南夕秒懂,就是药物上市前第三期临床实验嘛!
目前,河南府的伤员比较多,但顾南夕不打算让扁鹊安去前线。
刚打下河南府没多久,顾南夕对那块的掌控力远不如北面,她可不放心扁鹊安去那里。
顾南夕从一堆文书中找到王安石的密折。
【谢家罪孽罄竹难书。雍州城内,云州新政名存实亡。雍州官员五分之四,是谢家附庸……】
雍州的情况比顾南夕预料的,还要糟糕。
明明是云州方面拨的款,修桥修路,减税,但落实下去,就变成谢家修路剿匪,还要征税。
本应收归国有的土地,在当地官员和谢家的配合下,则变成谢家私产。
自家有五千人的家军,城内十多万百姓依附他们生存,健康的人租他们家的田地,健壮的人则加入他们的家军。
王安石的意思是,已经没有收集罪证的必要了。证人阿桑那在谢家,被当众毒杀,他阿妈也被人趁夜扔到城外,被活活冻死。
雍州官府给出的调查结果是阿桑那的阿妈想逃住院费,所以趁夜逃跑了。
这属于,把人害死,还要给死人泼盆污水。
经过这件事后,雍州百姓更无人敢出来作证。
【谢家非雍州毒瘤,乃整个云州,整个北面的毒瘤!谢家不除,何以服众?】
一个字,就是干!
幽云一共十六个州,其他的州也在看着雍州呢。
若顾南夕轻拿轻放,如谢家这样的情况,很快就会在其他各个州出现。
顾南夕用笔沾上朱砂,在王安石申请调兵的文书上,有力地写下一个大字【准】!
同时,顾南夕还给扁鹊安回信,让他先去找西路将军阿勒川,等到雍州动乱后,扁鹊安就可以去找人做实验了。
试验对象当然不能是云州士兵。
顾南夕还征调了陆红娘,等雍州事定之后,她要在幽云十六州重新丈量土地。
幽云十六州,只有武州在马家的带领下,积极配合云州新政,其他的州进展很缓慢。
顾南夕考虑到幽云十六州情况复杂,没过于强迫,不过现在看来,有些人着实是给脸不要脸。
解决完这两件事,顾南夕还是没办法放松。
苏云烟正式进入西夏,他们打算直接去万统城,那是一座新城,至少比京都新很多。
马南天找了一些商队的交易伙伴哈克斯,拜托他帮忙牵线。
据哈克斯说,逃到西夏的鞑子投靠西夏贵族姜汤文,不再和西夏打仗。
顾南夕皱眉,这可不是个好消息。
当初,自己是希望鞑子和西夏彼此消耗,云州坐收渔翁之利。
最开始走势确实也如顾南夕所预料的那样。
没想到竟然蹦出来一个姜汤文,居然能收服鞑子。
顾南夕用朱笔圈住姜汤文这个名字:“需要重点关注。”
顾南夕拧拧眉心,随着地盘的扩大,云州好似长大的巨人,行动不如以前灵活,牵一发而动全身。
“主子,休息会儿吧,小心坏了眼睛。”绿梅端来小点心。
“我看完下一封的。”
这封是李明德写的,看日期,是在十天前。
他们去高丽,可以选择北上,过鸭绿江,也可以从渤海湾的港口坐船过去。
北上的话,要过燕山山脉,听御夷镇的人说,那里有许多少数民族,很是骁勇,不大安全。
所以,李明德父子决定转道蓟州。蓟州临渤海湾,兴许会有港口。
顾南夕站起身,活动筋骨,问刚进来的王不喜:“蓟州什么情况?”
王不喜:“被鞑子称为南京析津府。他们对冀州采取因俗而治的政策,保留旱地农耕经济,同时推行他们的制度。”
鞑子对蓟州很看重,因为蓟州地理位置优越。
如果不是顾南夕腾空出世,他们基本上就能封死大周北上之路。
这么多年下来,鞑子和汉人,在蓟州的融合程度十分高。
顾南夕搓搓牙花子,懂了,又是一个麻烦的州。
顾南夕和王不喜又对视一眼,俱是苦笑连连。
打天下难,守天下更难。
王不喜:“别催我成亲了,实在是分身乏术。”
顾南夕……
两人长长叹了一口气,认命地伏案工作。
云州的基层官吏勉强够用,缺的是高端人才,要求有全局眼光的战略家,最好还能拿得起实务。
王不喜面无表情:“韦孝之带来的人,过几日就能出师。您打算把他们分配到哪个府?”
哦,这话的意思是那群人属于中层人才,进不了核心圈。
“留着去雍州。”
“嘶嘶。”王不喜笔一顿,雍州官僚机构大换血,人才又要紧缺了!
王不喜挣扎片刻,最终还是不想猝死:“大人,你应该招人了。”
顾南夕生无可恋:“是我不想吗?是我招不来呀!看看孝之的计划效果如何。”
王不喜:“应该会有效果吧?”
“肯定会有效果!”
也许是上天都感受到了顾南夕的求贤若渴,竟然给她送来了如此大一条鱼。
抚冥镇外,车队蜿蜒如长龙,每辆车上面都用绳子捆绑着数个大木箱。
几十个年轻的精神小伙,正站在车旁左顾右盼,交头接耳,交流着一路的见闻。
顾南夕握住领头人的双手,眼泪汪汪,喜极而泣:“您终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