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听到塞巴斯蒂·安奥伯基希那说出人君不是基因模板的时候,我就知道这不是简单的辩经,而是一种经卷下的利益交换。1853年的那场辩论就像是一道,几百年前的引力波,回荡在三战后的末世。
彼时彼刻恰如此时此刻,一种莫名其妙的互文让我觉得既有沧桑,又有些怪异的感觉。我这次不仅要里子也要面子,这倒不是土匪逻辑的“我全都要”,而是因为面子是里子的合法性外衣,而里子是面子的基础。
于是我示意夏薇可以谈深层问题了,夏薇看到我的示意点了点头,转而接过话头,“我们的族群是亚舍拉和耶火华的子孙,对于耶火华的羊羔自然有庇护之责。我们需要教廷正式刊印被封禁的亚舍拉经。让信徒知晓真相。”
“不可能!你做梦,”塞巴斯蒂安愤怒的拍案而起,即使他知道夏薇在三维空间因为亚舍拉赋予的权能已经接近于无可匹敌的状态。但他还是不可能容忍这种过分的要求。只听他大叫着说,“不可信仰亚舍拉是父的意志,不容更改!”
塞巴斯蒂安,根本不可能接受大规模的刊印《亚舍拉经》这种条件。因为这根本不是他能决定的,甚至把教宗和所有大主教绑在一起都担待不起。他看着趾高气昂的夏薇,鼓足勇气说道:“天蛾人的至高者,我作为亚当的子孙必须要提醒你。你们不仅崇拜亚舍拉,还崇拜我们彼此都信奉的父,父曾明确说过不可为他创造偶像。”
他看到夏薇没有反对,于是继续说道:“而且亚舍拉经和现在的经是一样的,亚舍拉是耶和华在物质世界的镜像。正如《约翰福音》所言,『父在我里面,我在父里面』(约14:11),神的大能需通过阴性面向显现于尘世。”
看来教廷在来之前就已经知道,夏薇对于天蛾人流亡者和血誓者的控制了,以及熵池接口需持续注入不可预测的量子涨落,来对抗古神引发的维度坍缩的必要性了。否则不会这么干脆的抛出这种叙事。毕竟对宗教经典的解读,根本不是他一个教廷特使能够做的。
柳青听了一挑眉,直接用嘴叼住钢笔帽,只是轻轻一拽,就听“啵”的一声后她就兴奋的奋笔疾书了起来——教廷特使的表态做了详细记录。
可是夏薇又怎么可能就此放弃呢?她作为天蛾人族群的至高者,现在掌握优势还被教廷收编,那就丢死人了。只见她微微眯起眼,上下打量了塞巴斯蒂安神父一阵,而后轻声说:“不,你说的不对。我们就是的尊主,就是耶火华和亚舍拉的儿子,这是不容置疑的。如果你想要看证据,我随时可以拿出来。”随后话锋一转,轻声问道,“我可以在审判日对我说的话负责,你可以吗?”
我知道夏薇这个柳青眼里的“老古板”,看起来像是动了真火,特使那种倨傲的态度和故意否定亚舍拉子孙地位,本质就是想要以弱势的态度收编我们这个强势方。不过这也就是我们的一个小手段,这还是柳青想到的。
首先十二执政的权能是伏羲和娲皇,也就是西方叙事角度的耶火华和亚舍拉,共同赐予的。这也就是为什么神父们可以无障碍使用七皇权能的原因。而这种情况下我们的备案就是让夏薇展示亚舍拉的神迹,以及孕育人形蛾的过程。
塞巴斯蒂安的瞳孔在夏薇的施压下骤然收缩,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却在黑袍下悄悄划出十字圣号——这是教廷应对「异端神迹」的标准防御姿态。他必须在「不可否认神性证据」与「不能承认分裂教义」之间找到第三条路,而这把钥匙,藏在基督教最古老的「奥秘论」传统之中。
塞巴斯蒂安突然昂首,圣乔治十字架在胸前迸发出刺目的反光,恰如中世纪修士面对异端时的灵光:“至高者啊,你我共同的经上记着,'不可试探耶火华你的神'。您若要显明血脉,便是将父的奥秘降格为市集上的杂耍。当年撒旦曾要求耶稣从圣殿跳下,以神迹证明神性,却遭严词拒绝——因真正的信仰不依赖可见的奇观,而在于对父的顺服。”
