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你道歉，这件事就不会闹大，也不会破坏你苦心经营的形象。”他仿佛给人忠告一样，深深看了舒晚一眼。
“抱歉。”舒晚还没开口，身侧响起一道声音。
她听到椅子向后推，划拉地面的声音，而后是顾衡直起身子，凝视向初：“上报学生会？那么也就是这一切都是你的臆想，你根本没有证据，所以你哪来的勇气这么笃定是舒晚做的。”
“更何况，在你们进门的时候，我分明听到徐莹莹在阻止你，也就是说当事人都没给舒晚定罪，你是什么品种的判官啊，这么判人生死？”顾衡语调毫无波澜，且语气不快不慢。
向初皱眉：“我和舒晚说话，和你什么关系？”
顾衡反问：“徐莹莹的柜子被撬开，和你什么关系？”
教室里坐着的几位吃瓜群众都有些目瞪口呆，顾衡这人实在是表里如一的冷淡，大家都知道他是资助生，有做不完的兼职，除了搞钱和学习，没有什么能引起他的兴趣，连上课被点名回答问题都言简意赅。
此刻他也没有过多的情绪，但字句清晰，条理分明，在听到判官的时候，纷纷联想到最近网上十分流行的“地铁判官”，噗嗤笑出声来。
至此，顾衡冷漠，难以接近，稍显沉郁的气质消散了些许。
顾衡如果知道自己在同学心中是这样的形象，恐怕会啼笑皆非，其实他只是慢热加社恐罢了。
他已经在一中上了一个学期的课程，融入一个大家都有自己小团体的新环境，一切的人事物都不熟悉，唯一熟悉的“前女友”也已经是其他高干子弟的暧昧对象，他没有归属感，也很难生出集体感。
哦对，还有三面之缘的舒晚，不过这是单方面的认识，舒晚对他似乎毫无印象。
向初张了张口，他对徐莹莹有好感没错，但他总觉得该由徐莹莹开口确认关系，可徐莹莹一直都以朋友身份自居，没有过线之举，因此两人确实不是男女朋友关系。
他只有勉力狡辩：“我和徐莹莹是朋友。”
顾衡似笑非笑的看他，眼神藏着点轻蔑：“我和舒晚同学是同桌，朋友有无数个，同桌可只有一个。”
向初没说出话，顾衡却平静继续：“多大的人了，做事还头脑发热，你逞英雄失败，没人能对你做什么，但你又不给人家女孩子一个合理的身份，又要胡乱替人出头，留一堆烂摊子还要女同学承担后果，这么自以为是合适吗？”
向初被一通劈头盖脸的话泼醒了，此时被打岔才想起确实证据不足，他应该是在家受了刺激，心里又自认为舒晚对他多少还有些感情，才几乎下意识认为是舒晚在背后作乱。
他开始躲避向初的眼神，虽然气恼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资助生竟敢跟他叫板，但又想不出回怼的言语。
于是他看了徐莹莹一眼。
徐莹莹差点要笑出声来，或许向初自己都没意识到，那一眼中的怪责。
她难道没有劝阻吗？
她一路上好说歹说，挣不开他的钳制。
现在冷静下来，他居然怪她不拦！
向初抿着唇，看到七八双带着审视的眼睛，终于后知后觉的发现被看了笑话。
他这次没有去握徐莹莹的手，而是攥紧手放在兜里，往外面走去，路过徐莹莹时说：“我们去学生会调监控，你别担心，我一定帮你出气。”
徐莹莹没有说话。
向初没得到回应，顿住脚步看她。
徐莹莹扯出一个笑，眉眼透着疲惫：“谢谢你啊，还好有你。”
向初忽视了那一抹疲惫，只觉得她很依赖自己，沉浸在她的柔软中，放缓脚步，和她并肩而行。
向初和徐莹莹一离开，刚刚噗嗤笑出声的同学对顾衡竖了竖大拇指：“干得漂亮，你看他那自说自话的样子，真欠削，你不说我也要骂他了。”
说完还讨好的看了舒晚一眼，舒晚知道他是国内某家智能电动新能源汽车公司的小少爷，家世和向初比起来差了不少。
但是他是独生子，爸爸是创一代，板上钉钉的继承人，这样看起来向初也没多占优势。
舒晚笑着和他寒暄了几句，就结束了话题。
顾衡这会正在喝水，杯盖上的水溅到桌子上，舒晚给她递了张纸。
顾衡顿了顿，接过来，他们虽然同桌接近一个学期，但交流并不多。
尤其刚刚楼道相遇，舒晚的眼神实在称不上友善。
舒晚看着他认真擦拭被溅出来的水打湿的卷子，手里也没停下来，转笔的姿势十分流畅。
顾衡被看的很不自在，迟疑了一会，才说：“谢谢。”
舒晚将笔放在桌上，金属笔套和桌面接触，发出咔哒一声，手指按在桌上轻轻叩击两声。
她眼睛睁大，清明无双，人畜无害，有一种天真的娇俏：“你和徐莹莹认识？”
顾衡将纸巾揉成一团放在桌侧贴着的垃圾袋里，没有否认：“是的。”
舒晚笑了笑，因为好奇而提高了声量：“所以为什么帮我，而不是相信你的朋友？”
“只是认识，不是朋友。”顾衡担心舒晚会误会。
解释完却又一愣，误会什么？为什么担心？却一概不知了。
舒晚露出“你别装”的表情，继续说：“少年慕艾，没事，我不会说出去，不过我得提醒你，徐莹莹恐怕名花有主了，你可得三思后行。”
顾衡嘴唇动了两下，一双黑黑亮亮的眼睛里情绪闪动，舒晚从中清楚的看到无奈。
“没有的事，我和她是初中同学，她看我条件艰苦，帮我争取了资助名额。”
顾衡隐去了他俩曾是男女朋友的关系，也没说徐莹莹联合班主任儿子，让他停课三天，错失了资助机会。
更没有说自己凭借兼职和奖学金完全够用，根本没必要接受资助入学圣安，只是觉得徐莹莹不厌其烦的道歉送礼很影响生活状态，而他又不好意思对女同学说重话，在哪不是上学呢？接受好意的目的是互不相欠，彻底扯平。