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菜弄好了,三个人分头行动,张不凡负责洗菜和端菜,张秋炒菜,黄绮负责切菜,一边做事一边继续聊。
张秋说:“妈,现在李源不在,只有我们三个人,我今天跟我爸提的这个事,你是怎么看的,你照实说。”
“关于离婚的事?”
“对,妈,我不希望你再回避这个问题,你躲了太久了,张舒不用说了,张威也不会有问题,就算他愿意跟我爸,他也一样是我的弟弟,我们四个的关系不会因此有任何改变,现在,我只希望你做出最有利于你自己的选择。”
“秋,我想过了,就算是为了你,这个婚也得离。”
“妈,我这方面你不用考虑,你考虑自己就行了。”
“其实我们都清楚,这些年,能撑起这个家的,不是我,是你,但是你撑得很辛苦,为了这个家,你受了不少委屈。”
“我不委屈啊,你看我有别墅住,有汽车开,有好衣服穿,有名包拿,有钱花,我哪委屈了,妈你不要想太多了,你就说你自己,离不离?”
“我现在就考虑一个问题,离了后,你爸怎么办?”
“离了他也是我爸,我说过的,但是把你们拆开了,我觉得更有好处,通过今天这件事,已经非常清楚了,你也不用指望他老了会对你好,他的心结永远不可能解开了,只要你还在他身边,他就会一面伤害你,一面伤害他自己,不会有消停的时候,分开了,可能他反而会踏实一些,安定一些。”
“我也早就想到是这样了,二十七年,只有他高兴他风光的时候,才会对我好,他受打击了,我被他用来出气,我受打击了,我被他用来嘲笑,我偶尔开心了,他又看不惯了,他会告诉我,我不配这么开心,可是他风光他高兴的日子能有几天啊,我就一直……”
妈妈苦涩地笑着,有点说不下去了。
“妈,你说你们都有四个孩子了,文毕恭也有老婆孩子了,他怎么还会把你看作是文毕恭的女人啊,他这是心理方面有问题啊。”
黄绮看看张不凡,有点不知怎么说。
“妈,你不用顾忌张不凡,他也不是小孩了,快二十一了,再说了他是我弟,我唯一的希望你知道是什么吗,我就是希望他不管怎样,不能变成我爸这样自私的男人,不要变成肆意伤害自己女人的男人。你的痛苦让他知道也没有关系,让他明白,爱一个女人,应该怎么去爱。”
“可能是因为我一开始,因为毕恭的原因伤害过他吧,每个女人,当她深爱一个男人的时候,都是全力以赴的,不懂得保留的,也不知道会因此伤害别的男人,或者说,觉得伤害了也无所谓,特别是,他知道我跟毕恭分手而答应嫁给他,只是因为我家里的原因,而不是因为我更爱他,慢慢的他的自尊心就受不了了……”
“但求婚的时候,他就应该清楚的。”
“他求婚时是很喜欢我,说可以不顾一切地爱我,不管我是不是心里还爱着另一个人,也不管我是不是爱他,全都无所谓。他说得非常诚恳,非常感人,我当时因为跟毕恭分了手,心里也没什么好想的了,只想找一个人能好好爱我的稳定可靠的人就行了,再加上他也是很喜欢文学,我就觉得早晚会跟他找到感觉,就答应了。”
“你傻的呀,你还真相信男人的这种话?”张秋哭笑不得。
“他几乎是在指天发誓了,再加上我那个时候,情绪非常糟。一开始,他还是很努力的,还特意去找毕恭聊,想帮助他……”
“那他也是傻,这种情况下他是得意了,对方不尴尬的吗?”
“是啊,那个时候的毕恭可不像现在,脾气大也傲气,他成分有问题,几场运动下来,几乎没有了亲人,把我当成了唯一的依靠,他根本不相信我会爱上你爸,可能说了不少过火的话,伤害到了你爸,再加上那些同学,那些朋友,有一部分人,眼红我选择了他,在他那里说了很多难听的话,你爸慢慢就被压垮了,慢慢忘掉了他的誓言……”
“是什么时候开始伤害你的?”
“那年,毕恭下放到我们附近,我当时瞒着他去看了毕恭,那时年轻,没想太多,就想看看他究竟怎么样了,我们之间没有任何超越常规的行为,却被他的朋友知道了,在他那里做了很多不负责任的猜测,后来我听说毕恭被批斗得很惨,忍不住带着你一起去看他……”
“就像《这雨》里说的那样?”
“不是,完全不是,没有人会把真事写成小说,我当时只是带了菜去看他,为了避嫌,说了几句话就走了,我走后好一阵才下的雨,下得很大,我就在附近的一个以前的学生家里躲雨,雨下得很久很久,几乎下了一个晚上,我就在学生家里躲了一个晚上。不过里面写到的情绪确实很像,比如,毕恭非常喜欢你,他想让你叫他干爸爸……”
“那为什么不让我叫呢,让我有一个当作家的干爸爸不挺好的吗?”张秋遗憾地说。
“但是我不敢答应他,回到半路,不知怎么的就是很难过,抱着你在溪边哭,哭了很久,到半夜才回到家,那时灯光昏暗,我没有注意到你爸的情绪 ,也是因为年轻吧,比你现在还小几个月,有点傻傻的,我还跟他说,要不,让小秋认毕恭为干爸吧,这样,她就可以得到两个爸爸的爱,我说了这句话,你爸彻底爆发了,他冲动地动手打了我……”
“他打了你?妈,你说他打了你?”张不凡惊得呆了。
虽然张不凡对爸爸没有什么好印象,但是绝对不认为他是一个打老婆的男人。
“是,打了我。不过那也是他唯一的一次打我。我当时心如死灰,受骗,被羞辱,不甘,不服,我想过自杀,但是秋你太可爱了,我一想到会让你变成一个没有母亲的孩子,我狠不下心来,一直就这么活了下来。”
“那文毕恭是不是也知道你挨打了?”
“他是一个那么敏感的人,就算没听说,他应该也猜到了一些,因为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再也没敢去见过毕恭,你爸从此只要一听到文毕恭这三个字,就像是中了邪一样,而且根本就不再在乎过我,我们在苍林初中的这些年,你爸,没有帮我说过一句话。时不时还会把毕恭给抬出来羞辱我。”
“那你当时为什么不离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