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十五,彭泽县,讨逆军总指挥部大营。
黄得功作为讨逆军的总指挥,十一月初已经从南京出发,来到了九江府下辖的彭泽县。
接下来,从湖广、安徽以及浙江的各路援军,也接令陆续抵达。
如今,黄得功手中已经有了两万五千人国防军,以及方安国的一万人和秦翼明的五千白杆兵。
至于其他没有奉命前来的军头,将是下一阶段国防军重点打击的对象。
……
黄副将送走了一名信使后,回来正见到最后一批战俘被装船运去北岸,不禁兴奋的道:
“没想到左良玉手下的后五营,竟如此不堪一击。
师座,我看他们父子很快也会不战而降!”
一旁的黄得功悠悠的道:
“临行前驸马爷有交代:
左氏父子将江西祸害的太重;这次要尽收民心,恐怕还得借他们的人头一用。
对了,方安国部和秦翼明部可还安稳?”
黄副将冷哼一声道:
“师座,这个方安国就是一个无赖。
听说他拥兵入浙后,军纪败坏,百姓深受其害;并且,他和鲁藩还不清不楚的。
这样的人,留着也是个祸害!
至于秦翼明,他倒还算老实。
自从第一师移镇四川后,估计他已被打服了,早没了当土司时的骄纵!”
黄得功听罢,点了点头道:
“秦翼明就算了。
他的父亲和姑姑也算忠君报国,驸马爷也没想过要难为他。
不过,他若想继续回去做土司,那是别想了。
至于方安国,就看他是否知情识趣了。
传令,让各路援军头领到大帐来议事。”
“是!”
……
这天上午的时候,黄得功正在大帐内主持作战会议。
会开到一半,就有亲兵来报:
江西总督袁继咸来访,并带来了左良玉父子的信。
黄得功将人请了进来,对着他拱了拱手道:
“督宪大人此来,所为何事?”
袁继咸将信递给黄得功,一脸激动的道:
“左氏父子有意反正,这是他们让老夫送来的信。
还请黄总镇暂止刀兵。
江西的百姓太苦,已经经不住兵灾了。”
黄得功听罢,扫了眼左梦庚的信,笑了笑什么都没说。
他清楚:
左梦庚这是顶不住了,想要来试探一下朝廷的态度。
不过,这封信里,左梦庚还心存幻想,竟想着永镇九江,绝口不提整编的事。
将信收好后,黄得功笑吟吟的道:
“来江西前,吴次辅大力向监国举荐,让袁大人进京担任吏部侍郎一职。”
袁继咸:“……”
他自然知道黄得功不像左梦庚那般不讲究,不可能软禁自己,更不可能假传圣旨。
但他还是不禁问道:
“本官是否需要留在九江,与新任总督做一下交接?”
“不用了!
江西被匪兵祸害得不轻,未来三个月都将实施军管。
待来年青苗出土后,才会有新总督上任。
督宪大人如果不想待在军营,也可尽早启程回南京!”
“……”
待打发走袁继咸后,黄得功对着营帐内的方安国和秦翼明点了点头道:
“你们都是远道而来,今天会就开到这里,接下来我给大家接风洗尘。
你们再好好休息一夜,明日一早再继续商议军务!”
说罢,他就吩咐亲兵送上好酒好肉,招待一众援军的头目。
席间,黄得功不减英雄本色,对众人敬的酒是来者不拒;对那些刻意恭维,也是谈笑风生,似乎一点都不在意秦翼明等人时不时投过来的探究眼神。
不过,中军大帐内热火朝天,在彭泽县城外的国防军驻地内,却已经吹响了集结号。
黄副将站在八千军容齐整的士卒面前,只说了一句话:
“左氏父子不改藩镇本色,屡教不改。
监国和师座已经下令,今晚就去取了他们父子首级!”
……
另一边,左梦庚见袁继咸去了半天还不见有消息送回来,心中已经预感到不好,担心黄得功会收拾他。
随即,他便召来前五营将校,商讨整军备战事宜。
但马士秀等人表面上将胸脯拍得山响,却无一人敢于做出头鸟。
左梦庚见这样不行,又让亲兵送了十大箱财宝去了彭泽县,想着收买黄得功。
等他的礼品送过来时,黄得功正是酒酣耳热时。
当他看罢礼单,笑吟吟的看着点头哈腰的信使:
“宁南伯真是有心了。
今日,我已见过袁督宪,他的来意我已知晓。
你回去告诉宁南伯:
东西我收下了,请他放心吧!”
说罢,黄得功就在亲兵的搀扶下回了大帐,继续招待方安国等人。
信使见黄得功醉醺醺的样子,心道:
酒后吐真言!
看来,这位黄将军是真准备放过左军。
信使不敢耽搁,连夜就骑马回了九江,发现左梦庚正在等消息。
见信使脸上有笑容,还言说黄得功正在大宴宾客、喝得醉醺醺的,左梦庚这才放下了大半的心,心道:
黄得功口碑不错,不是那种收了礼不办事的败类;这次应该是真的不会难为自己。
看来,自己明日最好是绑了吕大器,亲自上门去请罪,拜拜山头。
想着想着,他就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
彭泽县作为九江府下辖的五个县之一,两者的距离并不远。
第四师第一旅一路急行军,到了次日卯时的时候,已经悄悄摸到了九江城下。
黄副将分出两个团,将四个城门都堵上,然后杀气腾腾的道:
“发信号!”
这时候,他身边的士卒燃起百十个火把,不停的向城头挥舞。
守城的马士秀手下见状,立马也点燃火把回应。
不过是顷刻间,东门就缓缓打开,马士秀亲自出城,将黄副将和两个团、一个炮连迎进了城。
本来这样大的动静,城中的百姓不可能不知道。
只是,一方面九江城刚刚被劫掠焚烧过,城内除了驻守的左军之外,已经没多少人了。
另一方面,即便有百姓看到有士卒进城,他们躲还来不及,又怎么可能上前查问。
当左梦庚被枪炮声惊醒的时候,东方已经泛白。
他坐起身后,一把推开惊吓不止靠过来的女人,披上衣服对着亲兵喝问道:
“外面出了什么事?”
这时候,他的一位心腹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对着左梦庚禀告道:
“少帅,不好了。
黄闯子不讲武德,马士秀背信弃义。
国防军已经打进来了!”
左梦庚只吓得亡魂大冒,失声惊呼道:
“不好,老子上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