柳青一听都傻眼了,毕竟她的年纪小,只有五百岁。辩经时代的事情她还没见过。而夏薇则是早有预料,毕竟在商量策略时她也只是说了一句“行吧,不过大概率不会有用。”
所以现在的夏薇只是微笑着,听对方如何继续说,只听对方朗声说:“我们承认亚舍拉血脉的奥秘,正如《哥林多前书》所言:'我们如今仿佛对着镜子观看,模糊不清'(林前13:12)。父的大能确有阴阳两面,正如圣餐中的饼酒既是物质,也是基督的身体。但尘世的教会无权解析这奥秘——我们的使命是在古神入侵时守护羊群,而非在经卷之争中撕裂葡萄园。”
夏薇故意不说话,想要看看柳青怎么应对,于是笑着坐在我的身边。柳青一看夏薇不管她了,先是瞪了我一眼,似乎是希望我命令夏薇给对方点颜色看看。可我还没说话,她那强烈的好胜心,就让她直接选择正面迎敌。
只见青姐冷笑一声,似乎恢复了状态,她走到使者面前,不屑地说道:“你们承认亚舍拉血脉的神圣性?那你们为什么把《亚舍拉经》当做伪经?”
这个使者居然完全无视柳青,反而对我微微欠身,用听起来异常虔诚的口气说:“尊敬的人形蛾皇陛下,以及至高者殿下,我知道刚才的主意,必然是那位姐妹姐妹出的。”随即转身对柳青说:“这位姐妹我知道您必然是尊主的妃嫔,我也猜到您想用至高者的神格逼迫我承认亚舍拉子孙的地位。刚才如果至高者展示神迹,您可曾想过?若此刻显明神迹,父的羊群将陷入何等迷惑?
此外亚舍拉经的封印,是父留给尘世的最后慈悲。当摩西在何烈山看见荆棘火焰,神说'不可近前,当把脚上的鞋脱下来'——有些奥秘,凡人的眼目承受不起。您若执意揭开,便是重演亚当偷食禁果的悲剧:让人类在知识的傲慢中,更快坠入古神的陷阱。”
柳青听了使者的辩解,无奈的摇摇头苦笑道:“果然是耍嘴皮子的,我就问你承不承认亚舍拉子孙的神格?如果你们拒绝,我们完全可以用我们的科技猎巫,让你们变成这个时代的小丑!你们只有跪下,这一个选择!”
这时柳青已经料定了,面前的家伙要么无能狂怒;要么像是个小丑一样,站在那里局促不安了。她得意的神情溢于言表,此时她叼着笔帽,准备用自己的速写画出一个神棍落荒而逃的模样了。我家青姐,那眼神就像是在说,“来啊,我男人已经控制了东亚大陆,中南半岛和南亚次大陆。我就不信你能说得翻出花来!教宗有几个师?”
可是塞巴斯蒂安的黑袍无风自动,十字圣号在熵池辐射的微光中泛起冰蓝色涟漪,他望向柳青的目光突然多了几分怜悯——那种饱经岁月的神职者看待迷途羔羊的神情。指尖轻点讲台,全息投影骤然浮现出十七世纪威尼斯的星空,布鲁诺在火刑柱上燃烧的剪影与十九世纪贝格尔号的风帆重叠,最终定格在《物种起源》手稿边缘那行淡金色批注:「亚舍拉之血浸透知识之树」。
“科学猎巫?蛾皇的妃嫔啊,”他的声音像打磨了三百年的青铜圣器,“当至高者夏薇和您的母亲赛琳娜,在伦敦咖啡馆向达尔文低语变异理论,在日内瓦图书馆给牛顿批注流溢说图解时,早已用更优雅的方式完成了您口中的‘科学猎巫’。布鲁诺被烧死前高呼的‘无限宇宙中有无数个地球’,正是亚舍拉经中‘神在千万个物质镜像中孕育神性’的世俗化显影——而教廷默许了这些‘异端’,因为父知道,让人类在科学的阵痛中剥离偶像崇拜,远比用权能碾压更符合救赎计划。”
柳青咬笔帽的动作突然凝滞,笔尖在速写画上上洇开墨团。她当然知道天蛾人在启蒙时代的渗透,但从来没想过教廷早将这些棋子纳入棋盘。而我则不可思议的看着夏薇,夏薇则苦笑着点了点头。
虽然早就商量过我不该出面,确保双方都留下最后的体面。可是我又怎么可能看柳青被嘴炮轰呢?我刚要开口,柳青就一把拦住了我。我看得出,她那股不服输的倔劲儿也被勾起来了,只听她说:“好啊,那你说说。我们天蛾人都给人类启蒙了。那你们还有什么用?”
塞巴斯蒂安的指尖在全息投影上划出优雅的弧线,十七世纪伦敦咖啡馆的场景骤然清晰:夏薇居然穿着一身男人的燕尾服坐在牛顿对面,银匙搅动热巧克力的动作里,亚舍拉的鳞粉正顺着可可泡沫渗入对方手稿。画面切换至十九世纪巴黎,赛琳娜穿着鲸骨裙,坐在沙发上,一旁所有的耳熟能详的欧洲银行家,居然像是奴仆一样负手而立。
塞巴斯蒂安,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您叫柳青吧,您不妨问问赛琳娜女士,1929年的华尔街崩盘是谁做的?”
最终这个放肆的家伙,在我面前深深地鞠了一躬,解释道:“尊主陛下,亚舍拉经是无限的知识这无可否认。但是您用绝对理性压制民众的人性,这是不可取且异常危险的。”
我没有说话,因为我也知道再这样压制民众对于巫师的好奇心也不是一个办法。不过实话实说,我之所以一开始愿意和教廷谈判,也就是票决制思维。也只是觉得多一个人的背书,胜算也就会多一分,仅此而已。
那个黑袍人继续说道:“亚舍拉的子孙对于数学和一切自然科学天生优于常人。你们当了我们几千年的老师,”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只是人类面临这种灾难,我们希望明明白白的赴死,而不是您这个耶火华的理性之子觉得需要。”
随后他抹了一把泪水,用近乎于哀求的语气说道:“我不是辩经最好的修士,但是请您务必原谅一切类似《废墟里的星光》那样的作品,不要再大开杀戒了。您的理性和古神的残忍就像是两个巨大的碾子,人类真的承受不住啊。”
我听到这个平日里视为神棍的人,撕心裂肺的哀嚎。心里也不由微微一颤,可我讨厌宗教叙事,不是因为神经兮兮的行为。而是他们的理论就像是末世前的国运论一样,完全闭环的逻辑什么都说了,什么都没有说,还把所有人的话堵死了。
就像是末世前我刷短视频,国运论主播一口一个国运。我问他们,如果有国运,太康失国少康中兴怎么解释?王莽篡汉光武中兴又怎么解释?如果夏和汉国运不绝,那么怎么会被人打断呢?
而那群人往往会摆出另一副嘴脸,不是说少康和光武是气运之子,就是直接开始骂高级知识分子全是汉奸。甚至还有不知道少康是谁的。所以我就一直觉得一旦纵容那些“算命瞎子”的理论在末世这种极端的环境下随便传播,人们就会变成聋子和瞎子。
那部《废墟里的星光》真的就是十恶不赦吗?当然不是,很多人都有资格想象一下巫师究竟是个什么样子。我冷血的态度,已经吓得新宇被迫杀了刘佳...
对... 没错,孙小龙新组织的那个代号为“落梅”的情报部门,在新宇身边也安排了卧底,甚至夸张到”落梅卫“的卧底,就是执行把刘佳丢下去的那个任务的人。
这时塞巴斯蒂安,用德语口音的普通话,大叫道:“人类长大了,请天蛾人允许我们自己走走看吧,”
荒谬,这就想代表人类了?那我是什么?
我瞥了他一眼,冷声道:“贵使是来谈判的,还是说说你们能做什么吧。”
塞巴斯蒂安一把擦掉泪水说,“我能让他们觉得自己不是一无是处的废物,让他知道他是天父爱着的孩子。我们教廷在您新征服的辽东省,燕赵省,三陕省已经推进了教民女人不要聘礼,男人不要嫁妆的活动了。已经有三千对夫妇正不图彼此的金钱和地位,在废墟上勉强生活着《废物里的星光》就是一对夫妻拍着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